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浩心中疑惑。他看著張小花,心道,這個難道就是楚娜說的有趣的人嗎?


    感到了浩沒有惡意後,張達把陳浩帶到廳堂,用一個破開了大缺口的碗乘了半勺溫水遞給了陳浩。


    陳浩微微笑著接過了大碗,他的心神,卻留在那個小女孩的身上。


    那個女孩,呼吸不勻,氣息柔弱,臉色雖然紅潤卻顯得瘦弱。


    有一些人,臉色雖然看起來還不錯,但實際上已經生病了。這個名叫張小花的女孩,就像這種情況似乎是得了一種慢性病,陳浩心中如此判斷道。


    “修煉者,家裏簡陋,你就將就將就一下吧。”張達聲音帶著淡淡的歉意,道:“剛才誤會你了。”


    陳浩毫不在意一笑,他倒對張達前倨後恭的態度更感興趣。難道,他曾經的故國,也變得像藏區一樣好勇尚武了嗎?


    “老哥,你的修為不錯啊。”陳浩嗬嗬一笑,道。


    以張達獵手三階的實力,在藏區也就是普通人的水平。不過,鑒於二百年四十年前,故國人大多上網學習熬夜、工作加班不運動身體差,獵手三階都可以說是身體素質的極大提高了!


    要知道,按藏部落的實力劃分方法,一個人的實力那怕是剛進入到獵手一階,也可以在二百四十年的奧運會中斬獲無數金牌,甚至在所有的田徑項目無任何對手了!


    聽到陳浩的話,張達的臉上,卻帶上了一絲失落之色,他輕搖一搖頭,看著張小花嘴角間現出苦笑。


    “修煉者啊,你就不要寒磣了,如果當年我肯努力一點,進入了武學院,現在就不會弄成這樣子了。”


    陳浩微微一愣,道:“武學院,那是什麽東西啊?”


    張達也愣住了,他看著陳浩還顯得年輕的臉容,上下打量了一下,道:“修煉者,我從你剛才的招式中,感受到了輕微的心海之力的波動。難道說,你不是武學院的人嗎?”


    很快,他的臉上現出一絲驚訝之色:“你……你是一個散修者?”


    陳浩思緒轉動了一下,點了點頭。


    張達的臉上突然之間現出了一絲緊張之色。他神情凝重地出門向著左右張望打探一陣後,才回到座位,他的臉上,突然間現出一絲古怪之色:“年輕人,你既然是散修者,怎麽這樣大意隨便和其他人交手?”


    陳浩心中帶上一絲好奇。道:“我為什麽不可以和其他的人交手?”


    張達像用看白癡的眼光盯著陳浩,似乎要確定陳浩說的話是真還是假。


    陳浩想到了一個可能,突然間凝聲道:“你們的修煉,是不是不可以開拓心海?”


    張達的濃眉微微皺了一下,看出陳浩所言不似作假,才歎了一口氣。


    他仰望蒼穹,聲音帶上一絲冷意:“散修者,你說大和人會允許民間有人開拓心海嗎?”


    看出了陳浩眼裏的迷惑,張達出聲解釋,讓陳浩有了一種恍然感覺!


    “武學院每年從民間挑選一些資質極極優的人進入到裏麵修煉……大和人在每一個行省,都會設立若幹個初等武學院,等到他們年紀大一些,實力精進以後,再送他們進中等武學院……”


    聽完張達的話,陳浩的眼裏,閃過了一絲陰沉!


    大和人在取得了全球統冶權後,在全球各地,建立了完善的武學院體係。例如,在張達所在的遠東第九行省,就設立了三個初等武學院和一個中等武學院,而在大和本島和天空之城上,則設立了五大高等武學院。


    大和人允許民間私下修煉,但是卻有一個底線:修煉者絕對不能開拓心海!


    開拓心海者,死!


    如果大和人發現在殖民星範圍內,有人私下開拓心海,則不論什麽緣由就會將心海開拓者斬殺!


    “平時大和人會幹涉你們的生活嗎?”陳浩出聲問道。


    張達眼球轉動著,用看外星人的眼光看著陳浩。


    這個人,是不是從那個不通世事的山旮旯裏出來的?


    “基本不會。”張達的眼中,帶著一絲輕屑,自嘲道:“我們一窮二白的,有什麽可以讓他們折騰的。”


    陳浩的眼睛微微眯了一下,呢喃自語道:“這個就是圈養的牛群嗎?”


    東邊的時間,總比西邊的時間要早就一點。牆上那個破舊長著斑斑鐵鏽如同老古董般的時鍾,很快就指到九點的位置。


    張達一家人開飯的時間到了。


    張達從廚房中托出了一碟泛著油漬的青菜和炒得極香的黃豆、一盤白米飯。


    “農家簡陋,招呼不周,讓客人見笑了。”張達道:“陳浩兄弟,請。”


    這一句話,還真的不是什麽客氣話。這樣的的菜式,確實是“招呼不周”了!


    陳浩心頭歎息一聲,他已經看出了這一家人的清貧。這樣的菜式,可能就是他們能拿出來的最好的接待客人的菜式了。


    張小花一雙靈眸看著那碟黃豆,眼裏閃出一絲亮光。


    “嗬嗬,平時沒有時間管教丫頭,讓客人見笑了。”張達尷尬一笑,摸了摸女兒的頭發道。


    陳浩倒也不以為意,他坐了下來,把炒得極香的黃豆推到了張小花麵前。張小花的臉上,一下子盛滿了笑意,看著陳浩這個大哥哥的眼眸,也多了幾分親近。


    張達微微動容,注視陳浩的眼神也與剛才不同了。


    陳浩看著丫頭,眼裏帶上了憫憐。就在剛才,他已經打探清楚了張達一家人的情況了。


    這個家原本是一家三口人的,但後來據說張小花媽媽得知張小花得了一種致命的慢性病後狠下心來進城了,隻剩下張達和張小花這一對父女。


    大和人平時對普通民眾的幹涉是極少。他們的統治範圍和興趣就在他們所建立的城市及其周圍,至於廣大的農村,他們基本上都不聞不問,除了挑選初階武學院學員外和剿殺反抗勢力外,他們基本上都不會到農村地區。


    但是,這並不意味著大和人放棄了農村地區,相反,他們通過壟斷工業品等等各種方法,在暗麵上控製著這廣闊的土地。張達家的貧困,是因為他們家丫頭的慢性病,須要不斷用藥保持病情的穩定。


    “如果當年……我考進初階的武學院,就不會出現這樣的事了……”張達的臉上,現出了一絲追思神色道。


    進入到武學院成為初等學員,就意味著大量的津貼和如同一步登天的地位變化!據張達所說,在這一帶一個普通勞動力,每個月的收入大約也就是900殖民幣左右。而進入到初等學院的修煉者,每個月單單就是津貼就有近萬殖民幣,還有大量的修煉資源可以使用,天資極好並修煉到一定程度的話,可以進入到中等武學院每個月甚至可以享受到八萬殖民幣的津貼。而如果進入到高等武學院話,據說,每個月單單就是津貼就有二十萬的殖民幣了!


    飯後,張達要外出工用了。


    “可以帶上我嗎?”陳浩問道。


    微微猶豫了一下,張達點了點頭。


    離著張達家近八公裏的一處山丘。


    “陳浩兄弟,這就是我的工作地點了……”張達和著旁邊的一個工友打了一聲招呼後,對著陳浩微笑著道。


    陳浩的臉上,現出幾線黑線。


    幾名穿著補丁服肌肉突張的工友,正眼帶好奇地看著陳浩。而在他們的腳下,是一層厚厚的煤炭殘楂。


    山丘下,一個如巨獸張口般的暗黑洞口。以陳浩的意念之力所視,那是一條數百米的地道,地道的盡頭,是一個巨大的地洞。


    “這是一個煤礦嗎?”陳浩觀察一下後,得出這樣的結論。


    巨大的蒸氣機的煙口正向外“突突”地冒著陣陣的青煙。一個臉上像是抹上了一層炭黑的的工頭,把一把鏟子發到了陳浩的手上。


    陳浩知道自已的工作內容了:挖煤炭!


    和張達相對坐在礦車上,礦車如過山車般經過地下的軌道直入地下的最深處。路上,張達解釋道,這個煤礦的儲量實在太小了,組建大型的機械跟本就不劃算,所以,隻能用地球上最廉階的資源——人力資源進行開采了!


    下到地礦的深處,戴上了口罩後,陳浩開始一鏟一鏟地開始挖礦了!


    他刻意地把實力壓製在獵手三階左右。一邊挖著一邊觀察著周圍的工友。結果,讓他大吃一驚。


    他的那些工友,實力大多在獵手一和獵手二階,部分資質比較好的,實力竟然達到了獵手三階!


    一個的實力,那怕是達到了獵手一階,他的挖煤產能都是普通人幾倍了!而以張達獵手三階的實力,他挖煤的速度按陳浩估計,則可能是普通人的三十倍左右!


    礦道內,沒有人說話。陳浩隱隱有點明白為什麽這個小煤礦沒有用機器而用人力了。


    因為在這煤礦內的每一個人,實際上都是一個會移動的人形機器!


    煤礦的挖煤,一般而言,一個人下礦井後,要過十個小時後才可以上來。


    當半夜繁星當空的時候,疲倦不堪的人,才從礦道裏麵無精打采地走出來。


    雖然在黑夜之中,但陳浩依然看到,每一個出礦井的人,都變得如黑人一般全身炭黑了。


    和陳浩等人一起下礦的人,彼此因勞累連交談的興致也沒有了,不過,大家都沒有散去。


    按張達的說法,今天是發月薪的日子。


    一名身形瘦小的的礦工,道:“今天是出糧的日子了,唉,每個月就那麽幾百個殖民幣,日子難過啊!”


    “哼!”一聲冷哼,從黑暗中傳來。


    陳浩皺了一下眉頭,他看到了一個雙頰削瘦、年過五十的中年男子,正向著礦工們的方向,緩緩走來。


    “你的日子難過,我的日子就不難過嗎?”那名中年男子,聲帶尖銳,看了一眼身形瘦小的礦工,道:“杜聽濤,你上個月工作不夠用心,扣30殖民幣!”


    “我怎麽不用心了?”杜聽濤的聲音,帶上幾分激動,他臉上帶著潮紅,看著那個跟他們一起下礦的工頭,眼裏帶上一絲怒意!


    中年男子,很顯然地就是這個礦場的老板,他是很少下礦井的,一般監督工人們工作的,就是和他們一起下礦的工頭了!


    而工頭的臉上,臉上也帶著一絲無辜,對著杜聽濤那如同殺人的眼光,他聳了聳肩頭沒有說話!


    “好了!這是你這個月的工資570殖民幣,拿著,隻有這麽多了,你如果不想在這裏做,老子也不留你了,想滾的話,就給老子說一聲!”中年男子,聲音陳冷尖銳,顯得極為刻薄。


    杜聽濤上前幾步,從中年男子伸出的手中接過了一疊錢幣,眼帶不甘忍了忍卻沒再說話了!


    而那個中年人,則神氣活現:“薑寧國,你請假一天,扣50個殖民幣!”


    “鄭智國,偷懶,扣40個殖民幣!”


    “郜林國,不認真,扣35殖民幣!”


    等待的工友們,雖然顯得氣憤卻敢怒不敢言沒有多說話。


    “張達,遲到一次,扣10殖民幣!”


    很快地,老板口中讀出了一張長長的名單。在念了所有人的名字後,陳浩發現,扣錢最少的,竟然是同來的張達。


    一個個人領了工資。每一個人的工資都不盡相同,獵手二階的礦工,他們領的工資都是在1100殖民幣左右,而張達等一些實力三階的礦工,他們領的工資都是在1500殖民幣左右。


    輪到張達領工資的時候,張達的手緊緊地輕輕婆摩著綠的的錢幣,沾滿了煤炭塵的指頭,在上麵留下了一個黑色的手印。他的臉上,帶著一陣輕微的激動之色,握住手裏的錢,像是握住救命稻草般似的!


    然後,輪到陳浩的時候,他從老板手裏領了40個殖民幣。


    他是做兼職的,按日計算工資比同水平的長期工要略低一些。


    “好了!你們可以走了!”發完工資後,老板擺擺手,顯得不太耐煩。


    眾名礦工的工人,臉上似乎漸漸地有了一絲放鬆之色。一名全身黝黑的中年大叔,高叫一聲:“各位,今天晚上到盛河酒吧,我請客!”


    “好啊!”“老大真大方!”


    眾名礦工,齊齊發出一聲歡呼聲!


    暗黑破落的小鎮,昏黑的街道燈光,木頭建造破落的酒吧,大大的玻璃杯子,低劣的高濃度白酒,吵鬧的全身黑色煤塵的礦工工人。


    “幹!”幾名礦工,臉容通紅碰一下杯子,高吼了一聲後,仰起頭喉頭滾動將杯子裏的白物一喝而幹!


    陳浩也被熱絡的礦工們灌了好十幾杯,他們作弊似的每個都以“初次見麵”為由,敬了陳浩一杯,到最後發現陳浩喝了多杯酒後容色依然不改,隻能罵咧幾聲拍一下陳浩肩頭,罵一聲陳浩“變態”了事。


    幾杯濃烈白酒下肚後,礦工們叫著嚷著,似乎就要把平日的壓抑都發泄出來。


    “去你媽的!老子不幹了!”被扣了三十個大洋的杜聽濤,心裏依然放不下,罵罵咧咧的:“這些的日子,還怎麽活?”


    一名礦工,拍了一下杜聽濤的肩頭,罵道:“小子,你不想做這份工大把大把的人想做,在這個世道,你以為找一份工作容易嗎?”


    杜聽濤的臉上,現出一絲惱色,他把工友的手拍開,嗬嗬的似哭似笑:“少壯不努力,老大挖煤礦,想當年,要是老子我多一點努力,說不定就被西南第一初等武學院挑上了呢……說不定,嗬嗬……現在就生活城市裏,做上等人了!”


    熱熱鬧鬧的場麵,一下子冷了下來。


    “碰”的一聲巨響後,玻璃落地發出嘩嘩的破裂聲。隻見那名被稱作老大的中年男子,用手抓住杜聽濤的前襟,一把將他扔到桌麵上!


    桌上倒子杯子的酒如線般滴落在地,桌麵上的杜聽濤,微微清醒了過來。


    老大抓住杜聽濤的衣服,一張酒後微紅的臉容,帶著冷冽的怒意:“小子!你知道你剛才說了什麽!”


    “啪”的一聲脆響,老大一個大巴掌拍了過去,落在杜聽濤的臉上,吼道:“就算我們龍國人窮死,餓死,都不能去做大和人的走狗!小子,你忘記了先輩們流的血了嗎?”


    所有的礦工的眼光,都如同想殺人般看著杜聽濤,其他正在鬧哄哄的喝酒人群,都停了下來注視著這一邊的情況。


    “嗬嗬……”杜聽濤的左邊臉上,現出清晰的巴掌紅跡,他傻笑一聲,伸出手抹了一把嘴角溢出的血絲,他看著張達,剛才微醉的臉容變得極為清醒。


    “張達大哥,當年的那一次武學選拔賽,為了不進武學院,你在最後的一關中刻意保留了實力,現在的你,有沒有後悔當年的選擇?”


    場地上,所有的目光都齊涮涮地看著今晚寡語獨喝悶酒的張達。


    張達微微低下頭,臉上的掙紮與堅定的神色如風雲變幻。


    很快的,他微抬起頭,迎著陳浩和眾礦工的眼神,微紅的臉上現出一絲苦澀的笑意。


    他沒有說話,但所有人都已經知道了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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