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吹過,帶著不合時宜的些微暑氣,卻又有晚間的溫涼txt下載。”


    持刀護衛冷眼看著少女姣好麵容在燈光映射下泛起動人光澤,無動於衷。


    房中燈下的人影未曾移動半分,隻有略微慵懶的聲音傳出來,“進吧。”


    房門應聲而開,彎刀入鞘。少女喘了兩口氣,眸光閃動,提起裙擺盈盈跨入屋內,順手關了門。


    ……


    穀雨那天下了一日的小雨,纏纏綿綿直到半夜。第二日早晨如瑾尚未起身,就聽見窗外清脆婉轉的鳥鳴鶯啼。披了長衣走到窗前,看見院中花蕊吐芳,雕欄飛簷都被雨水洗得幹幹淨淨,氤氳著迷蒙的水汽。天邊朝陽照破雲霧,是一個難得的好天氣。


    於是心情也跟著歡快起來,笑吟吟叫了丫鬟進屋伺候更衣梳洗。


    碧桃半跪在地上舉著銅盆,青蘋伺候淨麵,收拾好後寒芳抱著木梳匣子進來,恭恭敬敬打開匣屜,取出大小不一的一整套牛角嵌玉梳,靈巧輕盈地給如瑾通頭挽發。


    見如瑾心情頗為不錯,寒芳試探著誇了幾句如瑾的頭發,如瑾笑笑。寒芳就說:“奴婢給您做了一個香囊,香料奴婢不懂,到時請您跟前的姐姐們幫著裝吧,奴婢繡好了花樣就送來。”


    如瑾道:“你手巧,想必花樣好看。”


    寒芳笑道:“其實奴婢挺笨的,是遇上了好師傅肯悉心教導,奴婢才學了一些皮毛,您沒見過師傅的手藝,比奴婢可強多了。”


    “哦?你師傅是誰?”


    “就是針線房的穀媽媽。”寒芳一邊挽發,一邊透過鏡子飛快看了一眼如瑾神色,“奴婢入府後先是做雜役,後來針線房缺跑腿小丫頭,就分了奴婢過去。穀媽媽待人和善,見奴婢年紀小又肯學,平日沒事時就教給奴婢針線刺繡,奴婢這梳頭的手藝也是她教的呢。”


    如瑾就知道寒芳不會無故提起師傅,原來卻是針線房的人。


    “你想說什麽?”如瑾轉過頭,直接看住了她。


    寒芳猝不及防,手裏還握著如瑾一束頭發,差點拽疼了她,慌忙撒手。


    “姑……姑娘……”


    如瑾彎起嘴角:“你懂得試探,很伶俐。可在我這裏不必拐彎抹角,想說什麽,想求什麽都隻管開口,你可曾見過碧桃青蘋跟我繞來繞去的說話?”


    寒芳被如瑾敏銳而直接的反應嚇住了,連忙跪下去:“姑娘恕罪!奴婢……”


    “你說吧。”


    寒芳抬眼覷著如瑾神色,隻躊躇了一瞬,俯身下去重重磕了一個頭。


    “姑娘,穀媽媽年紀大了,刺繡做了一輩子繡花了眼睛,她又不是府裏死契的下人,原是因為早年名聲好被招工進府的。針線房管事們嫌她如今不得用,似乎快要將她辭退了,頂多也用不了幾個月。奴婢想求您給個恩典,讓穀媽媽能在府裏繼續做事。”


    如瑾頗有些意外,“你對她倒是有情有義。”


    寒芳道:“奴婢從小沒娘,穀媽媽獨身一人,待奴婢就像親生女兒似的,如今她不能再做繡活,出了府也不能養活自己,奴婢不忍見她老無所依。”


    如瑾盯著她隻不做聲,寒芳縮了縮脖子,跪得更加恭敬。


    如瑾沒再理她,“青蘋,給我梳頭。”


    “姑娘……”寒芳待要出口的話被如瑾清冷的臉色嚇了回去。


    青蘋應聲,飛快地拿了梳子,三下兩下挽起如瑾一頭長發,雖不如寒芳梳得式樣討巧,也是體統的小姐發式。


    如瑾抹了麵脂,換了衣衫,走去外間用晨起的點心。走到門口的時候,回頭看看一直跪在那裏沒敢挪動半分的寒芳,輕飄飄丟了一句話。


    “你是覺著我心地太善,還是覺著我糊塗好唬弄?”


    寒芳一個冷戰釘在原地,回想如瑾往日笑吟吟看她的模樣,額上頓時冒了幾滴冷汗。


    ……


    到南山居請安的時候,院子裏團團立著的丫鬟婆子比往日多了許多。如瑾扶著母親剛走到廊下,就聽見裏頭開懷的男人笑聲。


    秦氏道:“是你叔叔回來了,昨晚到的。”


    東府老爺藍泯帶著大兒子常年在外頭照顧家裏生意,經常不在家,自如瑾重生之後,還從沒有見過他一麵。


    母女二人進得房內,羅漢床上藍老太太正滿臉笑容讓丫鬟端果子,如瑾很久沒看見祖母這樣高興過了,之前就算笑,眼睛裏也有霧靄蒙著。


    二老爺藍泯正在母親跟前湊趣:“……兒子在外頭什麽好東西沒吃過,什麽好東西沒見過,但總覺著心裏空落落的,如今吃了母親的點心才知道,原來外頭東西再好都不如母親給的好,都是沒有家裏味道的,更沒有娘疼兒子的心。”


    藍老太太笑得合不攏嘴,指著藍泯直說:“就你這張嘴!我跟老侯爺都是笨嘴,不知怎麽養出你這樣的兒子。”


    張氏趕緊笑著說:“二老爺是隨了您的慧心,隻在嘴上說出來罷了,要論聰明通透可遠遠不及您,老爺昨兒回來還跟媳婦說,有批貨差點讓人誑了去,幸虧他及時反應過來才沒釀成錯,但要是您在跟前盯著,一早就發現對方的歪心思了,哪還有後來的事呢。”


    藍老太太難得給了張氏一個笑臉,攏了攏並不亂的頭發,道:“我這幾年可不如從前了,家裏還能看顧些,要說外頭還得是泯兒操心。”說著又想起媳婦話裏提起的事,問道,“什麽人起的歪心思,後來怎麽處置的?”


    藍泯故作嗔怪地看了張氏一眼,回道:“沒事,一個新入行的不懂規矩,也不知道咱們底細,兒子將他送官了,咱們沒損失。”完了又帶了些為難的神色,慢吞吞說,“母親您也是,兒子都這麽大了,孩子們都在,別總泯兒泯兒的叫,讓兒子怎麽在他們跟前立威。”


    “你還立威?”藍老太太指著他笑,“就你整日沒皮沒臉的,威風早就沒了。”


    藍泯皺起眉頭,頗有些耍賴的意思:“都是大哥將兒子比下去了,讓母親老覺得兒子沒體統,兒子這輩子也趕不上大哥了,唉……”


    藍老太太笑得前仰後合,在他肩上拍了一下。屋中眾人也都跟著湊趣,一時笑聲滿堂。


    如瑾目光掃過滿屋子的人,看見了張氏長子藍琅、次子藍理,連庶出的三歲小女兒藍如瑤都被乳母抱來了,東府一家子全都到齊,高高興興在這裏上演子孫滿堂的戲碼。藍泯也是將近四十的人了,仍然舍得下臉麵在老太太跟前撒嬌。


    秦氏母女在門口站了一會,藍老太太才看見她們,隨口招呼了一聲,“你們來啦。”


    秦氏笑著上前請了安,這邊藍泯帶著一家子也朝秦氏問好。如瑾跟藍泯、藍琅行禮:“叔父、大哥一路勞頓。”


    藍泯摸著胡子笑道:“聽說瑾丫頭很長進,能幫著府裏管家了。”


    如瑾笑容得體:“談不上管家,母親吩咐下來侄女盡孝幫忙罷了,比不上大姐姐蕙質蘭心,這些年幫襯嬸娘料理家務十分妥當,侄女還得多跟大姐姐學。”


    藍泯笑笑沒再說話,張氏笑容可掬,眼風如刀,冷冷剜了如瑾一眼。


    滿屋子人熱熱鬧鬧地說了大半天話,藍老太太有些倦了,大家才陸續散去。如瑾突然想起沒見到四妹藍如琦,就問秦氏:“四妹怎麽沒來?”


    秦氏道:“董姨娘晨起請安時說四丫頭病了,似乎是不小心染了風寒,已經著人出府請大夫去了,這時辰大約也快到了。”


    如瑾微覺奇怪:“四妹人雖唯唯諾諾了些,看似弱不禁風,其實身子骨倒還不錯,輕易不得病的,比五妹身體還好些,怎麽突然就染了風寒呢。”


    秦氏道:“我也奇怪呢,一會打發人去看看。不愛生病的人要是病了,有時會挺嚇人的,也不知她怎樣個情況。”


    如瑾送了母親回房出來,見秦氏派去探病的小丫鬟正要走,就叫住她一起去。小丫鬟有些擔心:“姑娘您身體行麽,四姑娘要真是風寒,別過了病氣給您。”


    如瑾輕笑:“沒事,我病重那時候她也曾親去探望,如今她病了我怎能不去看看,一家子姐妹的。”


    小丫鬟隻得在前引路。來到曉妝院,藍如琳的房間屋門緊閉,透過紗窗能看見火紅的影子正在窗前繡架邊伏著,身邊站著一個老嬤嬤,正盯著她做針線。


    許是聽到了腳步聲,藍如琳抬起頭來,“……你怎麽來了?”語氣十分不客氣。


    ------題外話------


    生平第一次收到的打賞來自connie5678姑娘,多謝!今天還有更新,但可能會晚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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