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副凶案現場風範。


    少說三分之一身軀猩紅覆蓋,斜斜趴伏床上這位,儼然是一位妙齡女郎。


    而此刻的她不僅身無寸縷,整個人更是僵直一動不動,像極了被殘殺於此——但不是。


    沒有急著上前查看,付前已經快速得出一個跟初始印象相悖的結論。


    原因很簡單,這會兒他的嗅覺也恢複了。


    在這副慘烈場景裏,空氣中彌漫的,卻是濃重的酒精味道。


    那猩紅一片貌似並不是人體裏噴灑出的血,而是顏色誤導性很強的酒液。


    事實上從這個位置,能看到的也僅僅是脖子上的疑似細小傷口,很難想象血能流成這個樣子。


    但酒氣外加這個傷口的位置,這過分經典的配置,似乎很容易讓人想起曾經的某個場景……


    付前抬手在臉上摸了摸。


    果不其然入手並非血肉,而是一隻冰涼麵具。


    甚至略顯熟悉的輪廓,讓他不需要照鏡子,都可以在腦海中很自然地勾勒出一張黑白臉譜,滿滿攝人威儀——大運明王。


    沒錯,正是自己行走江湖,威震上京時的形象。


    麵具輪廓之所以熟悉,是因為正是自己從文大小姐的庫存裏挑選出來。


    然後醉酒女郎,脖子上有傷,以及毫無疑問的酒店房間,這幾個要素集合到一塊兒,很難不讓人想起前段時間上京鬧得沸沸揚揚的吸血鬼酒後撿屍案。


    甚至雖然視覺衝擊力稍遜,但自己跟蹤調查的過程中,還真的見過類似場麵。


    唯一的問題,這是誰的夢境?


    ……


    雖然夢境中感知原本就會受影響,但跟一朝退回普通人相比,落差還是不可同日而語。


    付前此刻能確認的,唯有外麵夜色深沉,以及厚重布簾下並沒有藏著人。


    而眼前的場景,無疑對自己來說很不妙。


    一旦有人衝進來,斷不可能相信隻是路過。


    咚咚!


    正所謂心想事成,下一刻不徐不疾的敲門聲,居然真的從一側響起。


    聲音之突兀,在這之前沒有任何腳步臨近的動靜,跟眼前這詭譎一幕倒也相得益彰。


    唯一可惜的是,這位舉止優雅的訪客,到底是沒有等付前幫忙開門。


    還算精致的門鎖,下一刻居然是被從外麵生生擰爛。


    身形挺拔,二十幾歲。


    碎屑紛落間,門被無聲推開,一道熟悉的身影目光如刀,站在那裏冷冷望了過來。


    ……


    薑恩。


    不得不說此情此景,這是張相當不違和的臉。


    畢竟不久之前的連環撿屍案,雖然最後被推到了那幫婪蟲身上,但實際上正是眼前這位所為。


    更不用說他本質上也算是婪蟲的一員。


    跟神明簽的賣身契,哪是那麽容易擺脫的。


    “幸會,請進。”


    麵對那張來者不善的麵孔,付前卻是淡定依舊,做了個邀請的手勢。


    “應該是我說幸會才對。”


    後者板著臉看了一周,尤其目光在紅酒女郎身上逗留數秒後,才終於應邀而入,甚至不忘隨手關門。


    “大運明王,最近上京因為閣下,可真是精彩了很多。”


    “過獎了。”


    這話明顯不是好話,但付前卻完全聽不出來的樣子,說話間目光越過薑恩肩膀看著後方。


    “怎麽?”


    薑恩明顯注意到了,跟著回望一眼,接著麵現譏諷。


    “放心吧,除了我之外沒有其他人。”


    “那我就更沒有辦法理解你的行為了。”


    微微搖頭,付前對著門上的那個洞指了指。


    “如果不是為了讓外麵的後援聽得清楚,這樣做有任何意義嗎?”


    “明明獨自前來進行這場私密對話,第一件事情就是門上開個洞?”


    ……


    “明王能不能告訴我,眼前這是怎麽一回事?”


    麵對付前提出的邏輯問題,薑恩明顯有些無言以對。


    不過大局已定,焉會被這樣的小事困擾。


    再度冷笑,他甚至連回應的興趣都沒有,直接用眼神示意床上狼藉一片。


    “她沒死。”


    可惜讓人稍顯失望的是,即便被抓這樣的現行,大運明王話語間竟是依舊毫無驚惶之意,甚至隨口解釋。


    “嚴格來說,她現在的情況,更像是用腦袋開了瓶酒,然後自己暈了過去。”


    “我當然知道人沒死。”


    然而薑恩卻是沒有動搖半分。


    “你又不是真的吸血鬼。”


    冷笑聲中,薑恩目光如刀,似乎可以穿透那猙獰麵具,直視藏在骨頭下的心思。


    “如果真的死了人,不管執夜人還是古拉德,反應將絕不會是現在的樣子。”


    “哦,現在是什麽樣子?”


    對方明顯不甚客氣,付前的語氣也冷了下來,不鹹不淡地問道。


    “敷衍了事,乃至互相牽製,讓那位可憐的嫌疑人一點點陷入困境,甚至最後即便沒有證據,也被迫禁足乃至被趕出上京。”


    “泰勒·古拉德?聽上去是有點兒可憐,但我這麽做有什麽好處?我跟他可算不上太熟。”


    對於這份推斷,付前不置可否。


    “這就是巧妙的地方了。”


    冷笑連連,薑恩完全不給喘息之機。


    “我認可你的話,你跟泰勒確實不熟,也並沒有什麽仇怨,別說執夜人,就算是他自己怕是都很難懷疑到你頭上。”


    “但這樣的事情連續發生,對你卻絕不是沒有好處。”


    “麵對你的挑戰,不管是那位急於自證清白的可憐人,還是他想要保持低調,盡量減少影響的族人,都不會有興趣做出回應的。”


    “接下來你大可以宣傳泰勒·古拉德因為害怕避而不見,並繼續製造事端,直到他被趕出上京,接著再找到我的頭上。”


    薑恩指著自己的臉。


    “作為一個遲遲沒有到中階的角色,威脅當然是比泰勒要小多了,到時候隻要再解決我,大運明王這個名號將響徹上京……這也是為什麽床上那個女人絕對不會死。”


    “一旦出現超凡元素的普通人死亡,執夜人的姿態將完全是另一個強度,到時候不僅大概率那個可憐人重獲清白,你遲早也會被找到並付出慘烈代價……我說的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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