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家一共三房,女孩子有好幾個呢,如瑾之前還在猜度劉府會讓誰去參選。劉雯苦笑:“二叔可以不算是京裏的官,二妹妹能躲得過去,三叔家的妹妹年紀太小,參選怕有麻煩。既然非要出一個人,也唯有我了,遇到什麽事不至於手忙腳亂。”


    如瑾便知她也是不願意去參加選秀的,回想在威遠伯海家聚會的時候,穆側妃說起給皇子挑人,她好像還搭過話,當時如瑾以為她心中有意,卻不料此時露出的卻是很不情願的模樣。


    “姐姐還記得海家的事麽?”


    劉雯嗤笑,回頭看看落在後頭的丫鬟們,又拉著如瑾走了幾步,“那穆嫣然和海霖曦不知道在打什麽主意,別人我不知道,海霖曦那樣的人可是心心念念攀高枝的,知道了皇子們要添人,她豈有不捂著消息暗中使勁的道理?不過她們姐妹卻把消息捅了出來,定是沒安好心,誰趟那渾水誰是傻子。”


    初見時如瑾還以為劉雯是安靜沉悶的性子,接觸多了,卻常聽她說些很犀利的話出來,這次的更是無所避諱了。如瑾笑道:“原來姐姐也不想參選。我正在家裏尋思,該想個什麽法子躲過這次呢。”


    劉雯歎氣:“跟你說個笑話,這幾日京裏保親說媒的官宦人家多了許多,大多都是聽了這次的選秀章程,為了躲過參選,忙忙的給女兒說親。不過才折騰了沒一兩天,戶部裏頭就透了信出來,說是宮裏那位知道了之後發了脾氣,興許要找出頭的椽子撒氣,大家這才安靜下來,老老實實再不敢妄動。連原本就打算近期定親的人都推遲了日子,生怕受那無妄之災。”


    如瑾驚訝:“不想參選的人家真得很多麽?”


    “一半一半吧,有想攀高枝的,自然也有想安穩的。”


    可惜不管怎麽想,都是身不由己罷了。如瑾想起稱病的主意,“急著定親不成,可別多出許多生病的人來,到時候真病的人也不敢請大夫了。”


    劉雯微微張大眼睛:“……你也在盤算這個。”


    也?原來她也有裝病的打算。如瑾感到好笑,搖頭道:“現在不過是胡亂盤算罷了,姐姐京裏熟人多,幫我看看別人家的動靜罷,要真是大家都稱病,我還不敢這麽做了。”


    若是大半人生病不參選,宮裏也是要發脾氣的,一旦要抓出個人來借故懲辦,襄國侯府在京城無根無基,還真有可能成了那倒黴的椽子。官宦人家的小姐是否病了,問劉雯正好,淩慎之和何剛那邊是不容易得知這類消息的。


    劉雯點頭應承下來,姐妹倆又低聲嘀咕了一陣子就回了屋子,如瑾和劉老太太李氏等人道別,約好了洗三那日再見,便告辭出去。


    劉家此時還在苦水胡同這邊的小宅子住著,馬車進不去院子,要去大門口登車。如瑾出門時正好遇見劉景楓劉景榆兄弟兩個從外頭回來,彼此見禮問候,聽說如瑾添了妹妹要洗三,兩兄弟都說到時會去祝賀。


    劉景榆衝如瑾笑,露出整齊潔白的牙齒,“我一定會去,下個月我就要回邊地去了,等年底才能回來過春節。”


    如瑾有些意外,方才在屋裏聊天說家常的時候,她已經知道劉家二表叔早已回去上任,因為臘月遭了災,留下妻子兒女在家多陪老太太幾日,四月份才讓他們回邊地。但劉景榆突然麵對麵的和她說這個做什麽,沒頭沒腦的,而且又沒有下文。


    她隻好笑著說:“多謝二哥哥,那麽後天再見了。二哥哥傷愈不久,回邊地的路上可要注意身體。”


    劉景榆聽了眼睛發亮:“謝謝瑾妹妹,等我給……”他突然住了口。


    “什麽?”


    隔著帷帽垂下來的紗巾,也能看見如瑾烏黑清亮的眼睛,劉景榆被那雙眼睛看得紅了臉,吞吞吐吐地說不出話。


    含笑聽兩人對話的劉景楓接過了話頭:“二弟他嘴笨,瑾妹妹別笑話。”


    如瑾笑著搖頭,又說了兩句客氣話便登車走了。劉景楓頂著一張大紅臉站在原地,看著馬車遠去露出懊惱的神情。


    劉景楓拉著他回院子,“別站在風口裏,二嬸知道了又要念叨你的。”


    劉景榆悻悻然跟在哥哥身後,走過二門時看見劉雯房裏的丫鬟端著食盒跑,他突然站住腳,“大哥……大妹妹要去選秀,瑾妹妹是不是也要去?”


    劉景楓先是一愣,回頭看了弟弟兩眼,頓時吃了一驚,“你在想什麽?”


    “我去找母親!”劉景榆抬腳就要朝自家住的院子跑,被劉景楓一把拽了回來。


    劉景楓看看正院來回走動的丫鬟婆子,將弟弟拽到了影壁旁邊的僻靜角落,“這兩日京裏有許多想給女兒說親的官宦人家,已經驚動了宮裏。戶部傳出話來,那些人家都不敢妄動了。”


    劉景榆瞪了眼,知道自己的心思被哥哥洞悉了,更為哥哥所說的話震驚。他最是信服這個大哥,從小就愛跟哥哥說悄悄話,此時也沒刻意瞞著。


    “瑾妹妹那麽出挑的人,若是去參選一定會入宮的,我……”


    “不許再說這樣的話!”劉景楓沉了臉,“讓人知道了你惦記著什麽,瑾妹妹的清譽就毀了。”


    劉景楓垂了腦袋,濃黑的眉毛皺成一團。他完全明白哥哥話裏的意思,不由對中原的禮儀規矩產生了深深的厭惡。在邊地,牧民們可不講究這一套的,年輕的小夥子看上了誰家姑娘,立時就能唱得滿草原都知道。他覺得那樣才是好。


    “我知道了。”不甘心的吐了一口氣,劉景楓抬腳往祖母房裏去請安。


    劉景楓跟在後頭,沒走幾步卻看見弟弟轉了身子。


    “哥,大妹妹愁眉苦臉好幾天了,大伯母昨日還哭過呢,去選秀一定不是什麽好事。要是女孩子進了宮,家裏人一輩子都見不到她。咱得給大妹妹想個辦法,還有瑾妹妹。”他躊躇了一下,終是將那日無意間聽到的話說了出來,“祖母和大伯母曾經有意給你和瑾妹妹說媒的,她們可沒把瑾妹妹當外人。”


    想了想,他忙又補充了一句,“不過祖母說你們年紀相差太多,而且藍家形勢不好,不同意這門親事。”


    劉景楓氣得失笑,豈能看不出弟弟那淺白的小九九。“你再敢不管不顧的把人家女孩子掛嘴上,小心我寫信告訴二叔,將你留在京裏讓祖母好好管教。”


    劉景榆垂了腦袋,不敢再說什麽,悶聲不吭快步進了祖母的屋子。他最不耐煩待在京裏,各種繁冗的規矩束縛手腳,要真是整年待在這裏會被憋死。不過他心裏頭的念頭可沒因為哥哥這幾句話就消散,從小生長在邊地,受了牧民們太多影響,他覺得喜歡就是喜歡,藏著掖著會被別人把好姑娘搶去。


    也不知為什麽,從臘月裏見如瑾第一麵開始,他就認定了那是個好姑娘。年紀不大,身量不高,但他看得出來,再過幾年她一定會出落得比草原上最漂亮的姑娘還要好看。草原的姑娘太野了,不夠穩重,京裏的姑娘又太造作了,讓他覺得膩歪。他偶爾見過幾次來家中做客的京官小姐,譬如那個潘家的,弱不禁風,拿張作喬,明明眼裏有迫切的渴望,麵上卻要裝得很賢淑。


    家裏的妹妹們在外人跟前扮出端莊的姿態,可私下裏自家人在一起的時候,都是能玩能鬧的。劉景榆和妹妹們相處久了,已經被影響的認為女孩子就該這般模樣。見了如瑾,他直覺如瑾能和妹妹們玩到一起。


    想起如瑾笑意盈盈的沉靜臉龐,他就覺得心跳加快。乃至給祖母劉老太太請安時都心不在焉的,後來陪著母親回了自家院子,他遣退了屋中人就和母親說悄悄話。


    “我想娶藍家的瑾妹妹,母親,等選秀一結束,您就幫我說親去。”


    二伯母周氏被兒子的直白嚇了一跳,趕緊吆喝他輕聲,別被外頭伺候的丫鬟們聽去,然後就低聲數落。


    “教給你的規矩都忘了嗎?這裏是京城,你別拿著邊地學的那一套說話做事!你才多大年紀,怎麽就想著要找媳婦了,婚姻大事無不是父母之命,你自己在那裏亂琢磨什麽?”


    劉景榆很堅定:“母親,我就是要瑾妹妹。過了年我已經十七了,塗旱家的幾個兒子全都是十五六歲成的親,現在都生出兒女來了,我有什麽小的。正月裏您不是還跟父親商量我的婚事麽。”


    周氏沒想到自己跟夫君私下裏的話都被兒子聽去了,頓時更生氣。


    劉景榆很堅定:“母親,我就是要瑾妹妹。過了年我已經十七了,塗旱家的幾個兒子全都是十五六歲成的親,現在都生出兒女來了,我有什麽小的。正月裏您不是還跟父親商量我的婚事麽。”


    周氏沒想到自己跟夫君私下裏的話都被兒子聽去了,頓時更生氣。立刻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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