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腳下的力量尚還有些無力,她便幹脆坐在了劍上,催促著碧霄劍快些往凡界趕。


    原本一直加快著速度往下衝的碧霄劍忽而來了個急刹車,幸而夏果較為眼疾手快,迅速地抱住劍身,不待她反應過來,便有一道熟悉而又溫存的嗓音傳蕩了過來:“小果子你這般急著是要去投胎嗎?”


    一聽這略帶著調嘅的嗓音,夏果便算是不用看也知曉此人不是坑爹無極限的柏奚又會是何人呢!


    站穩了身子,夏果定定地看向他,“紫薇帝君,天之端破裂,凡界遭受滅頂之災,你還能如此談笑風生,真是讓我佩服。”


    話中的嘲諷之意不言而喻,但聽入柏奚的耳中,卻是如若耳旁風般,一吹即過,他甚為不在意地摸了摸鼻梁,身形一閃便至夏果的身畔,順手便摸了摸她的腦袋,嘖嘖歎道:“我說小果子,你便這般迫不及待地想要看到本君哭爹喊娘的樣子麽?髹”


    “好吧好吧,看你這一副要將本君生吞活剝了的樣子,為了本君的節操著想,本君還是同你一起走一遭吧。”說話間,還甚為惡作劇般地將她的鬢發給幾下子揉成了鳥巢,方才心滿意足地挪開了手,笑意深深地看著她。


    節操?這廝能有操節便算是不錯了!夏果懶得理會他,馭駛著碧霄劍便要繼續前行,柏奚見她完全無視了自己的話,也不惱怒,而便在她飛過他的身畔之際,他唇畔處的笑意倏爾間便冷卻了下來。


    似是隨意地朝後看了眼,目光深邃不可觸摸,但他終也隻是歎了口氣,待到再轉過頭來之時便又是一副笑意溫存的樣子,嚷聲道:“小果子你等等本君呀。蠹”


    “在去人界之前,還是先將體內紊亂的靈力順一順吧,不若然到了後來又得要麻煩本君。”悠悠然地趕了上去,柏奚甚為不講理地便攔在了她的跟前,如是不曾看到她足以將他秒殺掉的眼神。


    不過轉而想想,他說得確然也不錯,她前不久為了讓天神鏈不斷,被天雷劈得昏了腦袋,如今即便是先前沐卿為她輸了些仙力,也依然不能維持多久。


    這般想罷,她倒是難得地將態度放緩了些,就著碧霄劍便坐了下來,閉目凝神,開始將體內紊亂的靈力捋順。


    看她還算是聽話的樣子,柏奚唇畔的笑意愈深,幾步上前拍拍她的腦袋道:“這便就乖了嘛,本君不過才隻是幾日不見你,便如是換了個人般,言行舉止都凶到要命,就不怕將你那坑爹師父給嚇走?”


    “你是不是早已知曉他的計劃?”依舊闔著雙眸,夏果慢慢地啟唇,話音中的聲線聽似平淡,但卻在隱隱之中帶了幾絲晦澀。


    微微一挑眉,他唇畔處的笑意有些淡了下去,不過語調依舊控製地很好:“小果子指的是哪個計劃?若是指他聯合炎帝將據比諸人給一網打盡的話本君還真是不知曉,不過說來本君也確然有些生氣,本君與他好歹也有上萬年的交情了,他竟然不邀請本君參加如此刺激的遊戲中,真是太不夠意思了!”


    忍不住抽了抽唇角,夏果深吸了口氣,但語氣顯然是未有方才那般柔和了:“與你而言,此事很有意思?”


    “小果子,瞞著你的是你那坑爹師父,又不是本君,你衝本君發火有用麽。再者小果子你應當要將眼界放得開一些,莫要隻拘泥於一些人的生死,世間萬物每日都在不斷地生死交替著,為了大局著想死一些人也沒什麽……”


    “那麽如果死的是我,師父他還會依計劃行事嗎?”不待柏奚說完,夏果忽而便睜開了雙眸,直直地撞上了他深邃的眼眸。


    顯然是不曾想她會這般言語,饒是柏奚也不由話音一噎,眸色深深地看著她,歎息著搖搖首道:“終歸,小果子你並不懂他,所以才會問出這般的問題來。”


    “是,我是不懂。在此之前,我一直以為我很了解他,即便我知道他的身份很與眾不同,他的身上藏著許許多多的秘密,但我一直堅信他不會騙我,不會……不會為了他口中所謂的大局而犧牲掉那些入不了他眼的人!”這些她深藏在心中,不敢說出口的話,她怕她一旦說出來,她與他之間原本便開始搖搖欲墜的關係會徹底地崩塌。


    可是不論是白團一事也好,如今妖獸出世,天之端破裂也罷,他都不願向她做一絲一毫的解釋。


    在情動的那一.夜她便早已言明,她已經長大了,不再是那個隻會躲在他的羽翼之下需要他保護的小徒兒,不論將來發生什麽,她都有足夠的勇氣與他一同麵對。


    但他似乎並未將她的話放入心中,以至於後來發生的那麽多如迷一般的事情,他以一個操縱者的身份控製著一切,卻將她排除在外,所有的一切都與她無關。


    她一點都不願意被他嚴嚴實實地保護在羽翼之下,也一點兒也不想看到他為了大局而拿那些俗世中人的性命不放入眼中,那絕不是她所知曉的師父。


    任由她將心中的怨喊出口,柏奚慢慢自她跟前蹲下身子,目光深沉如海,“小果子,本君不論你到底是如何想的,本君隻想問你一句,你可還願相信他,並且對你今日所言在未來絕不會感到後悔?”


    愣了住,夏果呆呆地望入他的眼中,不等她將他的話想透,原本隻是昏沉的蒼穹忽而如掀起了狂風巨浪般,自中央開始不斷地旋轉開來,像是破開了大洞,似要將一切事物都席卷進去。


    夏果一時不察,整個身子便瞬間被那颶風給席卷了起來,幸而柏奚便立於她的身畔,一手拽住她的手腕,抬手便結了道結界,隔絕了外頭的一切風浪。


    一眨不眨地看著頭頂之上的黑漩渦,夏果不知為何自心底湧起了無法控製的害怕之意,像是有什麽極為重要的東西要在這場狂風巨浪中被席卷了走。


    幾乎是下意識地,夏果一把便拽住了柏奚衣角,急急開口:“帝君,這是怎麽回事?”


    “這一日終歸還是來了,本君原以為還能再拖些日子,不過再怎麽拖,也逃不過天命呀。”深深地歎息了口氣,柏奚騰出隻手來,摸摸她的腦袋,微微一笑道:“沒怎麽,想來這六界也是太平了許久了,總該要有一場腥風血雨來刺激刺激的。”


    “你給我說清楚,什麽叫太平了許久總該要有腥風血雨來刺激?”隨著他吐出的每一個字,夏果心底的那份莫名的慌張便來得愈加明顯,似乎隻要他再多說一些,她便再也無法承受住一般。


    柏奚目光淡淡地看著她在頃刻間便刷白的麵容,眸子微微一眯,慢慢啟唇道:“本君方才已經問過你了,既然你不會後悔,又何須要知曉這些到底是怎麽回事呢。”


    恍惚之際,她的腦海中浮現出那一晚,她一字一句地質問他,他不過隻是反問了她一句‘你還是懷疑為師’,其餘的便再也沒有。


    那時她隻顧著自己傷心,根本便未曾往深處裏想,便如同今時今日一般,她又是下意識地認為這一切都是在他的計劃之中,被他所操縱著,而他也未有絲毫的解釋。


    直至——柏奚問出了那句話:你在未來可會後悔。她從未想過,她在如此設想了之後,是否會後悔。


    或許,在她的心目之中,不論從前還是如今,沐卿所做的一切,即便是對的也好,錯的也罷,那些都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他足夠強大,強大到沒有一個人可以威脅到她。


    可是她卻是忘記了,再如何厲害的他,曾經為了救她,被她親手刺了一劍之後,渾身冰涼地躺在她的懷中,卻怕她知曉之後會責怪自己而不讓任何人告知與她。


    在他的心中,她確然是獨一無二的,獨一無二到可以讓他將所有的溫柔與美好傾心相待,所以即便是他要做什麽事不曾告知過她,他也相信她會一直堅信他。


    因為,不論他做了什麽,他都絕不會傷害她,與他而言,她是他絕無僅有的那個唯一。


    可是……可是她卻因為白團一事而徹底迷昏了頭,不再對他相信如初,以至於後來發生的一係列事情讓她不由自主地便覺著所有的一切都是他所策劃好的。


    因為她的不信任,她親手將他給推了開,卻去做那什麽她認為對的事情!


    一把便推開了柏奚,夏果握緊碧霄劍便要衝出屏障,卻被柏奚一下給扣住了手腕,冰涼的話音響徹在耳畔:“小果子,世上最無法挽回的便是後悔。你已做出了你的選擇,便沒有了可以回頭的機會。”


    “放開。”夏果也不掙紮,隻冷冷地回過身來,目光如錐地落在他的身上,但眼眶中的晶瑩之物卻是再也無法忍住,“你一直都知道的對不對,他不與我解釋,情願被我一直誤會,便是為了讓我心甘情願地離開他,好讓他毫無顧慮地去送死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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