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燭明暗,更襯得藍如璿臉色猙獰,猶如寺廟裏鎮鬼的羅漢,更似地獄裏的鬼txt下載。”


    藍澤喘了兩口粗氣,想起老太太在內院興許能聽到,臉色稍有緩和,但仍是嗬斥了如瑾一句:“回去,別在這裏添亂!”


    如瑾對他對視一瞬,垂了眼睛,掩住眸底不屑之色,側身福禮:“父親注意身子,女兒告退。”


    站起身來盯了董姨娘一眼,如瑾這才帶著人走出屋去。站在台階上,向下冷冷掃一眼亂哄哄的仆役們,繼而朝呂管事含了笑:“您老是積年的老人了,行事說話都有分寸,父親那裏您勸著點,別鬧得一團亂麻讓人看笑話,吵嚷得外頭街麵都能聽見。”


    呂管事板著臉沒做聲,如瑾不再理他,偏頭轉向藍如璿:“大姐姐借一步說話?”


    藍如璿瞪目仇視:“你要怎樣?”


    屋裏藍澤又開始喊起來:“還不回去,滿院子男仆,你杵在這裏做什麽!”


    如瑾剛剛因他發怒傷身而起來的一點惻隱,又被他一句句的嗬斥澆熄下去,心底無聲嗤笑,眼見事情差不多了,再不願多做停留。


    “大姐姐敢行巫蠱詛咒之事,卻不敢與我交談片刻?那也罷了。”她輕輕說了一句,在藍如璿跟前走過去,徑直走向通往內院的小門。


    藍如璿站在原地臉色變了幾變,終是沒忍住,舉步跟上,將對峙的藍澤和藍泯丟在一邊。藍泯顧不得管她,未加阻攔。


    如瑾轉過後頭小門,剛剛邁進穿堂,衣袖便被匆匆趕來的藍如璿扯住。


    “詛咒之事分明是陷害,你說,是不是是你做的?”藍如璿咬牙。


    如瑾回過身來,低頭看一眼被緊緊拽住的衣袖。袖子是淡碧色的,隱隱繡了幾條柔軟的蔓藤在袖口上,藍如璿塗了丹蔻的手指按在上頭,月光之下,頗為刺目,像是殷紅的血。


    碧桃要上前阻止,如瑾揚手止住了,慢慢抬了眼睛,看向藍如璿咬牙切齒的扭曲臉孔。


    “大姐姐,你的臉型變了。”她含笑說道,仔細打量幾眼,又道,“聞聽青州家裏姐姐種了幾叢木芙蓉,開得好好的,卻一日之間盡皆凋零。不知那些零落的芙蓉殘花,是否也是扭了花蕊玉盤,恰如此時的姐姐。”


    藍如璿臉上皮肉動了幾動,似是要將神色端正過來,試了幾次都是徒勞,索性放棄,惡狠狠燈住如瑾:“不用你管!你隻說,藥粉和布偶的事情是不是你,是不是!”


    如瑾向內院門口方向偏了偏頭,笑道:“大姐姐隻提這兩樣,看來是默認了麝香衣料的事情?”


    “你……胡說!卑鄙,陰險……”


    “大姐姐,妹妹我的確不是聖人,但若說到卑鄙陰險,怕是姐姐也沒資格指摘我。”如瑾湊近了她,用隻有兩個人能聽見的聲音緩緩說道,“一切,都得從嬸娘和姐姐的四方亭之事說起,因果牽連,姐姐今日如此境地,隻能怪你自己道行不夠。”


    藍如璿身子一震,目光陰冷。


    如瑾注視著她,輕聲道,“大姐姐覺得委屈,憋氣,想要報複麽?盡管來,給我看看你還有什麽手段。當日你們母女得勢的時候且不能將我怎樣,難道今日失勢到底,我還能怕你不成。言語挑撥,背地下手,你的伎倆我也會,此外我還會拚命,你會麽,你敢麽?”


    藍如璿不由自主往如瑾脖子上瞅了瞅,如瑾伸手撫摸一下頸上白紗,笑道:“不過若是再拚命,我的刀子可不會往自己身上招呼了,嚐試砍砍別人興許不錯,也不知姐姐皮肉夠不夠硬。”


    “你敢……”


    “敢不敢的,大姐姐說了不算。”如瑾揚起臉,給她一個輕蔑的眼神,“此刻叫姐姐來,是念著多年骨肉情分,教姐姐一個乖。以後可要端正了心思好好做人,不然誰也救不了你。”


    藍如璿終於按捺不住,抬起手來,朝著如瑾臉上狠狠打過去:“賤人!”


    如瑾飛快揚手,將她的手臂架在半空,側臉去看碧桃。碧桃會意,一絲猶豫都沒有,一個巴掌煽在藍如璿臉上,立時煽出了五個指印。


    啪,那一聲脆響,將隨後趕來的藍如璿的丫鬟驚得尖叫:“你你你、你敢跟姑娘動手,碧桃你這死奴才!”她要衝過來,無奈被如瑾的丫鬟攔住,一時被隔在一邊。


    外院裏藍澤和藍泯的吵嚷還沒有停息,夾雜仆役們嗡嗡的嘈雜,這邊動靜倒是沒人能夠察覺。如瑾握了藍如璿的手臂,看都不看那丫鬟一眼,隻道:“我的奴才,比你家主子高貴不知多少,她打了你主子也嫌髒了手,至於我麽,”她端詳著藍如璿衣袖上魚田蝶舞的錦繡花紋,冷冷一笑,“隔著這麽好的料子,也覺得你家主子皮肉髒汙,熏臭了我。”


    藍如璿猛然挨了一個耳光,還是碧桃打的,一時怔在那裏還沒回過神,聞聽如瑾言語立時怒火中燒,伸出未被抓住的另一隻手又要打人。如瑾甩手將她摜倒在地,“自不量力!”


    藍如璿磕在穿堂冷硬的石板地上,膝蓋撞得發麻,疼得猛吸一口涼氣,待要開口說什麽,實在又是受不住疼,隻努力眨著眼睛不讓淚水掉出來,讓如瑾小瞧。


    如瑾才懶得理她哭不哭,撣了撣衣袖,冷聲道:“大姐姐若不悔改,日後自有受苦的時候,好自為之罷,告辭。”


    說罷帶丫鬟朝前走,走了幾步,想起什麽卻又回來,彎身對坐在地上的藍如璿輕聲道:“忘記告訴大姐姐,藥粉和人偶可真不是我做的,隻怪姐姐惡事做盡樹敵太多,自食其果了。”


    藍如璿膝蓋疼得厲害,臉上也是火辣辣的,因為惱恨激動而湧起的潮紅那樣重,卻也沒有蓋住紅通通五個指印。月亮在西天高高掛這,夜涼如水,卻未將她臉上熱痛減輕半分。


    穿堂門響,如瑾帶著丫鬟們進院去了,獨留她一個人坐在冷硬的石板上,狼狽不堪。她的丫鬟終於能衝過來,焦急得叫了一聲“姑娘”,立刻被她一巴掌扇到一邊。


    “滾,不用你來假惺惺!你們沒有一個好東西,都是吃裏扒外的賤婢!”


    ……


    外院的吵嚷不知到了幾時方才結束,如瑾帶人回了內院,先去藍老太太那裏看了看,見沒有事情,又到秦氏房中簡略告知了原委,秦氏冷笑了幾聲,沒說什麽,打發如瑾回去睡覺了。


    如瑾便也不再理會外間事,待母親房中燈火熄滅,便帶人回了自己房裏,洗浴安歇,很快睡去。一覺好眠,待到醒來時已經是天光大亮了,因為家裏亂了規矩不再講究晨昏定省,昨夜鬧得晚,丫鬟們就沒叫她起床,直讓她睡了一個痛快。


    如瑾睜眼躺了一會,待困意全都退去,徹底清醒過來,方才叫人進來伺候。青蘋拿了一雙沉碧色的錦口繡鞋走進來,溫言道:“姑娘換了這個吧,天氣越發涼了,襪子也要換了團花絨的才好,免得受寒。”


    如瑾昨夜在藍澤那裏站得許久,也覺涼寒得很,就點點頭應了。青蘋道:“京裏秋日來的真快,往年在青州的時候,這時節還穿單衫呢。”


    如瑾坐起來揉了揉肩膀,感覺有些酸痛,身上也是黏滯著不鬆快,上身一離開被子就感覺到了早晨的涼氣,便說:“是比青州冷些。昨夜想是被風吹著了,睡了這許久我身上還是酸疼。”


    “是麽?”青蘋關切上前,“要不打熱水進來姑娘泡個澡,興許能鬆爽一些。”


    如瑾伸個懶腰搖了搖頭,“罷了,昨夜才洗過,我現下也懶得動,晚間再說吧。”


    說著推開了被子挪到床邊,趿著鞋站起來換衣服,青蘋連忙幫手。碧桃端了熱水銅盆進來,見如瑾剛起,就把水放下先去收拾床鋪,結果剛走到床邊就驚呼了一聲:“呀,這是……”


    如瑾和青蘋不明所以,順著她目光看去,隻見雪裏褥子上暗紅色一片血跡。如瑾唬了一跳,下意識的查看自己身體,沒覺得哪裏有疼痛感,再摸摸脖子,包裹的白紗也在昨夜睡前除了,傷口結痂,哪裏會有血呢?


    碧桃和青蘋兩人的目光卻落在如瑾寢衣的下擺,兩人對視,都是抿嘴一笑。如瑾扭身低頭一看,這才會意過來,不由臉就紅了,一時不知說什麽好。


    碧桃看她窘迫,笑嘻嘻道:“姑娘不必害羞,女孩子總要這樣的,姑娘也到了年紀,奴婢有時私下還想著您怎麽還不來呢。”


    如瑾漲紅了臉罵她:“就你話多。”


    青蘋收了笑意上前打圓場,向碧桃道:“快去多打些熱水進來讓姑娘洗洗。”


    碧桃笑嘻嘻朝外走,如瑾趕緊囑咐:“不許聲張。”


    “放心吧姑娘,奴婢又不傻,胡亂嚷嚷這個做什麽。”碧桃笑著出去了,青蘋扶了如瑾坐回床上,柔聲道:“姑娘且歇著,奴婢去拿東西進來,早給姑娘預備著呢。”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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