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一走,客棧掌櫃領著小二抻脖望著他們回上官府的方向,連忙對著店小二招手,焦急道:“快過來,把門關上,今天早早打烊了!”


    “掌櫃的,還有些人的酒錢沒結,要不我一會去催催?”


    “催什麽催!”掌櫃一手拍在店小二的腦門上,聽著他哎呦一聲,氣道:“就光是上官家今日毀的那些,你敢去催嗎?”


    店小二揉著腦袋,將客棧的門關上,並用木板擋好,這才低聲嘟囔著:“那我們的損失可不小。”


    “你這不是廢話麽!”掌櫃歎著氣,肉疼那些沒拿到手的銀子,掂了掂袖子,無奈道:“行了,你去將地上的那些塊木頭拾起來,總之別浪費了。”


    “這些木頭能做什麽?”小二很是疑惑,都讓上官嫆一掌拍裂了,就是在撿起也做不回桌子了呀。


    “笨!”掌櫃又給了他一個爆栗,“當然是拿去後院燒火了!要是你今天早點跟他們要銀子,那些酒錢能飛嗎?以後機靈點,再發生這種事就從你工錢裏頭扣!”


    店小二委屈的抱著一段段木頭走去後院,這種未知的因素要他怎麽保證今後不會再次發生?掌櫃就是趁機剝削,這工錢原本就少的可憐,要是再扣些,他可就連西北風都喝不上了!心裏默默流淚,默默歎氣,不自覺的唱著:“小白菜呀,地裏黃呀,兩三歲呀,我的工錢呀……”


    上官府


    “霧聲,今日這事不許讓我父親知道!”上官嫆麵色緊張的看著他,要是讓父親知道便指不定要怎麽責罰她。


    霧聲點頭微笑,“小姐不必擔心,知道他是淩公子的人隻有你我兩人,沒有小姐的允許,屬下不會往外泄露半句。”


    上官嫆點頭,繼續說道:“讓做鞭子的那人抓緊時間,不能讓我父親看出破綻來。”


    “屬下明白。”霧聲伸手就要替她將房門關上,卻被上官嫆攔住,抬頭,微訝的問著:“小姐可是還有吩咐?”


    上官嫆看著他俊朗的麵容,不確定地問道:“你當真記不得從前之事了?若我幫你找回家人,你可還會回去?”


    “最為落魄之時是小姐收留了霧聲,所以就算是小姐幫助霧聲找到了家人,霧聲也絕不會忘記小姐的恩情。”霧聲回答的誠懇,語氣堅定,不容人懷疑。


    上官嫆也沒多做他想,心中鬆了一口氣,安慰道:“你放心,我已經替你找了上好的大夫,他正從郾城趕來,希望能助你恢複記憶。”


    “霧聲很感激小姐為霧聲做的一切。”


    上官嫆緩緩一笑,“你去休息吧。”


    “是。”霧聲笑著替她關上房門,緩緩走出她的院落,回了自己的房間。


    上官嫆踱步到窗前,目光落在他的挺拔的背影上,眸色深了深,她對霧聲依舊不信任,感覺碰到霧聲的時間有些過於巧合,可又找不出任何破綻,當時他一身鮮血躺在血泊之中,要不是發現他是七段的玄技自己興許不會救他,待他傷好後兩人有過一場比試,想不到卻是平手,再後來霧聲給了她一粒丹藥,告訴她這丹藥有利於玄術在體內流轉,進而洗滌自身不夠純粹的玄氣。她將信將疑的服下,半夜玄技突破升至八段,也懷疑過是這丹藥的作用。


    她知道丹藥在雪月是不能提起不能動用的禁忌!因此她並不敢同父親說,也想過去問霧聲緣由,卻找不到開口的契機,或許這丹藥真的無害,服下至今都沒出現任何不適的症狀,丹藥在雪月可稱之為罕見,霧聲又為何會有這粒丹藥呢?


    一旦霧聲真的找到家人,他真的還會繼續對她效忠嗎?自己身邊缺個得力的人,要是霧聲離開…不行,上官嫆眸色沉了沉,她不能讓霧聲離開!


    霧聲慢步走回自己的房間,推開房門,先在屋內掃了一圈,發現沒有生人跡象,這才走到床裏側的牆角,敲了敲牆壁,牆壁上出現一道暗門。


    霧聲勾起嘴角,推開暗門走了進去。


    “你這老頭算得沒錯,淩聖初,他果然來了!”霧聲看著房間裏側被困在座椅上的人,語調悠悠,緩慢而沉重的走著。


    霧聲口中的老頭緩緩抬頭,聾拉著眼皮,看了他一眼,又閉上,幹裂的嘴唇動了動,沒有出聲。


    “渴了?”霧聲笑了一聲,從旁邊倒了一杯水,端著遞給他,“死法有很多種,你也不必白費力氣,可不能讓天下人覺得善沢大師是被渴死的。”


    被囚禁此處的人正是善沢,近百的年齡讓他看起來更加虛弱,花白的頭發與胡子成了一色,竟讓人覺得有些了無生機,就連他身上的道袍看起來也是破敗不已,有燒灼過後的痕跡。


    “你喝不喝?”霧聲將被子遞到他嘴邊,見他反而抿起嘴唇,眼底浮起戾氣,突然捏著他的下巴,“老頭子,你別敬酒不吃吃罰酒,除了我,沒人知道你在這裏,就是渴死了也沒人替你收屍!想死嗎?你著什麽急?”


    善沢閉上眼,臉上的皺紋又深了一層,固執的不肯張嘴。


    “很好!”霧聲邪氣一笑,抓著他的胡子抬高他的頭,手中的水杯微微傾倒,澆在他的胡子上,順著往下滴入衣領,善沢瑟縮了一下,沒有睜眼。


    “老頭子,你是想跟我抗議你多有骨氣?”霧聲哼了一聲,一揮手將水杯扔了出去,他掏了掏耳朵,隔絕水杯碎裂之聲,“臨城遠在京都千裏,就算淩聖初來了又如何,他還不是不知道你被我囚禁在這裏?老頭子,你要是配合些,我便讓你好受些,如何?”


    霧聲等了片刻,善沢仍舊沒開口,這令霧聲勃然大怒,揪著善沢的胡子將他半提起,沉聲道:“星軌上的記載我都看過了,墨彧軒,淩聖初,這兩人就算有天大的神通也不可能找得出你的方位!我已經封了你的息脈,別在妄想了!”


    善沢皺了一下眉頭,緩緩睜開眼,目光寂靜,仿佛空無一切,又包羅萬象。


    “以為指著他二人便能保住整片翾曜大陸?簡直是蚍蜉撼樹!”霧聲譏笑著,“星軌上的記載似乎有些不準確啊!”


    “準確。”善沢終於出聲,幹啞的嗓音如同砍柴刀刮過年老的竹子,嘔啞嘲哳。


    “呦!知道說話了,早知道這話有用我早便會說了!”霧聲桀桀笑著,發出幾聲奇怪的叫響,“指望兩個毛頭小子拯救翾曜?玄機門主就是死也做不到的事,以為憑借兩個毛頭小子就能辦的到?老頭子,你太異想天開了!”


    “不是異想天開。”善沢一句話說的有些費力,說完後便劇烈的咳嗽起來。


    “不是?”霧聲這話裏充滿了懷疑,“你有可探未來可知從前的星軌,那你可曾想過會被我抓住?”


    “身為…咳咳咳…身為玄機門人不得探測自己的未來。”


    “玄機門還有這樣的規定?真是可惜了,要是你知道自己未來,此時便不會在這了。”霧聲微彎的身子緩緩直起,鬆了拽著他胡子的手,看向不遠處桌上放置的一個充滿七彩光芒的水晶球,水晶球下是一柄金黃色底座,支撐著水晶球的全部重量。


    “原來他還沒走出臨城。”霧聲看著水晶球外內七彩光芒散了大半,露出一襲白衣出塵似仙的男子走在臨城的街道上,身後的男子嘰嘰喳喳的不停說話,隻是白衣男子好似沒聽見一樣,在他臉上看不見半分多餘的表情。


    善沢轉頭,當他看見星軌內淩聖初的身影時寂靜的眸光一動,有什麽情緒快速湧起,又迅速隱沒。


    “那又有什麽用!”霧聲哼笑,轉頭看著善沢,“他隻是一介凡人,如何能和我們魔相比?相信我,他找不到你的所在,也救不了你。”


    善沢沒有開口,麵容雖然蒼老,可畢竟是在看見淩聖初的那一刻便不同了,他知道他出不去,從被霧聲打傷抓住時便出不去,他也沒想過要出去。


    “老頭子,你的骨氣還真硬!要是你說上一兩句求饒的話,我便放他離開臨城!”霧聲指著水晶球內快要消散的身影,狠厲的說著。


    “你傷不了他。”善沢平複喘息,靜靜的看著麵容變得有幾分猙獰的霧聲。


    “哈哈!”霧聲大笑著,“真是笑話!我堂堂一代魔尊還會傷不了一名普通的凡人?”


    “你體內的魔血並不純淨,魔力恢複不到一成,所以你傷不了他。”善沢娓娓說出事實,使得霧聲麵色大變,抓住他的衣襟厲聲質問,“你怎麽會知道?”


    善沢咳了一聲,虛弱地開口:“玄機門下,無一不知。”


    霧聲鬆開他,猛然仰天長笑,忽然目光凶狠的看著他,“那你說說,你可知道那兩個小子必會死在我手裏?終有一天我會找到淨化魔血的丹藥,恢複十成魔力!終有一天魔神寂夜回歸,覆滅整片翾曜大陸,重新建立我們魔的家園!”


    “不會。”善沢安靜的聽他說完,淡淡的搖頭,“九皇子命中五死五生,淩公子命中六坎四坷,他們都不會死,你也覆滅不了整片翾曜。”


    霧聲眼中充滿了鄙色,“即便玄機門無所不知,可還不是被我們魔神大人傾覆了?!徒剩下你這老頭子,若我現在殺了你,就不怕你們玄機門會後繼無人?自此在這天地間消亡?”


    “不怕。”善沢依舊搖頭,聲音更啞,“玄機門並非隻剩下我一人,更不會後繼無人,隻要魔界還在,玄機門便在。”


    “哼!”霧聲冷哼,卻也不置可否,他必須要承認善沢說的是事實,玄機門與魔界乃相生相克,若玄機門人消失於天地,那麽魔界的妖魔也不會繼續存在。


    這也是霧聲不殺善沢隻是折磨他的原因,他怕善沢是玄機門的最後一人,若殺了他,連他也會消失。


    “老頭子,你等著瞧吧!遲早有一天,我會親手了結那兩個小子的性命!”


    “我說了,你殺不了他們。”善沢緩緩閉上了眼睛,有些無奈。


    霧聲獰笑,“那個姓墨的小子已經被困炎獄外的結界幾天了,他體內的玄技越高,受到的威壓就越重!更何況暗獄炎火可不是那麽好對付的,想必他身上的靈術快被吸幹了。”


    善沢神色如常,幹裂的唇動了動,吐出一句話:“為情所困。”


    “那小子就是天生的癡情種!要不是為了他的女人也不會連命都搭上,這樣也好,省的我動手了!”霧聲抬起手,五指張開,散出藍色的光暈將星軌吸在手裏,他拿著星軌摸著它圓滑的表麵,哼笑一聲:“這還真是個好東西!”要不是星軌上出現了那隻從迷夜林跑出的紅色蒼狼,他又豈會知道那蒼狼還是八段玄技?


    “若我此時還有力氣,我定會毀了它。”善沢未曾睜眼,說出話卻帶了幾分沉重,要不是他一時心軟,星軌也不會落入霧聲的手裏,圖惹了許多禍端。


    “你不怕會受到玄機門人永世的詬罵?不怕你的玄機門自此毀於一旦?”霧聲挑眉,握緊了星軌。


    “當初就是害怕才會使它落在你手裏。”


    霧聲邪氣的勾著嘴角,將星軌放回原處,壓低了聲線,“可惜我已經挑了你的手筋腳筋,你,沒有力氣了。”


    善沢閉著眼不再說話,蒼老的麵容上出現疲態,他的確是沒什麽力氣了。


    霧聲對著他冷哼一聲,抬步準備離開,卻突然停下,笑道:“對了!你乾坤袋裏的寶貝不少,有一粒不知做什麽的丹藥被我給了上官嫆,她吃下後晉了八段玄技,說起來還要多謝你。”


    善沢麵色一驚,眼睛卻沒睜開,可看他這神情便知道這丹藥不能隨意使用!


    霧聲不在意的笑笑,“上官嫆還很熱心的替我尋找家人,其實我沒告訴她我的大哥已經找到了,他就在孤淵島上。”


    善沢倏地睜開眼,幾乎滿是驚駭的看著他,他算過數次,都算不出魔尊甯狐的下落,想不到竟然是在孤淵島上,孤淵島的空間曾發生過扭曲現象,所以甯狐逃到孤淵島的確不會被玄機門人發現。


    “等我再來,我會帶來你不想聽到的好消息。”霧聲邪氣的笑著,大步走出了暗室。


    善沢移開目光,看向突然變化的水晶球,那是一片火焰高漲的地界,一名男子被困於火焰之上橫出來的鐵索上,下方的焰火如舌似乎迫不及待的想要將他吞沒,前方肉眼可見的紅色結界如同一道堅實的屏障將他攔在炎獄之外,踏在鐵索上的男子正在與從上方掉落的暗獄炎火相抗衡,而他體內的紫色靈氣也在不斷外溢,正在被結界貪婪的吸收著,同時周遭的威壓也沒放過他,四麵夾擊而來,讓他能用的玄氣十分有限。


    善沢眼中浮起一抹擔憂,緩緩溢出一抹歎息,九皇子,你一定要堅持住!隻要過了炎火最熾熱的時段,結界上的封印就會減弱,這並不該是你應有的一劫,哎,我也不知要如何助你。


    驀地畫麵一個轉換,水晶球內突然一抹正準備翻窗而出的藍色衣衫男子,那男子眉目疏朗,顏如宋玉,入鬢的劍眉襯出他的英氣勃發,漆黑發亮的星眸泛著明亮的光芒,身影一閃,順走了屋內一塊價值連城的崖柏天珠。


    善沢眉心一擰,心中似在思量,他是……


    又見男子迅如閃電飛入皇宮內的一處房間裏,剛進了屋子便捂住女子的嘴,來回張望著窗外,神色十分的小心的翼翼,就跟做賊一樣,或說他本來就是個賊。


    絡青衣一把揮掉無妙捂著她嘴的手,有些微惱,“墨彧軒的隱衛都是幹什麽吃的?竟然讓你偷著跑出來了。”


    無妙咬牙,氣憤的罵了句,“你這個女人,我跑出來的第一件事就是來看你,你倒好,沒良心!”


    “我又不會喊人,你捂我的嘴幹什麽?”差點一口氣沒上來!


    “誰知道你這個女人會不會喊人,我不能信你。”無妙哼著,星眸黑的發亮,在她這屋子裏搜尋著。


    “不信我你來做什麽?”絡青衣笑著睨了他一眼,“你在找什麽?沐羽剛同奕風出去,就不怕被奕風看見再把你抓回去?”


    無妙將眸光重新落在她身上,劍眉一挑,“愛抓就抓,小爺又不是出不來,要不你以為小爺是怎麽出來的?”


    絡青衣攤手,“我不想知道你是怎麽出來的,可我想知道怎麽能讓你出去。”


    “女人,你可別不識好歹,小爺我特意從墨彧軒的暗房裏逃出來,你可別以為小爺是閑著沒事做。”


    “你有什麽事?說來聽聽。”


    “不是我有事,是墨彧軒有事了!”無妙抻著脖子向外看了眼,將門窗都關上,一臉正色,“小爺我用縮骨功從暗房出來後,你猜我在流軒宮裏看見了誰?”


    “猜不出來。”


    無妙也沒在意,對她眨了眨眼睛,小聲道:“我看見了醉璃苑的清流。”


    “嗯?”絡青衣有些詫異,“隻有清流自己嗎?”


    無妙嗤了一聲,“要是隻有他自己,我又怎麽進得來你這裏,是清流和奕風,不知道兩人嘀咕了什麽,總之神色都不太對,等我湊得近點,就聽見墨彧軒近半月沒有回信的消息,清流妄斷猜測著是否是墨彧軒出了事,看我多有良心,趕緊跑來告訴你,你可別不領情啊!”


    無妙還等著絡青衣誇誇他,卻見她轉身便往門口走,忙扯住她的衣袖,急問道:“女人,你要去流軒宮?這麽心急做什麽!”


    “不是你男人,你自然不心急。”絡青衣甩開無妙的手,雖然不改麵色,心底卻不住的慌亂起來,一旦在乎,便害怕那人此時是否處於危險的處境。


    無妙撇撇嘴角,他不好那口,墨彧軒自然不是他男人。


    “女人,你等等我啊,小爺又沒說不去,你怎麽走的那麽急?”無妙連忙跟上她的腳步,兩人並肩向流軒宮走去。


    奕風與清流正說著,突然,坐在不遠處石凳上正晃著腦袋吃糖葫蘆的沐羽停下了動作,從石凳上跳下來,跑過去拽住奕風的手,“奕風哥哥,我能感應到主人正往這裏來。”


    “九皇子妃?”奕風眉頭不禁皺起,難不成是九皇子妃得到了風聲,知道爺的回信未至?


    “你所說的那個九皇子妃…”清流俊朗的容色上有過一瞬的變化,嗓音清雅,聽起來十分舒心。


    奕風頓了一下,說道:“就是宮內的太監總管青衣,爺放在心尖上的人,爺這次冒險去炎獄奪藥也是為了她。”


    “太監總管,是一個女人?”清流有些訝異,爺的心裏還是住了人嗎?


    “是,一個女人。”奕風點頭,爺與九皇子妃的相處他都看得見,可他還是想不透為什麽爺獨獨會對這樣的女人感興趣。


    “什麽時候的事?”清流從驚訝中回過神,優雅的麵上還是少了幾分從容。


    “多不過一個月,爺的心思我不敢妄加揣測,也就不清楚也是什麽時候將九皇子妃放在心裏的。”


    “九皇子妃,這個稱呼是…”


    “這稱呼是你們爺非得讓喊的,怎麽聽你的語氣對我主人很不滿似的?”沐羽打斷清流的話,嘟著小嘴站在奕風身旁,那模樣簡直可愛極了。


    “你誤會了。”清流淡淡一笑,他可記得這沐羽的名字還是墨彧軒起的,現在看到他幻化成人,心中已經有了答案,更是看得出奕風對他的喜愛,顯然這事也就隻有醉璃苑的人不知道了。


    奕風拉住沐羽的小手,對清流笑了笑,“沐羽年齡還小,童言無忌,他隻是不喜聽到別人詆毀九皇子妃,也是出於對九皇子妃的維護。”


    “我知道。”清流點頭,對沐羽招了招手,“你過來些。”


    “哼!”沐羽撇著小嘴,拽拽道:“我才不過去呢!”


    奕風無奈的笑著,摸了摸沐羽的頭發,對清流說道:“別放在心上,小孩子就是這脾性。”


    “隻是看他討喜罷了。”清流優雅一笑,“這位九皇子妃的來曆,爺可曾查過?”


    “沒有。”奕風搖頭,嘴角抿了起來,“爺從不派人去查,也不允許別人去查,爺說他想聽九皇子妃親口對他說,不過你應該是見過的。”


    “我見過?”清流更訝異,他什麽時候見過?


    “嗯。”奕風看著他,“你仔細想想,之前爺在幻銀林內遇上無妙與一名黑衣的絕色女子,後來爺將無妙帶回來,那女子就鬧上醉璃苑,你還同她說過話,她就是九皇子妃,隻是在宮中變了相貌,現在的長相十分清秀。”


    “爺從來沒問過?”


    “不曾問,爺沒在意九皇子妃真正的容貌,爺說不管九皇子妃什麽樣他都喜歡,自然也就沒為難她。”


    “頭回聽說有女子假扮太監,還當上了總管,她很大膽。”清流作出評價,他倒很想看看這位女子現在的模樣。


    奕風讚同的點頭,“要不是爺發現了她的女子身份,當真還沒人去懷疑。”


    “呀!主人來了!”沐羽突然插進來一句話,使得清流笑意微收,轉頭看向流軒宮外。


    “主人。”沐羽鬆開奕風的手,拿著糖葫蘆蹦蹦跳跳的跑向跨進流軒宮宮門的絡青衣,臉上堆砌層層笑意。


    絡青衣反而避過他沾了糖而甜膩的手,拍了下他的小手掌,“一邊玩去兒。”


    “嗚。”沐羽噘著嘴十分可憐,舔了口糖葫蘆上的糖漿,小手一指,將不情願發泄在清流身上,“主人,他剛剛說了你的壞話。”


    “嗯?”絡青衣順著他指的方向看過去,便見清流對她拱袖作輯,“清流見過九皇子妃。”


    這個恭敬的…就是說了壞話她也不能拿他怎麽辦吧?


    絡青衣扯出一抹笑,“又不是第一次看見我,用不著行禮,我來是聽說你們爺的書信現在沒看見蹤影,怎麽回事?”


    奕風與清流對視一眼,她還是知道了?


    清流率先反應過來,優雅一笑,“這件事並非三言兩語就能說得清,現下午時的日頭正熱,九皇子妃還是先進殿裏,我們進去聊?”


    “好。”絡青衣點頭,抬步走進宮殿,環顧一眼後挑了個涼快的地兒坐下。


    “她與爺可謂一體,總要知道的,走吧。”清流拍著奕風的肩膀,也跟著走了進去。


    奕風歎了一口氣,爺若出事最不想的就是讓九皇子妃知道,這消息是怎麽傳出去的?又免不了一人擔心。


    無妙也跟著躥了進來,還沒走進屋裏便被攔在殿門前,沐羽吃著糖葫蘆晃晃悠悠的看著他,奶聲奶氣道:“你不許進去。”


    “臭小子,你給小爺閃開!”無妙看見他就覺得頭疼,這兩人天生的不對盤,隻要一見麵就是大眼瞪小眼,有時還會動起手來,敗下陣的回回都是無妙。


    絡青衣也是無奈,兩人打完後訓斥無妙和一個小孩過不去,丟不丟人,在借以諷刺下一個五段和九段比拚,輸的衣冠整潔已經給足了他的麵子,卻間接讓無妙與沐羽的矛盾激化,再次動手,而她在一旁默默的看好戲。


    “就不閃!”沐羽雙手掐著小腰,“有本事你打得過我,我就放你進去。”


    無妙擼起袖子,鏘鏘著:“小爺怕傳出去被人說是以大欺小,臭小子,趕緊給小爺閃開,小爺就喜歡聽墨彧軒出了事的消息。”


    “明明是打不過我,你做的以大欺小的事情還少嗎?”沐羽小小的身子攔在他身前,別看無妙一條腿就能跨過去,可他不能跨,保不準沐羽會來個突然襲擊偷個桃摘個香蕉什麽的,別看這臭小子年紀小,損招跟著絡青衣可是學了不少!


    “跟誰學的小氣勁兒?不就是吃了你一顆糖葫蘆,至於記恨我到現在,處處跟我過不去嗎?”無妙黑下臉,有日他餓的慌,才吃了一口這臭小子就哇哇哭起來,之後便追著他滿地跑,自此看他的那小眼神,那叫一個忿恨!


    “搶小孩子的吃食,你也不嫌丟人!”沐羽哼著,他都這麽大人了還好意思說,他是吃了一顆,可他吃過的東西自己才不會再要呢!


    無妙撓腮,清俊的麵上露出幾分尷尬,幹笑著:“不然你先給我讓個道兒,等我確定了墨彧軒是真的出事,心裏一個高興就賠你兩串?”


    “你說真的?”沐羽囫圇吞棗般咬下竹簽上的最後一顆山楂,燦金色的豎瞳陡然發亮。


    無妙看他已經上鉤,奸笑兩聲,低下頭聲音壓低:“你是不是也想知道他現在如何了?不如我們一起聽聽,保證不騙你。”


    “可你要是騙了我呢?”沐羽眨著金色的眼瞳,一臉萌樣。


    “要不拉鉤?”


    “好,拉鉤!你要是騙了我,以後看見你一次我就咬你一次,我的牙齒很毒的,上次被那個混蛋拔下去的尖鉤已經長回來了,不信你看。”沐羽張嘴,順便吐出紅紅的信子,嚇了無妙一跳。


    無妙噌的一下跳了好遠,拍著胸口喘氣,怒罵道:“臭小子,不知道小爺我最怕蛇了嗎?閉上你的嘴,小爺我信了!”


    “信了就好。”沐羽笑著收回信子,小手指與他的大拇指貼合,一道金光在無妙沒察覺時沒入他的指腹,甜甜一笑,拉著無妙的大手,“走吧,我們看看去。”


    “你說傳信的占色落在了芳華樓?”絡青衣聽著清流的回稟,神色有些詫異。


    “嗯,占色剛被芳華樓的人送回來,那人說占色左爪的筋脈斷了,以至於在芳華樓停歇近半月之久,還是今早上她們沁顏姑娘發現的,由灩芳華包紮過便送了回來。”


    “那信箋呢?”


    “九皇子妃是否與灩芳華熟識?”清流眸光清澈,打量著絡青衣這副清秀的模樣,心中讚歎這世間竟有如此精妙的易容之術。


    “嗯,灩姐姐待我很好。”


    “原來是這樣。”清流點頭,“信箋在灩芳華手裏,雖然我不知道她為什麽沒有一並交給我,可她卻讓那人傳了話說會親自交到你手上,想必是對我的不放心吧。”


    “我還是有些疑惑。”


    “九皇子妃請說。”


    “占色隻是斷了左爪的筋脈,又不是斷了翅膀,為什麽一直棲息在芳華樓,而沒飛回醉璃苑?另外你提到占色是隻五段玄技的海東青,它又是怎麽受傷的?”


    “清流也不知這其中的緣故,已經命人去查了,或許不日便有結果。清流也問過芳華樓的人,她們均說不知,也就不好再問什麽。”


    “墨彧軒…他此時究竟有沒有危險?”絡青衣不放心地問著,她覺得心裏有種說不出的感覺,就像是一塊石頭硬生生的堵在那,也像一口氣下不去也上不來,總之讓她的心慌加劇。


    “我們也不知。”清流搖頭,看了眼同樣搖頭的奕風,歎道:“我們與爺失去了聯係,所以並不知道爺現如今的情況。”


    真是混蛋!以為憑著他的本事一定會平安,可現在卻讓她受盡了擔心,失去聯係,絡青衣不敢想那混蛋此時的處境,她怕丟了往日的鎮定,反而亂成一鍋粥,急的團團轉。


    “九皇子妃不必過於擔心,爺的內力深厚,更是雪月的皇者,無人敢對爺做些什麽。”奕風勸慰著,實際上他清楚炎獄潛在的危險,爺此去凶險,可為了眼前的這個女人,他不怕凶險。


    “怎麽會不擔心,他是你們的主子,我的男人,人這一生可以有無數主子,可我的男人,隻有一個。說實話我真的很擔心,擔心極了,也怕極了,少了這混蛋成天在眼前轉悠,沒了他那些犯賤的話,心裏反而不舒坦。說白了我絡青衣就是犯賤,賤到愛上這樣一個男人,早就知道愛上他這輩子都不會平靜,可我願意為了他不平靜下去,反複思量許久,終於邁出讓他高興的這一步,卻傳來與他失去聯係的消息,我若不擔心就不配為他的女人,我根本就鎮定不下來!我知道你們想勸什麽,這些話我也會說,所以,不必了。”絡青衣抬手,止住兩人的勸言,漆黑的眼眸裏蘊滿水光,卻倔強的不肯掉落。


    “九皇子妃…”奕風與清流互相對視,眼底俱是濃濃的擔心。


    “你們尊我一聲九皇子妃,是不是我說的話你們都會聽?”絡青衣勉強一笑,挺直了脊背。


    奕風心底有些不安,卻又不敢回答,故而看了清流一眼,見他也沒開口,隨後低下頭,兩人紛紛緘默。


    無妙趴在窗外,罵道:“這個女人!現在是個人就知道她在心底想了什麽!”


    “我不是人,可我也知道呀!”沐羽突然插話進來,“主人想去炎獄,她很早就想逃出皇宮了,沐沐認為不如就帶主人離開,這宮裏也沒什麽好待的,像個牢籠一樣,雖然要風得風可終究是不自在。”


    “啾啾,啾。”窗邊突然傳來海東青的叫聲,殿內的三人立刻將頭轉了過去,無妙與沐羽一驚,在他們目光掃來時迅速蹲了下去。


    “在那邊。”奕風指著另一側窗口,絡青衣起身,將手伸出,須鱊拍了拍翅膀,落在她手背上。


    “這是…海東青中的皇族血脈!”清流有一隻占色,自然清楚須鱊身上的皇族標誌,他愕然,這隻海東青……


    “它叫須鱊,一直跟在灩姐姐身邊。”絡青衣拿下須鱊爪子上綁的竹筒,拍了拍它的翅膀,“去吧。我若能出宮,會去找她。”


    須鱊啾啾又叫了兩聲,側著小腦袋看了奕風與清流一眼,用臉蹭了蹭絡青衣的手背,嗖的從無妙與沐羽趴著的那個窗口飛走了。


    “這是爺的回信!”遲了近半個月的回信!奕風與清流皆是眸中帶喜的看著竹筒內的信紙。


    絡青衣緩緩攤開,眸光落在開頭三個字便移不開了,眸子深處的一抹冰冷化成了水汽,眸中暖意蕩漾,從未有過的溫暖拂過心頭,一切便都化在了這三個字上。


    墨彧軒,你可以換個稱呼嗎?我很別扭,什麽是小青衣?


    你別扭是因為從沒人這麽叫過你,爺就要開這個先例!所以,不換!打死也不換!


    水霧輕漫,絡青衣眨了眨眼睛,繼續向下看去,忽然揚起一抹溫柔的笑容,見過百花齊放不覺美,見過粼粼碧波不覺柔,像是破開一縷天光,碎了雲霧。


    “九皇子妃,爺說了什麽?”


    絡青衣嗯了一聲,活脫脫一副孩子吃到糖的模樣,“他說他是奧特曼!”


    “嗯?”奕風與清流不解的看著她。


    絡青衣偏頭,莞爾一笑,“因為他會保護我。”


    奕風扶額,從戶口本,再到奧特曼,他真是越來越聽不懂了……


    “他說皇上已經知道了我的女兒身份,讓我不必擔心,他會頂著一切。他說誰敢欺負我就抽了他的筋做成小皮鞭可勁抽。嗯,他還說…還說等他回來我可以好好的蹂躪他一番!”前麵那些的確是實話,可這最後一次…誰敢指責她說反了?


    “怪不得皇上將您的權利收了回來。”奕風想著今早他們還在懷疑十一皇子,原來是皇上知道了九皇子妃的身份按兵不動,想必也是害怕爺那股狂妄的勁兒,就怕他會做出些什麽來。


    “原來皇上也是有怕的,他怕他兒子。”絡青衣一手支著下巴,眼裏盈滿飛揚的笑意。


    奕風咳了一聲,看了清流一眼,有這麽希望自己兒子和老爹打起來的麽?有!九皇子妃絕對就是一個!


    “現在這宮裏危機四伏,我的人身安全已經得不到保障了,奕風,清流,你們說,這皇宮我還能繼續待下去嗎?”絡青衣變著花樣說服他們將她帶出宮。


    “能!”兩人齊齊點頭,動作幾乎一致,意思也一致,一致反對她出宮。


    “爺會保護您的安全。”


    “他人都不在,保護個毛啊?”


    “有屬下在,定不會讓九皇子妃受傷。”


    絡青衣撇了撇嘴角,哼道:“他可沒少讓我受傷。”


    奕風尷尬的看著清流,這個時候你怎麽不吱聲了?好人都讓你做了,幹在這杵著裝什麽木頭!


    “奕風說的沒錯,若九皇子妃真想出宮,也隻能待在醉璃苑內,隻是,怕爺回來會扒了清流的皮,所以請九皇子妃為了清流的安危著想,還是待在宮裏有奕風的保護最好。”清流接收到奕風嚴厲的目光,無奈的笑了笑。


    “正好我還沒看過扒皮是從哪裏先下手,你這張臉扒了做成扇子也是不錯,夏天鐵定涼快,掌中至寶呀!”


    這事證明了跟絡青衣講道理除非你是腦袋被驢踢了。


    奕風偷笑,醉璃苑裏的人有幾個是不在乎自己容貌的?清流肯定是最在乎的那個!


    “九皇子妃…”清流手握成拳抵著唇輕咳一聲,看來九皇子妃以後去哪都行,就是不能去醉璃苑。


    “哪裏滴了水啊?”無妙感覺從頭頂上流下一股液體,疑惑地摸了一把。


    沐羽聽得正認真,這時轉頭看向他,當看到他微濕的頭發時緩緩抬頭,看到他頭上盤桓著那隻須鱊,驚訝大叫,“你沒走呀!”


    這一道稚嫩的童聲立刻將屋內三人的視線都引了過去,無妙與沐羽來不及再次趴下,便被他們抓個正著。


    “臭小子!”無妙恨恨的罵了一聲,一轉頭,又甩下無數水滴,他一愣,也跟著抬頭,一手摸上半潮的頭發,看見須鱊無聲的拍打翅膀,咻地一聲又是一股水柱噴射下來,無妙大驚,腳下一個用力向後躲去。


    無妙臉色黑沉,隨手從地上抓起一塊石頭扔向須鱊,須鱊啾啾叫著躲閃,特意還在空中盤桓一圈,迅如閃電般飛出了流軒宮。


    “你倆都給我進來!”絡青衣一聲爆喝,令兩人抖了抖,互看一眼,低著頭從殿門走了進去。


    “主人。”


    “女人。”


    絡青衣掃了他們一眼,沒理會。


    “主人,我錯了。”沐羽上去拉著她的袖子,晃了晃,堵了嘟嘴,模樣可憐。


    “女人,我也錯了。”無妙手剛伸出又收了回來,嘿嘿一笑,“你不是想出宮嗎?我支持!”


    絡青衣眼眸一轉,似乎是想到了什麽,嘴角勾起一抹狡詐的笑,“還記得最初我問你偷人嗎?不如我就裝作被你偷出宮的?”


    無妙全身一個激靈,可能是想到與她初相識所發生的種種,也可能是想到帶她出宮被雪隱暗衛追擊的後果。


    “女人,你這是在害我。”


    “可你也說了會支持我。”


    “不行!”清流與奕風齊聲阻止,爺讓九皇子妃待在宮裏,就是不想讓她身處宮外的危險,宮內可知的危險並不可怕,並且爺有能力護她安好,可一旦出了皇宮…暫且不說爺現在消息全無,就說出宮後皇上會做什麽這都是他們不能預測的,想來想去還是宮裏最安全。


    “就因為他覺得炎獄危險,所以不想讓我這個女人介入,你們知不知道他這叫什麽?”絡青衣看著他們垂下的頭,低聲道:“他這叫不尊重我!說什麽他想做的沒人能夠阻止,憑什麽我想做的你們就可以一個勁兒阻止?如果身份管用,我願意以墨彧軒女人的身份來壓你們!別讓我多說一次,出宮,這是我的選擇,知道他是否安好,這是我的心思。若他會為難你們,便是為難我!”


    奕風抿唇,不知道該說什麽,他現在知道了九皇子妃在某些方麵上與爺看起來相似,實則很是相反。


    清流看著絡青衣,微微一笑,“那就請九皇子妃回去收拾一下,我們即刻啟程。”


    “你瘋了?”奕風突然抬頭,不讚同的看著清流。


    “你也擔心爺,你也左右為難。九皇子妃既是我們的主子,主子說的話,我們沒有理由不聽,有一句話很對,爺沒尊重她。”


    女人,也需要尊重。


    “可是…”奕風還想說什麽,卻被清流打斷,“沒什麽可是,將安排在九皇子妃房外的隱衛撤了吧,想必以後也用不到了。”


    絡青衣緩緩一笑,對著清流頷首,“多謝!”


    清流淡淡搖頭,“九皇子妃言重了。”


    奕風掙紮片刻,歎著氣,“就按你說的做吧,我去撤了隱衛。”


    “沐羽,回去把我藏得那些銀子掏出來,這些就夠了,我在這裏等你,快去。”絡青衣蹲下身,輕輕吻了吻沐羽的側臉。


    “好!”沐羽身影一閃,一道紫金色的光芒躍出窗外。


    “我也去!”無妙不等絡青衣答話,足尖一點,便飛了出去。


    清流眉頭輕蹙,“就隻有銀子?九皇子妃在這宮裏待得時間也不短了,其他東西…”


    “我沒有其他東西,這裏的東西本就不屬於我,伺候皇上半年拿些銀子也不過分吧?再者這雪月我有他便夠了,一人可抵世間萬物,他在我心裏也是夠珍貴的了。”


    清流神色一震,斂眸遮掩眸底劃過的那一抹清光,淡淡一笑,“的確,爺本就珍貴,在您心裏自然更珍貴。”


    絡青衣又將眸光落在手裏的信紙上,清流眸光輕掃,定在信紙背麵的那一行字上,片刻,啟唇,“爺在信紙的背麵也寫了字。”


    “嗯?”絡青衣立刻翻過信紙,掃了一眼,念出聲:“也想不相思,可免相思苦,幾次相思量,情願…”


    “九皇子妃?”清流見她神色有異,試著輕喚了一聲。


    絡青衣好像沒聽見般繼續念著,“幾次相思量,情願相思苦。”


    “爺他…”清流指著信箋,雲紋錦袖輕抬,指尖還沒觸及她的肩膀,絡青衣便抬起頭微微一笑,將信箋小心的收好揣在懷中,“他就是皮癢了,他敢不思量!”


    清流搖頭笑了一聲,“那也是爺想您了。”


    “是啊!”絡青衣笑著點頭,“誰也不虧,我也想他了!”


    清流淡淡一笑,眸光看向淡藍的天空,隱下一抹晦澀。


    絡青衣微閉上眼眸,以精神力探知脖頸上的小貔貅空間項鏈內置有無數藥草,一座煉製丹藥的丹爐,還有兩粒丹藥,便算得上她的全部家當。


    墨小賤說想她想到夜不安寢,心裏空落落的,她又何嚐不是?原來愛上一個人,一日不見,便,思之如狂。


    他們已十八日不見,心裏瘋漲的思念又豈是狂之一字可抵?!


    “主人,我回來了!”沐羽如一抹流光從窗戶外蹦了進來,無妙隨之而來,身後背著個看似沉重的包袱。


    絡青衣斂了神色,看著無妙嘴角一抽,“家底都在這裏了吧?”


    無妙挑眉,“值錢的都在這裏,小爺給你當跟班替你背包袱,隻是小爺的各種費用…”


    “你還差這點錢了?”最不缺錢的當屬神偷,怎麽忍心從她指縫裏在摳點出去?


    “小爺今天才發現你最有錢啊!”無妙掂了掂身後的包袱,“花自己個兒的多心疼啊,你讓小爺偷你出宮,我也不能白擔了這個名頭不是?萬一再遭到雪隱暗衛的追殺…”


    “九皇子妃,依清流之見,不如就帶上他吧。”清流看著絡青衣,給她使了個眼色。


    絡青衣會意,點頭道:“那就辛苦妙公公了。”


    故意提他的糗事尋他的不開心是吧?無妙瞪了絡青衣一眼,哼唧一聲,先飛出了窗外。


    “九皇子妃,屬下已經您房外的隱衛撤去,這一路隨行保護您的安危。”在無妙出去後不久,奕風便從門口走進,對著絡青衣行禮。


    絡青衣環顧一眼殿內,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微笑,眸光看向殿外,身披豔陽,輕吐出一口濁氣,道:“我們走吧!”


    “是!”奕風與清流跟在她身後,絡青衣牽著沐羽的小手,幾人悄悄溜出了皇宮。


    絡青衣以為她此番出了皇宮便再不會回來,以為她的天地廣闊從此再無人幹涉,可她不曾想,走得出這座牢籠,卻走不出這座皇宮。


    她,是從這裏開始,亦,不會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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