兩個孩子都很齊整,並沒有如瑾事先擔心的毛病,除了女孩子身體瘦弱一些,其他都與正常嬰兒無異。而且都很能吃能睡,男孩兒的哭聲尤其響亮,夜裏餓了哭起來,聲音能傳到院子外頭去。


    本來在正屋西邊的暖閣收拾了床鋪,乳母帶著孩子們打算睡在那裏的,但如瑾想把孩子養在跟前,就讓人把嬰兒小床移到了自己床邊。


    小小花梨床都是早就打好的,又精致又漂亮,兩個孩子並排躺在裏頭,怎麽看怎麽喜人。如瑾坐月子,睡醒了張開眼睛就能看見孩子,算是真正明白了母親那句話,“再疼,看見孩子也值了”。


    如瑾自己奶水不多,而且她孕中一直用藥,也不敢貿然給孩子哺乳,孩子們便都吃乳母的奶。如瑾讓乳母們輪番睡在屏風外的暖榻上,方便夜裏照顧孩子。她坐月子,長平王也不能在跟前,便把長平王趕去了錦繡閣。


    長平王半開玩笑地抱怨,“怎麽我倒成了外人!”


    孩子洗三這天,上門送禮的人絡繹不絕,門房上忙得不可開交。但王府並沒有大擺宴席,隻將跟前的親戚請來吃了頓酒。所謂跟前的親戚,也就是如瑾這邊的劉家和長平王那邊的熙和等人。


    儀式人不多,但歡聲笑語很熱鬧,胡嬤嬤主持招待了女客,外頭是賀蘭伺候著藍澤、劉衡海以及公主府的子弟吃酒。


    長平王給孩子起了名,女兒叫做“瀠”,男孩名“峮”。


    賓客們自然都稱讚名字起得好。


    晚上私下相處的時候,孩子都睡了,長平王坐在床邊看著他們,問如瑾,“名字可行?”


    如瑾笑道:“行不行的,你都說出去了,難道我還能強硬改過來?”


    “這是不滿意?”


    “不敢。”


    長平王上去嗬癢,將如瑾嗬得討饒,笑軟在枕頭上直不起腰來。長平王順勢就除了外衣滾到床上一並躺了。


    如瑾依偎在他懷裏,看見一雙兒女在旁邊睡得香甜,心中隻覺得圓滿。


    “阿宙。”她輕聲叫枕邊人的名字。


    “嗯?”他的回應也是輕輕的,帶著慵懶和滿足。


    “阿宙,今天我很高興……不,不隻今天,一直以來我都很高興。我從來沒奢望過這樣的日子,不是不敢,是連念頭都沒起過——我不覺得世上有女子可以如此。”


    長平王攬著她,輕輕拍打她的肩頭。


    如瑾微微仰起頭,看進他的眼睛。


    平日裏他對著旁人的時候,眸子經常是幽深的,深不見底,越看越讓人膽怯。可現在,這雙眼睛卻像是春天最清澈的溪水,又暖又幹淨,清清楚楚倒影著如瑾的影子。


    如瑾像在照鏡子,不由抿起唇角笑了。


    他的吻就落下來,由淺至深,纏綿,甜軟。


    寂靜的房間裏漸漸響起急促呼吸,最終如瑾紅著臉推開他,將頭埋在他胸口。


    小床上睡著的嬰孩在夢中哼唧兩聲,長平王探頭看看,伸臂給他們掖了掖被角。如瑾問:“是不是兒子?”


    “嗯,你怎麽知道?”


    “他睡覺不老實。”


    長平王饒有興味地盯著孩子的臉,“是嗎?女兒很老實?”


    “是,兒子愛哭,女兒很乖,餓了也隻哼兩聲,吃上奶水就安靜了。”


    “那女兒是隨我了,母妃說我小時候便是安靜過分。”


    如瑾失笑,“難不成兒子隨我?”


    “難道不是?”長平王支起腦袋,“你小時候什麽樣子,說來聽聽。”


    外頭響起一更鼓,時辰還早得很,如瑾問他,“今晚沒有公事要做嗎?”


    “今天休息。”


    長平王一副懶洋洋的樣子,如瑾知道他整日忙累,巴不得他能歇息一晚,便踏踏實實躺下來跟他閑聊。熟睡中的兒子不知是不是在做夢,時而嗚嗚兩聲,或者嘴巴吐個泡泡,兩個當爹娘的就停下來瞅著他笑。旁邊小女兒倒是安靜得很,一動不動隻管酣睡。


    “你起的名字很好。”如瑾望著兒女,輕聲提起之前的話題,“峮者,山之連也。瀠者,水相環也。兒子恐怕是個好動的性子,長大之後不管是否為儲,都要有山一般的胸懷,這名字恰好是個鞭策。等他到了年紀,再予他一個相襯的表字吧。而女兒,我性子剛強有餘柔婉不足,倒希望她莫要隨我,這名字正好。”


    長平王用唇角觸碰如瑾額頭,“你喜歡就好。之前未與你商量,其實我心裏也隱約在想,在兒女的期許上,你會否與我心意一致。現在,我很高興。”


    繼而又說,“他們的名字,也是萬裏江山之意。這雙兒女來的正是時候,瑾兒,謝謝你。”


    他將如瑾摟得更緊了些。


    相比初為人父的喜悅,他心裏頭其實尚未消散那日陪伴生產而起的驚悸。從頭到尾聆聽著如瑾當時的痛苦,他才知道為人妻為人母有多不易。嚐聽俗語說,女人生產猶如在鬼門關走一道,自那日起他才體會出這話的意味。


    倘若當時出點什麽意外,他無法想象自己該以什麽心情麵對。


    所以眼前的一家齊全就更顯珍貴。


    嬌妻在懷,兒女在側,軍營裏聽到的“老婆孩子熱炕頭”的村言戲語再次劃過腦海。


    ……


    ……


    孩子滿月的時候,長平王搬回了辰薇院。


    如瑾出了月子,但身體還沒養好,就把他安頓在西邊暖閣睡覺,自己帶著孩子們在東間。這樣睡了幾天,長平王發現孩子夜裏不怎麽哭鬧,非常安穩,就和如瑾打商量,“我晚上也在這邊吧?”


    如瑾笑道:“這幾日才好的,不如再等幾日,他們夜裏確定安穩了再說。”


    她其實是特意讓乳母們掐著時辰喂孩子,漸漸把孩子們的作息調整過來了,夜裏才能睡安穩沒幾天。


    長平王覺得無妨,當晚就搬了過來,將乳母遣了出去。


    結果兒子非常不給麵子,一晚上哭了好幾次,不是尿濕了就是餓了要吃,如瑾起來照顧,長平王幫手,被兒子尿在懷裏。


    白天秦氏就數落女兒,“哪有你這樣的?王爺別說這樣的身份,就是普通男子也不可能幫著帶孩子,夜裏還是將孩子給乳母帶吧,你們安穩睡覺。你若不放心,晚上隻管把他們放到我屋裏去,我必定比你伺候得精心。”


    如瑾笑而不語。


    果然長平王不同意將孩子送走,當晚回來指著兒子說,“不高興我住進來?我偏不走,有本事你再哭一晚,看咱們誰耗得過誰。”


    於是,這晚當爹的又被兒子尿了一泡在身上。


    小孩子仿佛故意似的,躺著隻是哭,抱起來才冷不防撒尿。如瑾忍著笑拍女兒安睡,看那邊長平王手腳利落給兒子換尿布。長平王學什麽倒是很快,最開始連抱孩子的手法都不懂,一晚之後,連夜裏起來伺候孩子都很拿手。


    如瑾笑著和他商量,“安排人值夜吧,長此下去不行,耽誤你上朝,我也不得安睡。”


    長平王說:“我還沒有想做卻做不成的事。晚上你隻睡你的,我料理他。”


    如瑾知他脾氣,沒深勸,由著他去。


    然後每天夜裏就是父子倆對壘。


    小孩子夜裏睡得少,白天可以補眠,長平王白天卻是很忙,七八天後他眼底有些淺青。如瑾正想著要不要再勸,別說皇家,市井裏也少見當爹的夜裏照顧嬰兒的,府裏又不是沒人可用,一大群乳母婆子內侍閑著,他自己辛苦,何苦置這口氣。


    再說跟才滿月的小孩子置氣,算什麽事?


    誰知還沒等如瑾開口,長平王自己每天加了一個時辰煉體。早晚各半個時辰,每次練得滿身大汗。練完了泡過熱水,精神百倍地出來,衝兒子笑:“接著熬。”


    如瑾索性不管他。


    床很寬,她將女兒放在身邊睡。長平王睡在外側,不時聽著小床上兒子的動靜。


    如此又過了七八天,不知是如瑾白天熬著兒子不讓他睡起了作用,還是長平王打壓了兒子的氣焰,這位長子大人夜裏漸漸安穩了,從隻醒一兩次,到最後一覺天亮,中間再也不哭。


    長平王嘴上不說,但明顯極高興,食量都變大了,晚上吃飯時還笑吟吟要喂兒子喝湯。


    如瑾忖度著,他大概是覺得戰勝了兒子?


    ……


    ……


    草長鶯飛的時候,遼鎮傳了捷報。


    於是登基大典定在五月初。


    安國公府再次定罪之後子弟皆為庶民,張六娘的父親以罪民身份往京兆府遞書,請府尹轉交天聽,言稱教女無方致使其無德無能言行失格,唯有常伴佛前方能贖清罪孽,主動提出讓出王妃之位。


    現任京兆府尹不敢得罪屬官府丞,事事都要反過來與他商量,接了信,就如同接了燙手山芋,趕緊拿去跟江汶商量。


    江汶言語模糊,“這是王爺家事,按理直接交去王府便是。但也是國事,是不是也該商量諸位閣老?”


    嘴上不肯拿主意,回頭卻很快把消息捅給了如瑾。


    如瑾忙著照顧孩子,聞聽之後隻笑了笑,“前日聽覺遠庵來報,說王妃偷著往家裏送了一封信,看來是為這件事了。是該說她太明白,還是太糊塗?”


    若要遞書,往哪裏不能遞,偏往京兆府遞。


    眾所周知京兆府的江汶是她的人。


    這信若不放到明麵上,日後被人知道,隻會說她欺人太甚。若放到明麵上,正室的位子倒是被“讓”出來的了。


    左右都是對她名聲無益。


    可事到如今,這點損害對她來說又算得了什麽?


    難道張六娘隻是為了最後惡心她一把?


    如瑾就告訴江汶,“早晚都要擺開的事,張家既遞了書來,就讓大家看一看。”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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