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國侯藍澤將近四十,近年來略有一些發福,但端正穩重的作態卻一如既往全文閱讀。”


    秦氏道:“我雖然不如你看的書多,但伴君如伴虎這道理也算略略知道。你父親隻顧著重振家業,性子又倔,腦子又不靈光,在家就能被幾個小妾唬弄,在外麵想必也會被人左右,說什麽塞翁失馬,要是沾了佟家,我看是禍大於福。”


    如瑾擔心的正是這個。身為女兒,她自然知道自己父親是什麽樣子的人。說起為人處世的圓滑機靈還不如叔父藍澤,又怎能去與浸淫宦海的那些人打交道,隻怕這次就被佟太守誆得不輕,否則他好好一個侯爺,作甚對人家女兒做妾的事大發感慨,多半是已經起了心思借此謀算自家前途。


    卻不知,這樣的謀算是何等危險!


    想起前世父親那荒唐的獲罪,不過是因為祭太祖時略有失儀,事後就被有心人扣了重重罪名,直至最後家族傾頹,人頭落地。恐怕記在史冊上,也是分外荒誕的一筆。


    絕對不能讓父親起這種心思,絕對不能!


    如瑾叫了青蘋進來:“跟品霞說,讓她表哥盯緊了外院的事情,父親一舉一動都給我稟報清楚!父親若去見佟太守,想法子弄明白他們在談什麽。”


    ……


    伺候一連幾日,如瑾並沒有得到自己想要的消息,隻因每次父親去和佟太守相談時,必會遣退隨從。如瑾心中擔憂越來越甚,因為父親出府的次數越來越多了,有時是去找佟太守,有時卻不知道見的是什麽人,頗為神秘。


    “姑娘,去外頭走走吧,太陽快落山了,外麵也不會太熱,西邊池子裏開了荷花。”青蘋見如瑾總是悶悶不樂,這日飯後便勸她。


    如瑾亦知此事急也急不來,索性去外麵轉轉也好,於是帶了丫鬟到園子裏散心。到了荷花初綻的時節,小池塘裏半池碧綠色的蓮葉田田如蓋,紅蓮與白蓮交錯盛開,夕陽餘暉下婉約如靜女。如瑾站在碎石甬路上,看見池子對岸回廊凸出處一角朱紅色的涼亭。


    當日就是在那裏,她驟然落水,之後生了許多日的病。今生也是從那時開始的,因而再看見那亭子,不免感慨良多。現如今,亭子自然是加固防護得十分妥當,再不會有欄杆鬆散致人落水的事情發生,然而,如今麵對的種種事端,又有哪件亞於落水的凶險了?


    如瑾默默看了亭子一會,看著夕陽的光線漸漸從亭蓋上移開,直到那裏成了一片昏暗不清的輪廓。


    “走吧。”沒有看景的心情,再好的荷花也不過草木。


    繞過池塘朝前散了一會,又去花房看了看盆栽的各種花卉,天色就完全暗了下來。前方灰蒙蒙的地方出現了一盞燈籠,快速朝這邊移過來。


    “可找著姑娘了!”是碧桃。之前她又去各處閑聊走動了,並不在身邊。


    如瑾讓她在前引路,“告訴過你多少回了,行動間穩重一點,別老風風火火的給我丟臉。”


    碧桃喘勻了氣,揮手讓另外幾個小丫鬟退後一些,這下跟在如瑾身邊低聲道:“是奴婢忙著告訴姑娘好消息,所以心急了些。姑娘,流言的事情有眉目了,您猜是怎麽回事?”


    “賣什麽關子,直說吧。”如瑾陷在為父親擔憂的情緒中,聽了這樁本是惱人的事情,反而覺得成了一種調劑。


    碧桃提著燈籠,用極低極低的聲音說道:“小三子挺靈透,這次也找了淩先生那些市井朋友幫忙,人多辦事快,那些人又是三教九流的很熟悉地頭,順藤摸瓜就摸出了眉目……”


    “是怎麽回事,你快說,別讓姑娘著急。”青蘋都忍不住催了。


    碧桃哼了一聲:“說起來真讓人不敢相信,這些不著邊的流言,竟然是從咱們侯府老人那裏傳出來的!不是別人,正是範嬤嬤那老貨。”


    青蘋有點愣:“……哪個範嬤嬤。”


    “還有哪個,以前咱們院子裏的,姑娘的乳母啊。”


    “啊?”


    青蘋吃驚不小,如瑾倒是如常,隻微微牽了牽嘴角:“她還是這麽能幹。隻是,恐怕不是為了朝我報仇這麽簡單罷。”


    碧桃猛點頭:“姑娘猜得對。她呀,她最近跟香竹的娘來往可密切了。”


    香竹?劉姨娘……如瑾臉色一冷,就知道劉姨娘沉默安靜得太不正常,藍如琳受了那樣的委屈,她怎麽會無動於衷。


    “最近市麵上的流言到了什麽程度?”已經許多日過去了,如瑾覺得,行事之人大概也該添些新東西進去了。


    碧桃笑道:“沒什麽,還是那樣子,姑娘別擔心,這不已經查出她們了麽。”


    如瑾站住腳,瞄了她一眼:“你說謊的時候眉毛就會翹高。”


    “……”碧桃下意識抬手去摸自己的眉毛。


    “說。”


    “是……”碧桃縮了縮脖子,低聲道,“這兩日開始傳當日為淩先生投水的小姐……正是咱們侯府的……”


    如瑾慢悠悠道:“所以正好聯係起我的落水重病,是麽?”


    碧桃沒敢接話,外頭確實有很多人這麽聯係,而至於侯府小姐落水生病的事情為何連街邊賣菜的都一清二楚,不用想也知道是有心人在背後鼓搗了。


    如瑾沉默著走回了梨雪居,沉默著洗漱更衣,將要就寢時,坐在床邊笑了笑。“我也需得行幾件刻薄事了,不然什麽人都敢欺負到我頭上。”


    ……


    藍澤幾日不曾在秦氏那邊歇息,晚間多在幾個小妾房中。這一日晚飯後去了劉姨娘那裏,劉姨娘自是殷勤侍奉著喝茶用點心,臨睡前親自替藍澤打水洗腳。


    藍澤靠在軟墊上坐著,稍稍一低頭,就能看見劉姨娘薄衫領口裏若隱若現的桃紅色抹胸,隨著她撩水的動作,那抹顏色就時不時更清晰幾分。藍澤手中本來捧著一卷書,無意中低頭看了一眼,回頭看了幾行字之後又忍不住再看一眼,最後索性扔了書,直接伸手將劉姨娘下巴抬起來。


    劉姨娘臉一紅,別開眼:“侯爺做什麽。”


    藍澤笑道:“不洗了,收拾了吧。”


    劉姨娘自然明白,紅著臉匆匆替藍澤擦幹雙腳,端盆出去交給丫鬟,飛快洗幹淨手後,對鏡整了整頭發,又在臉上撲了一層淡胭脂色的香粉,低頭看看領口,將領子朝兩邊拽了拽,露出更多的抹胸顏色來,這才回身進了內室。


    丫鬟香竹伺候在外間,見裏麵說笑幾聲後就沒了聲音,便悄悄退出去,匆匆跑到前頭小廚房去要熱水。小廚房的婆子見她此時來要水,自然知道為什麽,笑道:“侯爺又在劉姨娘那裏了?回來才幾天,大半日子都過去,到底有舊年的情分在。”


    婆子笑得和善,香竹卻聽出了話裏的意思。所謂舊年情分,不過是說劉姨娘當年是藍澤的婢女罷了。於是笑笑:“您說得對,侯爺待我們姨娘情分深厚,自然與別人不同,羨慕也羨慕不來。”說罷提了一壺熱水走開。


    婆子在後頭不服氣的冷哼幾聲,香竹隻當聽不見,白了一眼徑自回後院。說風涼話又有什麽用,曾是婢女又怎樣,誰得寵誰遇冷明擺著呢。這樣想著,腳步也輕快了許多,一路小跑就回了自家院子。


    卻不料剛進外頭堂屋,耳邊就聽得藍澤含了怒氣的嗬斥:“……你說!說啊!”接著就是劉姨娘嚶嚶的哭聲。香竹嚇了一跳,連忙放下水壺,悄悄走到內間門外屏息聽著。


    “……侯爺,妾身真的不知道啊!侯爺您……”


    劉姨娘含混不清的哭訴被藍澤打斷:“不說是吧?嗬!好,好呢!我才走了幾個月,你真是夠本事!今日你不給我說清楚,別怪我不念這許多年的情分!對,我也不用念什麽情分,左右你心裏是沒這情分的……”


    香竹聽著不對,趕緊一掀簾子進屋跪了下去:“侯爺您息怒,姨娘可是整日念著您的,就算做錯事也請您包涵,姨娘最關心的就是您。”


    噗!一團烏漆漆的東西兜頭砸在香竹臉上,砸得她臉上火辣辣的。她卻也不敢喊疼,定睛去看砸過來的東西,卻是一雙還沒做完的灰色布鞋,鞋麵很長,一看就是男人的尺寸。


    “睜開你的眼睛仔細認認這東西,還有這個,從鞋裏掏出來的!”藍澤又摔下來一個物件,指著香竹怒道,“她不說,你說!你若也敢跟我嘴硬,先拖出去打死。”


    香竹差點沒被最後一句嚇死,戰戰兢兢去瞅另一件東西,一看之下幾乎魂飛魄散,臉和脖子騰地一下子燒起來,連手背都是紅的。


    “這……這……”她再不敢看那東西一眼。桃紅色的香囊,玉粉色的繡線,繡了兩個赤條條的男女糾纏在一起,白花花晃在眼前,差點沒讓她暈過去。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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