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嬤嬤氣得五內生煙,在宮裏常年熬打出來的喜怒不形於色的本事,勉強讓她保持住了儀態txt下載。不過方才那一瞬間的吃驚和狼狽到底還是露出來了,現在掩飾的越好,就越是欲蓋彌彰。


    尊貴的教引嬤嬤很想問一問眼前的少女,既然你是丫鬟,為何我方才叫你側妃的時候你不反駁,任憑我給你行禮?


    不過話到嘴邊她還是咽了回去,明擺著人家是在耍她,若真這麽問了,除了被人笑話愚蠢得不到別的效果。


    “藍側妃什麽時候能來?守時是極重要的規矩,聽說長平王爺可沒等人的耐性。”五內翻腸的暗暗咬牙半晌,尹嬤嬤最後板著臉擺起了官腔。


    瑰衣少女笑眯眯地說:“嬤嬤您說得極是,那我這就去催催我家姑娘,讓她走快一些,您老人家且在這裏吃茶。”說完,帶了八個丫鬟婆子一溜煙的卷出去了。


    於是尹嬤嬤又被晾在屋裏,咬著牙足足又等了一盞茶的工夫。


    院門再開的時候,方才那瑰衣少女扶了一個年齡更小的姑娘走進來,後頭跟著十多個仆婢。這回尹嬤嬤不敢再輕率認人了,瞅著來者走近,沉著臉問那瑰衣少女:“藍側妃來了麽?”


    被扶著的姑娘正是如瑾,見尹嬤嬤這麽問,便也側頭問瑰衣少女:“碧桃,這位便是宮裏來了教引嬤嬤?”


    於是尹嬤嬤牢牢記住了瑰衣少女的名字,碧桃,碧桃,她暗暗念了好幾遍,發誓日後隻要有機會定要這丫頭好看。至於有沒有機會,她現在卻沒想。不過當下人的敢如此,想必也是主子的指使,尹嬤嬤於是又冷冷剜了一眼碧桃身邊的如瑾。


    碧桃笑嘻嘻的回主子話:“姑娘說得對,這位老人家就是尊貴的教引嬤嬤,姓尹。剛才還把奴婢認做姑娘了,給奴婢行了好大一個禮,弄得奴婢現在心裏還過意不去呢。”


    哪壺不開提哪壺,尹嬤嬤恨不得過去踹她一腳。


    如瑾立刻皺了眉,嗬斥道:“沒大沒小,你這性子什麽時候能改,回去換了吉祥來吧,這裏不用你了。”然後又朝尹嬤嬤微微點頭:“嬤嬤好,我家這丫鬟有些頑劣,您老別和她一般見識,我帶她跟您賠罪了。”


    尹嬤嬤要待開口,碧桃早福身跑出去了,讓她想發作也抓不到人。


    欺人太甚!尹嬤嬤直瞪著如瑾,這分明是主仆兩人故意戲耍於她!可這丫鬟跑了,主子又口口聲聲賠禮道歉,讓她怎好再借題發揮?


    “側妃請坐,時候不早了,今日這第一件事,就讓老身給您講講守時守禮。”最終她隻得陰著臉捏鼻子認了這個啞巴虧。


    於是兩個人一個講得含沙射影,一個聽得規規矩矩,一個板臉,一個含笑,相對而坐熬過了兩個時辰。


    待時候到了,如瑾讓丫鬟好生送走了尹嬤嬤,回去繼續陪母親。秦氏已經聽說了碧桃受人一禮的事,拽過女兒埋怨。


    “她是教引,你怎麽能這樣戲弄她,回去她跟哪位娘娘告上一狀,往大了說你就是藐視皇家啊。”


    “母親,女兒現在也是皇家人,自己藐視自己麽?”如瑾微笑著,渾不在意,“您有所不知,就算我循規蹈矩謹小慎微的對她,回宮後她也不會有好話說我的,索性讓她吃吃苦頭,這不,教導禮儀的時候她果然不敢過分惹我。”


    “怎地,她……”秦氏聽出女兒話裏有話。


    “她是慶貴妃的人。”從尹嬤嬤一進那院子,如瑾就瞥見她的相貌認了出來,所以才有碧桃的搗亂。


    秦氏並不知道選秀那天慶貴妃罰跪的事,但也大約明白了幾分,太子的生母肯定不會喜歡其他皇子的女人。這教引嬤嬤是慶貴妃的人,回去編排點長平王側妃的壞話也有可能。


    “唉,說來說去,不該嫁入皇家。還沒過門呢,教引嬤嬤這裏就給你添堵來了。”秦氏一想到皇族後宮之類就覺心緒煩亂,心疼女兒要牽扯那些事。


    如瑾不以為意:“她能添什麽堵,教導期間好吃好喝供著她就成了。以後我在王府她在宮裏,誰還跟她打交道。”


    如瑾對以後的日子一點不擔心,因為本就沒抱什麽期望。


    她早就想好了,無論在王府後院還是在宮裏,惹不起就忍,惹得起就反擊,就如今天戲弄教引嬤嬤。總之,隨心過日子,再想辦法照顧家裏,這就是以後的人生。


    ……


    自從來了教引嬤嬤,每天要有兩三個時辰聽她講述禮儀規矩,如瑾覺得很是浪費時間。那些東西她從前世就會背了,還要從頭開始學一遍,真是要多枯燥有多枯燥。聽講時唯一的樂趣就是跟尹嬤嬤鬥智鬥勇了,這老教引自從第一天吃了虧,每每都想找補回來,常在講解時出難題或者借題發揮指桑罵槐,如瑾打著精神跟她周旋,從未讓她占過便宜去。


    每日送走了尹嬤嬤,如瑾就陪著母親和妹妹消磨時光,出府被限製了,從學規矩的第一天開始,直到出嫁她都不能離開家裏半步,隻能在家老實待嫁。


    不過好在那一天和佟秋水逛街時,她已經要將做什麽生意想出了大致眉目,這些日子陪母親的時候,就叫來寒芳和穀媽媽一起陪著。寒芳在旁邊做針線,穀媽媽一邊指點,一邊陪秦氏說話。


    秦氏很喜歡性情溫和的穀媽媽,看過她以前的繡品之後又驚歎她的功力,閑聊的話題基本離不開針線刺繡,將穀媽媽進府前的來曆也都問了個清楚。


    如瑾在旁邊聽了兩天,覺得差不多了,這一晚便將穀媽媽叫到了跟前。


    “我想做繡品的生意,想請媽媽幫忙指點。您以前在道芸渡做過挑梁的繡娘,道芸渡是有名的繡坊,我的事問您準沒錯。”


    穀媽媽眼睛不太好,燈光下總是眯著眼,聽了如瑾所言便笑笑,眼睛越發眯成了兩條縫,“姑娘抬舉了,道芸渡算不得名坊,繡品拿出去也比不得湘繡、蜀繡、京繡等有名。不過姑娘要是想問,我一定知無不言,隻不知道姑娘要做什麽樣的生意?”


    “實在和您說吧,我想做的生意不少,但手頭本錢太少,所以初期隻能小打小鬧先經營一點而已,要做繡品的生意也是因為家裏有您,近水樓台方便得多,有什麽不懂的能隨時問您。因為錢不多,我隻能先租個鋪麵開著,慢慢周轉,所以您看該怎麽經營才好呢?”


    穀媽媽一聽是因為自己才要做繡品生意,又是高興,又是擔心。高興是因為得了主子的看重,擔心卻是因為自己眼睛已經壞了,能幫的實在有限。


    她仔細想了想如瑾的話,認真回答說:“姑娘若是租賃鋪子開繡品生意,聽說京城裏房價貴得很,租金肯定是個大開銷。至於經營的路子,若是去繡品產地運了貨物回來賣,得有一批信得過的采買人,和會照看生意的掌櫃夥計,貨源那邊也得打點好。要是自己產繡品呢,請繡娘也要花一筆錢,繡出來的花樣還不能落了俗套,才能立住腳。我老婆子眼睛不好了,好幾年沒好好動過繡花針,知道的花樣恐怕也過了時,指導資曆淺的繡娘或許還行,其他的恐怕幫不上姑娘什麽。要麽姑娘您再仔細考慮考慮,要不要真做繡品生意?”


    如瑾聽她說得頭頭是道,言語又誠懇直率,沒有藏著掖著的意思,不由暗暗點頭,便笑道:“之前我也在考慮該怎麽經營,您說得這些可真幫了我。至於求您幫忙,我可不是要您親自披掛上陣去繡花,您這麽大年紀我怎能再使喚您幹活。”


    接著如瑾又解釋了是想請她幫著給繡品長眼,挑選繡娘,另外告知一些刺繡行當的內情。穀媽媽聽說,稍稍放了心,如瑾讓她先別聲張給別人,等事情有了眉目再說。穀媽媽承了如瑾的恩,自然滿口答應,如瑾便打發她回去休息。


    於是如瑾又獨自仔細想了想,若是光靠倒賣繡品到京城,一來能辨別好貨源的人手沒有,信得過的采買老手也沒有,貨物運送途中又要經過漕運和其他運路的關卡,其中檢查收費的貓膩太多,官麵上沒有人照應就會多出很多成本。而光靠自產繡品的話,初期投入太多繡工成本會大,投入太少又有斷貨的風險,而且可靠的挑梁繡娘還要斟酌人選。


    想來想去,她覺得單走這兩條路子都是風險大,不如兩項一起做,就能相互分擔一下,一樣做不好了還有另一樣頂著。


    次日又找時間和穀媽媽商量了一下,穀媽媽也說可以。於是如瑾又開始琢磨該經營什麽規模的鋪子。那日上街她把平民區和富人區的店鋪都走了一遍,走馬觀花的看看,兩邊都有各種檔次的店鋪,出售的繡品自然也都不一樣。走馬觀花的看看,兩邊都有各種檔次的店鋪,出售的繡品自然也都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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