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瑾聽了淩慎之傳來的消息,稍微琢磨了一會,便拿定了主意最新章節。


    朝堂上換不換首輔,哪位重臣會跟著王韋錄一起被處置,她全然不關心。那些朝堂事她不想沾惹,不時讓淩慎之送些消息進來,也隻是為了規避危險。隻有知道外頭的動靜,才有可能讓藍家躲過她前世經曆過的那場變故。


    譬如這次,王首輔倒台,朝中近期定然不會安穩,形勢會變得非常敏感,稍微一點動靜、一件小事,都有可能引起意想不到的事情。身為閑散勳貴,襄國侯府最好的應對辦法就是老老實實,關門過自己的日子。


    “去外頭知會一聲呂管事,請他將外院的小廝仆役都約束好了,誰也不許到外頭惹事,沒有外差的時候全都在府裏待著,誰亂動亂鬧,就收拾誰。”如瑾吩咐碧桃。


    碧桃應了,又感歎說:“王閣老被處置了才好,上次咱們家欠債的事就和他有關係,再讓他仗著地位禍害咱們,活該呢。”


    如瑾沉下臉,“他再如何也是一屆首輔,豈是你能議論的。再說上次的事朝上已經有了結果,是內務府大膽的內侍所為,你又牽扯首輔做什麽,是怕藍家樹敵太少麽?”


    碧桃嚇了一跳,她隨口說笑一句,不想如瑾卻突然變了臉色。“姑娘息怒,是奴婢無知妄言,奴婢再不敢了!”她連忙垂了手認錯。


    如瑾教訓她說:“我早就告訴過你們,有些事心裏明白就好,不必時時掛在嘴上,免得招來麻煩,何況你隻有一雙眼睛一雙耳朵,你明白的那些未必就是真相。家裏的事尚且如此,何況是朝堂的?我讓你幫著傳遞消息,可不是為了讓你隨口議論的。咱們家不比外頭那些布衣書生,他們可以高談闊論,那是太祖對文人的寬容,允許他們如此,你又何曾見過哪家公卿勳貴大喇喇的妄議朝政了?你是我跟前的,若讓人知道你這麽議論首輔大臣,別人要誤會是侯爺平日在家也這麽說呢,給家裏招了禍,你就能好過麽?”


    如瑾並沒有疾言厲色,但語氣也絕對不和緩。一番話說得頗重,碧桃聽得又驚又怕,立時跪在了地上。


    “奴婢知錯了……奴婢再不敢妄言,即便是在家裏也要管住嘴巴舌頭,求姑娘寬恕這一次。”


    如瑾沒有立時叫她起來,看著她,又接著說,“你以為是在家裏,覺得說說無妨,須知一時說慣了嘴,在外頭就會有不提防的時候。何況家裏的人就全都跟你一條心麽?滿府裏這麽多人,各人有各人的心思,你是貼身服侍我的,更應該謹言慎行才是。”


    “是。”碧桃羞愧地深深低頭。


    如瑾見她的確怕了,而且麵上慚愧多於驚懼,知道她聽在了心裏,這才親手扶了她起來。“我喜歡你性子爽利,心直口快,所以平日沒有拘著你。但心直口快絕不是口無遮攔,你得分得清。”


    碧桃點頭,如瑾又吩咐她將蔻兒也約束住了。蔻兒漸漸參與了私密的事情,人又活潑好動,一張嘴比碧桃的還要利落饒舌,若是不從年幼時候管住了,長大便更不好管。還有香雪樓其他人以及日常走動多的仆婢,都要謹慎。


    碧桃再三做了保證,不僅會管住自己,也會約束別人。如瑾臉色和緩一些,點頭讓她去了。


    這番告誡並非如瑾一時心血來潮。自從張氏在府中失勢,這半年以來如瑾和母親雖然並非事事順心,也有起落,但都不會傷筋動骨,尤其近來沒有了老太太的壓製,藍澤又沒精力理會內宅,母女倆過得其實還算舒心,起碼不用像張氏當家時那樣,時時要提防被人所害。


    但這樣舒心的日子也容易讓人失去警覺,如瑾已經漸漸發現,碧桃越來越隨意。倒不是說她沒了尊卑或不盡職守,隻是日子過得順了,被丫鬟婆子們奉承著,許多事上都失了謹慎之心,言語也變得有些無忌。


    所以借著這次首輔倒台之事,如瑾好好的將她勸誡了一番。現在如瑾已經不似剛剛重生那時,需要靠冷麵冷語來威懾下人,大多時候會和她們開玩笑,主仆之間頗為融洽。因此這次冷著臉稍微教訓幾句,碧桃是很在意的。從內寢之中出來,她就迅速去找呂管事傳了話,回來之後又將蔻兒叫到一邊仔細叮囑了許久。


    如瑾去延壽堂給看望祖母,見到老人家還是那個樣子,年紀大了又連番折騰,京中名醫都沒有立竿見影的辦法,皆說要慢慢將養。如瑾陪在床邊坐了一會,老太太睡得渾然不知,如瑾便囑咐了金鸚銀鸚幾句,帶人離開。


    走到院子裏碰見吳竹春,碧桃領人略站開幾步,留了兩人說話。


    “侯爺那邊沒有什麽動靜罷?讓人盯著些,最近時局敏感,別讓他出去惹事。若有客來,說了什麽也要想辦法探聽到。”如瑾不想再像青州時那樣,讓父親背著家裏做出驚人的事情。


    吳竹春笑著點頭,“奴婢曉得。”


    她是**又沉穩的,辦事謹慎周全,如瑾比較放心。現今她不僅在延壽堂站住了腳,有了好人緣,且和外院的人也搭上了關係。除了上次那個小廝新茗,又認識了一個伺候車馬外出的,一個跑腿傳信的,雖都沒有什麽地位,但做的皆是要緊的差事,外院若有動向,他們能夠率先知道。


    如瑾的防患於未然果然不是白操心,就在正月快要過完的時候,朝中傳來確切的消息,首輔王韋錄年高重病,自請致仕。新上任的首輔不是別個,正是原來的次輔貝成泰。這個任用算是中規中矩,先前的內閣諸人暗中如何較勁不得而知,但自從皇帝表了態,貝成泰的位置一定下來,其他閣臣便都齊齊老實了,按部就班地開始做事,並紛紛在私下裏給貝府送去了賀禮。


    這是燕朝曆代首輔上任的習俗,不知從何時開始的,這麽多年便保留下來。皇帝對此是默許的,有的皇帝還會自己掏腰包跟風賞些東西,這個時候新首輔收了眾臣的禮不算結黨營私。


    閣臣們一動,朝中官員也都跟風行事,或多或少的全都送些禮物表示祝賀,乃至貝成泰府上的門房收禮收到手軟。


    藍澤也送了。


    他親自寫的禮單,讓呂管事開了庫房拿東西,大大小小裝了三個盒子。這邊禮物還沒裝完,如瑾那頭已經知道了。捏著謄抄出來的禮單,她眼皮直跳。


    “真是好大的手筆!”


    金麒麟壺一對,重四十兩;烏銀插屏一座,二十兩四錢;白玉八仙鎮紙一對,九十六兩七錢二分。這些金銀玉器倒也罷了,最貴重的是前朝畫聖方棧道的一幅《關山雪漫》真跡,若是放到市麵上去,買出個幾千兩銀子也是有的。


    貝成泰私下裏酷愛品鑒書畫,收藏曆代畫師真跡是最大的愛好,藍澤這份禮送得可謂是投其所好,頗費心思。


    碧桃見如瑾臉色不好,小聲說了一句:“呂管事讓奴婢跟您解釋,上次貝閣老主持清查晉王舊宅翻修一事,給咱們家減免了外債,侯爺這才特意送了重禮,一為恭賀閣老升任首輔,一為酬謝上次的恩情。”


    “恩情?貝首輔辦事是受了皇上的吩咐,免了咱們的外債,那是他給皇上辦差的,又不是為了藍家,談什麽恩情?若沒有皇上的旨意,盡可去問問他是否會搭理襄國侯府的債務?”如瑾將禮單扔在了桌子上,想了一想,又是冷笑。


    “呂管事被我威脅著,不敢不給我辦事,但哪一次不是支支吾吾不情願了,這次倒是乖覺,還特意讓你和我解釋侯爺的話。恐怕是因為他也覺得此事不妥,想讓我從中阻攔呢。”


    如瑾越說越覺得惱火,辦這樣荒唐事的是自己生父,當著丫鬟她又不好說得太深,越發氣苦。


    “上次淩先生的方子你收在哪裏了?去找出來配了,接著給咱們侯爺再用一次!”


    碧桃遲疑:“姑娘,淩先生不是說那藥用多了不好麽?上次已經用過一回了,侯爺他現今本來又病著沒好……”


    “我看他精神得很呢,還知道給首輔送重禮。讓他好好在床上躺幾天,沒精力亂操心就對了。”


    碧桃一個丫鬟不知道這事的輕重,難道他讀了一輩子書的襄國侯都不知道麽?所謂的給新首輔送禮恭賀,那不過是麵子上的虛熱鬧,誰敢明目張膽的送重禮過去了?真要送禮的人那都是私下裏辦的。趕著這個當口,皇帝的眼睛可是看著呢,你敢送,貝成泰可未必敢收。


    最後是如瑾讓人去外頭打聽清楚了,見京城裏其他閑散勳貴也有禮送去,這才讓呂管事派人去貝府。但禮物卻是背著藍澤換了一份的,那原本的金玉名畫全都被如瑾收進了香雪樓,大致摸清了別家勳貴送什麽,照樣買了上好的文房四寶等物件送了過去。


    呂管事被如瑾捏著把柄不敢不照做,一切都瞞著藍澤。到了晚間將藍澤常服的藥換成了淩慎之那副,次日晨起,藍澤便不起床了。這樣子,如瑾總算鬆了口氣,若是任由他乘著新舊首輔更替之時恣意行事,還真不知要鬧出什麽事來。住在京城裏,皇帝就在跟前,藍家可不能做任何出格的舉動。


    ------題外話------


    謝謝catherine333,sadi9911,靜若幽蘭,wszll,fengyanmei,xiaying1970,遁地小黑豬,zhiseqingchen,清心靜,何家歡樂,rourou~~~~~~~


    昨天章節末尾有一段重複了,已經改過,跟姑娘們說聲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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