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路的幽徑小道,九曲十八彎,有鳥鳴在山林間傳來,悅耳動聽。前方還傳來溪水流淌的聲音,叮叮咚咚,讓人聽了心中暢快。


    仍是初春,嚴冬的寒冷還未完全褪去,空氣中有微微的清冷。可是,隨著越來越深入,空氣卻在逐漸升高。溫熱的氣流讓人的麵色都帶紅潤,哪怕是臉色一直蒼白如雪的雪醫女都血液活絡起來。


    “越往裏走空氣越溫熱。”無不偷扯了扯衣襟,一邊散熱,一邊說:“我說你們這百花穀的路徑幹嘛要設得那麽複雜?布那麽多陣法做什麽,繞得我頭都暈了。這次的路線和過去明顯不同。”


    三人正在穿過一條樹蔭隧道。


    雪醫女並不理會他的話,而是撥開了前方的一根樹藤,一片別樣的風景就陡然出現在了麵前。


    前麵是一個溫泉,汩汩的水冒著泡,氤氳的熱氣彌漫,讓人的肌膚毛孔都舒展開來。溫泉的周邊生長著各種各樣的奇花異草,顏色豐富,姿態也豐富,非常有古雅的感覺,讓人看了心情也放鬆愉悅了許多。


    “天,我居然不知道原來你們這裏還有這樣的好地方,上次來真是白來了!”無不偷看著這一派賞心悅目的景色,心中遺憾不已。


    “哼,我們穀中到處都是讓人流連忘返的地方,你上次看的那些不過是冰山一角。”綠柳在一旁得意地揚起了頭。


    無不偷看著綠柳那副得瑟的模樣,笑了:“再大又怎麽樣?住的也不過幾個人而已。”


    “小姐,真的是你回來了!”話音才剛落,就見前方走進來兩個女子,一樣的麵容,秀美溫婉,穿著粉色的衣裙。


    “紅芯,綠萼。”雪醫女看了眼那兩個女子,說:“最近一年穀中一切可好?”


    那兩女子互相看了一眼,欣喜地笑了,紅芯說:“剛才聽綠萼說有人進穀來了,我就在猜想可能是小姐回來了,沒想到真的是你!小姐,你放心,這一年來,穀中一切都還好。”


    “是啊。我們兩個都按照你平日裏的囑咐做好各自的本分,都沒人偷懶的。”綠萼接話,又看到了雪醫女身後站著的無不偷,錯愕:“這位?莫不是那位神偷公子?”


    無不偷聽到這話,嘻嘻地笑了,嘴巴像是抹了蜜一樣的甜,他湊上前去,拉著紅芯和綠萼的手,說:“是啊是啊,沒想到兩位姐姐還記得我,真是三生有幸啊!”


    他分明是比她們大了一些,卻說得自己好像是個小子一樣。


    紅芯和綠萼一笑。


    看了眼他的手,綠萼說:“嗬嗬,不偷公子真是老樣子呢。”


    記得他當初在這穀中的時候,就特別喜歡跟她們和紅蕊綠柳搞親近熱乎,惹得醫聖雲賴極是頭疼,最後忍無可忍,才把他給打發出穀。


    紅芯和綠萼兩個如今已經二十三四歲。她們自幼是伺候在雲賴身邊的,也曾跟著雲賴在江湖上闖蕩,見過世麵,心性沉穩,聰慧得很。記得當時在穀中,隻有雪醫女和她們兩個對這個人人當寶似的對待著的無不偷不冷不熱。


    “嗬嗬,是嗎?我也覺得,自己依舊很英俊!”他厚著臉皮應道。


    雪醫女不理會他們的玩笑話,而是看向了紅芯:“冰室那邊的情況如何了?”


    “還好。按照你的吩咐每日都會在她的身體旁邊放許多藥草,偶爾還給她浸泡藥湯,保持身體的血液流通,所以看起來還算樂觀。”


    雪醫女點了點頭:“嗯。這就好。”她看了眼無不偷,吩咐綠萼:“他這一路跟我們來也風塵仆仆的,給他安排好一間房住下,準備些食物吧。”


    無不偷望了雪醫女一眼:“你還有別的事忙嗎?”


    雪醫女並不回答他,徑自離開了。


    無不偷要跟上,卻被綠萼攔了下來:“好了,不偷公子,你這一路也累了,還是跟我們去住處吧。還是住那年你住的那間怎樣?……”


    說著,綠萼已經不由分說地把他拉走了。


    百花穀,一個遠離人群喧囂的世外桃源之地,沒有人不知道百花穀的存在,卻沒有人知道它的所在。多少人想盡辦法要找到百花穀,幾乎每一個前來的人都是無功而返。


    世上有句人人傳說的話,非是有緣人,不入百花穀。若入百花穀,便為百花人。至少也算是半個百花人,就如無不偷。


    近十年前,還是名少年的無不偷為了躲避官兵的追捕,身負重傷的情況下恍恍惚惚地走在山路間,誤打誤撞進入了這個多少人想到而到不了的地方,昏倒在地,被人救起。


    而發現他的人,不是別人,正是雪醫女。


    “我警告你,不要告訴任何人你見過我,否則,小心你的小命。”雖然身負重傷,可是躺在病床上的他卻還是意識清醒的,謹慎地打量著照顧自己的她,出言警告。


    雪醫女當時年僅九歲,卻因為家中那場變故,已經脫去了同齡孩子的稚嫩,顯得冷漠而沉靜,對於他的警告,絲毫不放在眼裏,還有點嗤之以鼻地說:“紙老虎。”


    還是頭一次被人這樣一個小丫頭看不起。無不偷瞪大了眼睛:“你說什麽?”


    雪醫女二話不說,伸手就將一根銀針插在了他的身上,讓他動彈不得,才開口:“現在的你就如案板上的魚肉,任由我宰割,如果想要活命,就安分一點,別再空口說大話,最討厭這樣的人。”


    被人這樣反唇相譏,無不偷想要回嘴,卻是好半天說不出話來。


    雪醫女也不再奚落他,而是把他按在了床上:“乖乖躺著,我去讓師傅來給你看看病情。”


    “喂,小丫頭。”他叫住她。


    “怎麽了?”


    “你叫什麽名字?”


    “梅……”她張口就要回答,卻中途住了口,改口道:“我叫雪。”


    說完,她就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雪……”他仰躺在床上,一雙眼睛盯著房頂發呆,不知想到了什麽,突然笑了:“真是個有趣的丫頭。是她救了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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