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平躺在榻上,一手還無意識的握著軟枕上的錦穗,緩緩的平複呼吸。


    伊莫頓的手輕輕撫我我的臉頰,然後順手撿起他的袍子披上。


    我的手指勾住了他的衣邊兒,聲音低啞的說:“別走。”


    “我去倒杯水來給你。”他微笑的樣子讓我覺得自己都快融化了,聽著他的腳步走到簾幕外麵,拿起水瓶搖晃了一下,裏麵卻是空的。


    “你這裏的那些女官們,也越來越懶怠了,竟然連水都沒有。”


    我懶洋洋的說:“是我讓她們晚不許靠近這裏的……還是你想讓所有人都發現你留在這兒過夜了?”


    伊莫頓的聲音裏帶著無奈和笑意:“好吧,你沒錯。不過這會兒還得到外頭去倒水。你等著,我馬上就回來。”


    身體與精神都感到疲倦,但是也有一種完全放鬆下來的舒服與滿足。激情過後的身體上有一層黏黏的汗水,要是平時我根本無法忍耐這種感覺,非得立刻去沐浴不可,可是現在卻覺得……這種感覺也不壞,起碼,不是完全不能忍受。


    其實說白了就是我現在在犯懶,隻想蜷起身來呼呼大睡,不想說話,也不想睜眼。屋子裏彌漫著一股讓人臉紅心跳的味道,因為重重紗簾低垂阻隔,這味道那樣濃鬱,卻一時半刻的散不去。


    我聽到輕輕的腳步聲響,帳幕應該被掀起來了,因為我光裸的背上感覺到一陣帶著涼意的微微的風拂過去。汗濕潮熱的肌膚微微一緊,我可以感覺自己的毛孔都縮了起來。


    我輕喟出聲:“伊莫頓……”


    忽然冰冷的,鋒利的尖刃抵在我的脖頸後麵,我身體一僵,趴在那裏一動也不敢動。


    哪裏來的刺客?這宮殿周圍的防備竟然一點沒有阻擋得了對方?


    那個人聲音很低,象是擂木在砂石上滾動,那樣粗而啞的聲音,說埃及語並不流利:“別……動,別出聲。”


    我愣了一下,這個聲音……


    我低低的,疑惑的輕聲說:“安多司?”


    如果說幾年前的那一次密諾亞之行,還有一點點的,可以算是幸運的經曆,那麽,就是我認識了安多司,得到了他的友誼和幫助。我真切的想念他,為他憂慮,不知道他是不是還困在密諾亞地底的迷宮之中,過著孤獨無助的生活。


    他是密諾亞王太後的親生兒子,而且,是長子。可是卻因為相貌身材天生異於常人,被迫在不見天日的地底長大,沒有朋友,沒有親人,沒有……快樂。而他的弟弟,那個體弱多病的密諾司,一生下來就是萬千寵愛集於一身,可是卻把身體越養越嬌貴越養越虛弱,百病從生,其實用伊莫頓的話來說,全是富貴病,如果換種生活方式,那麽密諾司的健康狀態就完全不會是那個樣子。而且那個孩子異常任性,為人處事隻會想到自己。當然,那不全是他的錯,畢竟他從小就生活在那樣一個環境之下。


    但是與他相比,安多司的境況……卻實在是太淒涼了。


    我喊出他的名字之後,身後的那把兵器,一下子就移開了。


    我緩緩的回過頭來,寢殿裏隻在四麵牆角各燃著小小的一盞香脂燈,又被重重簾幕遮映,我隻能看到一個影影綽綽的黑色身形——可是我已經可以確認,我沒看錯,就是他。


    安多司的身材異常的高大健碩,塊頭有正常人身形的一倍大,除了他我沒再見過別人能有這樣的體魄。


    “安多司,是你嗎?”


    “愛西絲?”


    他的聲音滯澀,他說密諾亞的語言都已經不流利,埃及語更是生硬,可是他輕聲喊我的名字,愛西絲,這三個字他喊的異常流利純熟,就象是喊過無數次一樣。


    “安多司?真的是你嗎?你怎麽會來這裏的?”我的目光落在他手裏那把看起來就異常鋒利的帶著殺氣的鐵刃短劍上麵:“你,你是來殺……”


    他忽然伸過手來抓住枕巾塞住了我的嘴,拉起一邊的袍子裹在我身上,動作極快的把我挾起來,貼牆而立,一手緊緊脅住我,將我緊緊扣在他和牆壁之間,手中的劍尖端朝外,蓄勢待發。他身形龐大,可是這一係列動作輕巧靈活,且沒有發生任何聲音。


    以前我就已經知道,安多司在地下迷宮中鍛煉出來的身手靈敏過人,越是黑暗的地方,他越是能發揮所長!


    糟!


    我拚命的想掙紮,可是他的手臂一橫,我的脊骨被他微微屈起膝蓋來牢牢抵住,手臂也將我箝的緊緊,我根本一動也動不了,胸口呼氣不暢,眼裏急的快要冒火,喉嚨裏隻發出呼呼的,比喘氣大不了多少的聲音來。


    伊莫頓已經從外麵回來了,他一定是因為端著水,所以腳步更顯的穩當輕捷:“我拿了果酒和水,你要喝那一樣?”


    不不!不可以!


    我用力想要掙紮,哪怕能發出一聲警訊來告之伊莫頓屋裏有危險,可是轉眼間他的腳步聲已經到了身旁,安多司的劍在黑暗中亮光一閃而逝,迅捷無聲的向前刺了過去。


    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喉嚨口,緊緊瞪大雙眼,根本忘記了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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