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不是嗎?


    雖然對於這種神明子嗣案例,目前還沒有發現明確可行的淨化手段,但連帶著薩拉一起物理淨化,還是完全可以嚐試的。


    然而付前並沒有急著做那種簡單粗暴處理。


    此次任務一路接觸到現在,蹊蹺的地方可以說越來越多了。


    熱心接待外鄉人的名醫,第一時間就展現出了非人的手段,並意圖把其他人化為自己的工具。


    堅持信仰的聖徒,實則精神早已經扭曲,陷入了近乎無望的自我折磨。


    而無助的叛教者,則是真的呼喚到了來自其它上位者的眷顧,意誌瀕臨崩潰的同時,幹脆肉體都已經扭曲,化為某種容器。


    甚至眷顧薩拉的那位上位者,居然通過一點兒力量滲透,就讓已經二階的自己掉了san值,其中輕鬆程度,幾乎讓人再次回憶起神與人的差距。


    總而言之目前接觸下來,幾乎人人都有自身人設下的另外一麵,也讓自己需要尋覓的“苦果”,越來越撲朔迷離。


    指的會是某個原住民身上的異變嗎?


    這確實是最容易想到的一個答案。


    具體到最後的薩拉身上,甚至還有相當的既視感。


    “苦果”,“孩子”,老實說涵義上並不能認為完全沒有相關性。


    甚至神子確實在孕育,而自己需要阻止苦果的長成。


    從這一點上看,自己最應該做的,似乎就是確認薩拉身上異樣後,直接火力全開淨化成灰。


    但這裏有一個沒法回避的問題,為什麽收容要求裏,要額外確保有原住民存活?


    如果真的隻是某人身上異變需要清除,直接給自己發個清光所有人的任務不就得了?


    所以在付前的設想裏,就算自己二話不說直接把薩拉碾成灰,任務很可能也是完成不了的。


    當然現在任務同樣沒有完成,但也沒有失敗不是嗎?


    ……


    有時候沒有現象也是一種收獲。


    現在的情況,幾乎已經可以得出結論——薩拉肚子裏的東西並不是苦果。


    理由很簡單,如果是,自己此次任務大概率已經到此為止了。


    誠然薩拉剛才手指剖腹的操作,逃不掉揠苗助長的嫌疑。


    甚至包括這會兒,她的身上也已經完全感知不到“孩子”的存在,崇高已經一絲不剩,隻是淪為一個畸形造物。


    但哭聲卻還是在傳來,隨著她剛才的動作,那位神子似乎已經和阿孔斯形成了某種融合,並且狀態相當穩定。


    這種情況下,如果剛才被剖出的“神子”真的就是苦果,那麽這會兒差不多隻會有兩個可能。


    第一,神子狀況良好,這種情況算是自己的幫助下提前催生了,苦果已經“長成”,那麽任務直接失敗。


    第二種情況,這種揠苗助長行為嚴重損害了苦果的健康,讓它再也沒有機會正常降生,破壞了“長成”,那麽任務直接成功。


    收容目標裏,可沒說要一定殺了它才算。


    所以無論如何,隻要它是自己要找的東西,那麽不管成功還是失敗,這會兒自己應該已經回倉庫了,而不是在這裏聽它媽媽唱搖籃曲。


    當然超凡世界詭譎難測,尤其這次上位者的姿態屬實有點兒高,不能完全排除一個小概率情況,那就是跟阿孔斯融為一體的神子依舊不耽擱雖然沒發育完全,但隨著時間推移還會長成。


    但就算是那樣,任務還沒有失敗不是嗎,意味著自己依舊有處理它的方法。


    倉庫在這方麵的判定上,一向還是相當嚴格的。


    當然這些依舊隻能算是淺顯的結論,甚至不是付前剛才懷柔策略的主要目的。


    畢竟如果隻是為了測試是不是苦果,直接殺人效果也是差不多的。


    現在這麽做的最大意義,在於把一個連自己都感覺特別的上位力量放了出來。


    並讓祂大概率對自己仇恨值很高。


    這次要對付的東西如此難以捉摸,稍微承點兒壓引入個第三方,付前覺得並不是壞事。


    打擾了薩拉女士的清靜,一定程度上加速了她意誌的消亡,自然是要最大限度地利用這份犧牲,不做浪費。


    “抱歉剛才檢查動作大了點兒,不過小朋友看著很可愛,體重問題慢慢解決吧。”


    濃重的血腥氣裏,身上紅白對比到刺眼的新娘,此刻已經完全沉浸於當母親的喜悅。


    而看著她旁若無人地站在那裏,搖晃“懷裏”的孩子,付前終於站了起來。


    傾聽了一番那破爛口鼻間哼唱的搖籃曲後,付前也是做出了對一名母親最大的禮貌,盛讚了她的寶貝。


    ……


    “謝謝。”


    果然是受歡迎度最高的社交禮儀之一。


    看上去已經不再有多少思想活動的薩拉,麵對付前聽不出任何刻意的誇讚,嘴角竟硬是扯出了一絲微笑。


    甚至虛空撫慰了一下懷裏後,輕聲道謝。


    “想好叫什麽名字了嗎?”


    付前靠上一步探頭,仿佛那裏真有一個哭鬧的小朋友,同時很自然地問了下去。


    “叫什麽……”


    不過看上去薩拉不算一個太勤快的母親,麵對這個問題竟是陷入了沉思,並沒有提前想好的樣子。


    “還沒想好呢……”


    而片刻之後她終於搖頭,老實承認。


    “不著急慢慢想,說不定它自己都會發表意見呢。”


    對此完全不奇怪的樣子,付前笑眯眯地說道。


    “那我先走了,有機會會再過來隨訪的。”


    而他也是言出必行,說話同時已經是向外走去,並沒有趕盡殺絕的意思。


    雖然對於他最後一句,薩拉女士已經是沒有任何反應,“抱著孩子”在一旁坐下,一邊繼續輕拍一邊望著窗外。


    從神態和再次響起的歌聲看,黑暗已經不能再對她造成任何觸動。


    同一時間,付前也是隨手把門關上,並沒有打擾。


    雖然關上門後,那飄渺的啼哭竟是沒有減弱半分。


    這一幕為什麽似曾相識呢?


    很容易想起上次造訪厄姆府宮時一對一盯防的樹嬰,付前心中吐槽一句卻是並沒有介意,在這份新生的怨念裏,再次走入了阿孔斯的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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