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濮老頭,這個又矮又胖又醜的男子真的是浣花溪首領?”


    胡鑾蛟湊近濮長青問道。


    濮長青點了點頭,道:


    “坊間都以為此人隻是孟昶的族弟,卻不知他實乃其同父異母的親弟。


    隻是此人長相性格皆不為孟昶所喜,因此才將他派出朝堂之外,江湖之中。


    孟坤此人脾性雖喜怒無常,但卻頗有經商略世之才,否則浣花溪也不會在短短時間成為傲視成都、富冠川蜀的門派。”


    胡鑾蛟咂咂嘴,嘖嘖道:


    “老頭子在武侯府倒聽過諸葛信這不成器的小子提過這什麽孟什麽坤的,說是此人窮奢極恀,日常用物不是金銀所鑄,就是珠玉所綴,果真有此事?”


    濮長青現出嘲諷之色道:


    “若論風氣奢靡,孟坤還遠遠不及其兄長孟昶。我們這位蜀中帝王,可連夜間便***之器都是足金所鑄。”


    叫化幫奉行克儉節約之道,最瞧不起的正是窮奢極欲之輩。


    渡千秋離開牆角,緩緩從二人身邊步過。


    “此人身上毫無殺伐之氣,斷不會什麽聖主,兩位若想追凶,無謂在他身上浪費時間……”


    見渡千秋就欲離開,王祈安急忙趕上前喊道:


    “前輩可曾從海之州福島救出過幾名女子,不知她們現在何處?”


    渡千秋倏然止步,握劍之手一緊,道:


    “你怎知道此事?你是什麽人?”


    王祈安解釋道:


    “當日被秦皇殿抓走的人中,有在下的故交親人。


    那次我們率兵攻打福島,恰好見過前輩正與敵人交手。”


    渡千秋聽完,隻是“嗯”的一聲,沒有繼續說話。


    “不知前輩所救之人可有一名叫楚雲夏的女子?對了,還有一人叫蘇苑詩。”


    王祈安滿懷期望追問道。


    “你說的其中一人脖頸處可有佩戴著一隻白色鳳形玉佩?”


    王祈安大步一跨,衝到渡千秋前麵,手掌攤開一隻拇指大小、晶瑩剔透的龍佩,激動道:


    “正是,正是。她身上的玉佩,與此正是一對,敢問前輩,夏兒現在何處?”


    渡千秋抬頭瞥了王祈安一眼,默然片刻後道:


    “當日我將六名女子帶離福島,到錢塘時,她與另外一名女孩外出後就再無回來。


    抱歉,如今我也不知她們去向。”


    聽到此話,王祈安如被一盆涼水當頭淋下。


    心中剛燃起的熊熊火焰轉瞬又被澆滅。


    直到渡千秋擦身而過,消失在長街一端,王祈安仍呆如木石,怔立原地。


    “我來成都,本想安置好剩餘倆人,卻沒想因為我,反而害她們落入聖殿之手……”


    渡千秋餘音雖環繞在王祈安耳際,但他心中滿是失落沮喪,已置若罔聞。


    這時,兩名汙衣破褲的叫花子從一條巷子轉了出來,朝他位置奔來。


    “長老,不好了,信相寺出事了。”


    倆人在濮長青身前停下,急惶惶道。


    信相寺,位於成都城北郊區。


    王祈安三人趕到之時,隻見寺門大開,無人值守。


    他們跨進寺內,隻覺空氣中彌漫著一片沉重的哀默,愁雲慘淡。


    大雄寶殿裏麵,一眾僧侶盤膝圍坐在三具隻剩皮包著骨的幹癟屍體前,正在敲魚念咒。


    領頭者正是生生禪師。


    生生禪師一副重傷未愈的虛弱模樣,臉色灰白,布滿悲憤之色。


    他見胡鑾蛟出現,現出激動之色,哽咽嘶啞道:


    “胡前輩,請您老人家務必要替我主持師兄和兩位師弟取回公道。”


    原來生生禪師被胡鑾蛟救下後,從金山寺返回信相寺。


    豈知剛踏進寺


    門,就見一道人影從屋頂處消失。


    等他恍過神趕到內院,隻見主持師兄和兩名師弟已變成三具幹屍。


    不幸中的萬幸,是寺內其他人員均安然無恙。


    王祈安見這幾人死狀跟中了千脈絕一模一樣,但黃衫人已經死在渡千秋劍下,斷無可能在此出現,看來這假血魔還不止一個。


    “老頭子隱身山野澤林數十年,不知多麽逍遙快活。


    沒想到一來成都就盡是頭疼之事,若不是有這雪澗香……”


    王祈安三人出到殿前廣場,胡鑾蛟拿起酒壺喝了幾口悶酒,嘴巴不斷嘟囔著。


    “胡世伯,原來你也在此,小侄正派人四處找你!”


    前門湧現數十人,帶頭者乃是武侯派掌門諸葛信。


    諸葛信身邊是洛水幫幫主李成洛和另外一名手持鐵斧的短粗漢子。


    其他人則大部分是王祈安在金山寺見過的。


    雙刀門門主杜麗娘,峨眉破空拳掌門謝震空,川東鑄劍嶺大當家繆尊翟等人。


    除了青羊宮和浣花溪之外,成都有頭有臉的門派首領基本都已到場。


    “賢侄找我何事?”


    胡鑾蛟其實並不喜見諸葛信,瞄了他一眼,敷衍道。


    諸葛信雖手搖著羽扇,卻已毫無瀟灑之態。


    他滿臉凝重,取出一張字條,遞到胡鑾蛟麵前。


    “順我者昌,逆我者亡!”


    字是黑色,但底下的署名赫然是用腥紅的鮮血所塗。


    歪歪扭扭兩個粗字:聖殿。


    “他們也全都收到了。”


    李成洛,杜麗娘,謝震空,嫪尊翟等人麵色緊張,紛紛拿出同樣的字條。


    “前來傳話之人是個生麵孔,但武功極高,一眾門派高手在他手下都過不了……”


    諸葛信身後眾人大多現出羞慚之色。


    “傳話之人要蜀盟在三天之內作出是否歸順聖殿決定……”


    胡鑾蛟拍拍額頭,不耐煩道:


    “所以你小子就想來找老頭子給你們當保鏢?”


    諸葛信對胡鑾蛟的本領自然一清二楚,若得他幫助,自然能大幅提升己方實力。


    不過,他倒沒想胡鑾蛟如此直接道破自己心中想法,猛搖羽扇,彎腰輕咳幾下,掩飾一臉尷尬。


    “世伯誤會了。


    這聖殿不知是何來頭,突然出來攪風攪雨,目的恐非尋常。


    此事影響非同小可,小侄不過想找世伯商量該如何應對。”


    諸葛信話音剛落,身後響起一道柔和卻不失威嚴的聲音。


    “諸葛盟主毋須擔憂,有我季雲飛在此,還輪不到宵小作惡。”


    一道湛藍身影陪同著白依雪等雪照宮諸人,從杜麗娘眾人身後轉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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