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府跟車來的護院已經盡數傷亡,此時如瑾身邊剩下的都是被安排在府外的人,跟著崔吉楊三刀的那些,身手勇猛,忠心機警最新章節。他們一半守在石屋外頭,一半隨在如瑾身邊。聽見外頭動靜,屋中幾人不動聲色護著如瑾和藍老太太朝屋門口移動幾分,以便隨時應變,免得若有變故,一時陷在屋裏出不去。


    此時情勢危急,也顧不得男女大防,家丁護院們全都和太太小姐擠在一起。劉衡海帶傷守在門口,緊張盯著越來越近的官兵。他肋下所中箭矢牽動傷口,不住有血冒出來,臉色越發蒼白,握劍的手臂微微顫抖,情況不妙。若非常年習武煉體打熬出了好身板,恐怕早已倒下了。


    淩慎之跟在一起,見狀利落地撕開衣襟下擺,借了劉景榆帶在身上的匕首上前,要給劉衡海包紮傷口。如瑾身邊一個護院從懷裏摸出止血金瘡藥扔過去,淩慎之接了,持著匕首幾下挑開傷口附近衣衫,拔出箭頭,飛快撒了藥粉包上傷口。


    劉衡海痛得悶哼一聲,緊咬牙關,冷汗滴滴落在地上,一手捂著傷口,一手拄劍勉強撐住。淩慎之又去給別的傷者處置,而石屋門口一丈遠的地方,大隊騎兵已經轟然而至。


    平整的練武場正好成了騎兵列隊之地,輕甲長刀,鐵蹄森森,幾十騎停在石屋之外,為首一位軍官揚起長刀,立刻有幾十名步卒從騎兵隊列後頭鑽出,手持火把圍住小石屋,將劉府眾人團團圈住。


    “天帝教徒叛亂造反,左彪營奉旨剿賊,一應阻攔者視為反賊同黨,殺無赦!”


    軍官話音一落,兵卒們齊齊大喝一聲“殺無赦”,聲勢駭人,將左近亂跑亂吼的教徒嚇得噤聲,練武場內外出現了片刻的寧靜。於是,府中其他各處的喊殺和馬蹄聲便清晰傳過來,顯然是官兵們在各院剿殺教眾。


    劉衡海拄著劍走出屋子,站在護院們身後朝那軍官喊道:“請問是哪位軍將?本將乃四品虎牙將軍劉衡海,一應家眷在此躲避亂民,請貴營兄弟們護佑!還請諸位不要誤傷我劉府家人。”


    “劉衡海?虎牙將軍?”馬上軍官長刀一落,刀尖直指劉衡海,“食君祿受君恩竟然敢勾結亂民與平亂官軍作對,天帝教徒作亂京都定然有你參與其中,來啊,將這一眾逆賊都綁了!”


    “領命!”


    立時有幾個兵卒持槍上前,拿著繩子來捆人。劉府護院們有些發愣,沒聽明白是怎麽回事,下意識地持刀斧攔在前頭,幾個兵卒長槍一抖,毫不留情,將尚未反應過來的護院戳翻了三四個。


    “住手!”劉衡海麵色大變,“我府中被亂民衝擊成這樣,我怎會是勾結亂民的叛黨,你們不分青紅皂白就要誣我,來日本將上本參奏你們,左彪營上上下下都要給本將一個解釋,給皇上一個解釋!”


    馬上軍官獰笑一聲,盯著被長槍戳翻的劉府護院,高聲道:“這些人膽敢阻攔左彪營平亂,劉家勾結天帝教徒證據確鑿,小的們聽著,誅叛黨,殺無赦!”


    “喝!”


    所有兵卒大喝一聲,鋼刀長槍寒光閃閃,騎兵掠陣,步卒前衝,立時砍向劉衡海等人。這變故來得太過突然,直讓石屋內外眾人吃了一驚,誰也沒料到官兵敢如此明目張膽的誣陷殺人。官兵可不像是烏合之眾的亂民,這樣冷不防攻過來,轉眼間就砍翻了好幾個人。


    “住手!住手!你們竟敢……”劉衡海吆喝兩聲,頭頂已有長槍劈下,劉景榆連忙拽著他拖進石屋裏頭。


    劉衡海兩個弟弟帶人在門口勉強抵禦,藍家幾個護院幫著抵擋,即便他們身手好,也架不住官兵人多。如瑾身邊幾人握緊兵器,領頭的沉聲道:“一會若是危險,咱們護著姑娘殺出去!”


    “先看形勢。”如瑾攔了他。屋中女眷們亂成一團,已經有人哭出來,連最為鎮定的劉老太太都說不出話來,不知是哪裏出了問題,惹得官兵朝劉家刀斧相向。


    如瑾匆匆幾步衝到劉衡海身邊,“伯父,劉家最近招惹誰了?這分明是借機報複,能使動左彪營的人必是高位,您趕緊仔細想想,想出了源頭才好尋思對策。否則這樣殺下去,咱們這點人根本抵擋不住。”


    劉衡海失血加驚怒,麵如白紙,勉強靠牆站著正頭腦混亂,不知該如何應對,聽了如瑾的話連忙下意識回想,然而想來想去也不知自己惹了什麽高位。劉景榆拔劍剛衝出兩步要去禦敵,聞言回頭說道:“大伯父方才不是叫人去抓什麽鄭家家奴,是他們嗎?”


    “不可能。鄭運一個小小的副司直,大理寺和軍隊互無牽扯,他頂多趁亂鼓動匪徒罷了,哪有本事使喚左彪營……”


    “那又是誰,做這樣歹毒的事情!”劉景榆一挺利劍出了屋子,“不管了,先殺了這些該死的官兵再說!”


    如瑾在旁聽得分明,腦中似乎劃過什麽念頭,然而一時卻沒抓住,蹙眉苦思。“大理寺……鄭運……京營……”


    她總覺得這裏應該是有什麽牽扯來著,可是情急之下怎麽都想不起來,不斷念著幾個詞,念了幾遍,突然問道:“伯父,左彪營是不是和哪位宮妃有關係?”


    她記得以前在宮裏聽說過隻言片語,似乎是有誰的娘家管著京營,然而她當時根本不關心這些事情,偶爾聽過幾句,也沒有放在心上,如今隔了這麽多時候哪裏想的起來。劉衡海聞言卻是一愣,愕然道:“不是宮妃,左彪營的統領副參將是太子妃親娘舅。”


    太子妃?如瑾心頭驟然劃過亮光。


    “伯父,慶貴妃有個遠親在大理寺任職,似乎是掌管審斷疑獄的,就叫鄭運。”


    “這……是真的?鄭運還有這樣的靠山?”劉衡海心中驚疑萬分,他世代居住京都,對京城地頭人頭也算十分熟悉了,誰背後站著什麽人大多都能知道,可從未聽說鄭運和慶貴妃沾親的。若如瑾所言是實情,那麽今夜之事……


    慶貴妃是太子妃的婆婆,劉衡海得罪了慶貴妃的遠親,太子妃讓娘家人挾私報複也很有可能,但……


    “她們怎敢如此,怎敢?”劉衡海不敢相信。為了一點點私怨明目張膽誅殺勳貴,慶貴妃等人就不怕事情敗露嗎?再說劉衡海又沒有真的將鄭運怎樣,她們何至於下此毒手。恩怨太小,事敗後的罪責太大,這事怎麽想都不合常理。


    劉衡海覺得也許是如瑾弄錯人了。即便眼前之事再想不出別的解釋,他也不敢認為是慶貴妃一係所為。而且鄭運年末考績是劣等,如果他真跟慶貴妃沾親,怎麽也不可能得這個考績。“侄女,你大概記錯了。”


    如瑾想了想,亦覺此事不合情理。但鄭運和慶貴妃的事她是不會記錯的,就在她死後的那段日子,侍女紫櫻被寧妃扶成了宮嬪,盛寵高升,就是慶貴妃暗中安排鄭運鼓動言官指責紫櫻狐媚惑主,阻了此婢進一步晉升的道路。當時如瑾的虛魂飄在瀲華宮之上,曾聽寧妃和紫櫻私下議論過多次,商量著怎麽扳倒慶貴妃,怎麽報複鄭運。是以,這個名字如瑾記得清楚。


    眼前的血光,真的是慶貴妃一係所為麽?石屋門外刀劍鳴響,不斷有慘叫痛呼,劉家護院隻剩了五六個人勉勵支撐,藍府護院也傷了好幾個,情勢十分凶險。


    “姑娘,我們護著你出去!”領頭的人帶著兄弟圍過來。


    藍如琳跟著跑過來,如瑾沒理她,看向祖母和碧桃金鸚幾人,這些人,她不能丟下。


    “你們若能出去,趕緊衝出去尋找其他京營官兵。平亂的肯定不隻左彪營一個,找別的營官過來,此圍立時可解。”


    隻要有別人在場,左彪營的人就不敢再胡亂殺人,反過來,若是此地一直是左彪營控場,那麽石屋中人全被滅口定是必然。


    幾個護院聞言互相對視一眼,領頭的抬起了手。


    “慢著!”如瑾神色一凜,“你們要打暈我背出去?實話告訴你們,若是我出去她們卻死了,我也立刻尋死去。若想救我你們立刻衝出去找人,快!再遲一刻就多一分危險。”


    屋外混戰,情勢不等人,護院們也沒廢話囉嗦,領頭的指了三人吩咐:“你們出去找救兵,半炷香不回來我就帶姑娘走。”


    那三人應命衝出,極其敏捷躲過官兵刀槍追殺,轉瞬消失在衝天火光煙塵裏。淩慎之在靠近門口的地方救治傷員,包紮間隙一直看著如瑾這邊動靜,見她身邊護衛走了幾個,他便挪過來擋在前頭,將劍放在手邊立時能摸到的地方,利落的照顧門外重傷被拖進來的人。


    “護著姑娘!”門口突然響起藍府護院的喊聲,幾枚帶火利箭射過來,鑽進石屋之中,原是他們沒攔住。


    石屋地方狹小,女眷們擠滿了屋子,如瑾站在門口附近退無可退,眼見著就迎上了兩支箭。“小心!”


    離如瑾最近的護衛揮劍撥開一支,另一支卻因為狹窄的空間施展不開手段被漏過了,旁邊淩慎之身手沒有護衛利落,來不及舉劍撥擋,一扭身,他竟反身撲了過來,在如瑾就要被火箭集中時用身子擋住了箭頭。


    “啊!”碧桃看得分明,那枚流箭直直撞上淩慎之的後背,包了油布的箭頭紮不進身體,卻瞬間點燃了衣服。


    ------題外話------


    謝謝ground616,nanxiaoshu,ketanketan,rourou,smile1220,louiswei幾位。


    情人節,大家節日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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