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說哭的最誇張的人就是那個老娘們兒了,嘴撅得老高,扯著嗓子眼的嚎,跟殺豬似的。


    那雙眼睛是又紅又腫,到最後看她沒啥力氣了。做地麵哼哼,聽著心煩。


    楊娃娃站我們旁邊,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做她們這一行的都知道。有些事情一旦被人撞見,不排除殺人消滅證據的可能。再說這山溝溝裏的人,不怎麽懂法律,真一急眼兒給你弄了,你能咋滴?


    到時候倒黴的人是自己,就算弄你那個人到最後被抓了,你還能複活不成,虧的還不是自己。


    劈裏啪啦一陣響。那三具屍體被燒成了焦炭,勉強還能看出一個人的形狀。看眼裏這多少還是有些毛骨悚然的意味,在這裏,人命似乎是一文不值。


    ”成了,把這些屍體埋了吧,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生死由天,隻能算你們倒黴!”阿婆對著這些屍體自語了句,轉身就往祠堂方向走去。


    這無緣無故出現了一口大紅棺材,就跟在村子裏麵最重要的地方埋下了一顆定時炸彈。


    一旦出事的話,根本沒有人能跑,阿婆表麵上沒表現出什麽,她知道自己就是我們的主心骨兒,要是表現出絕望這種悲觀情緒,那麽就真沒希望了。


    所以不管心裏在怕。她也得裝出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


    埋屍體的事情自然就交給了我,這一人做事兒也挺吃力,當下我連哄帶騙的讓那三個綠帽兒來幫一把。


    他們怕的是龍十八,對於我倒是不怎麽害怕,等這裏隻有我們幾人了,話開始多了起來。


    ”你叫越子吧?越子小哥,這村裏到底發生啥事情了,咋這麽蹊蹺?你瞅瞅那些烏鴉,個兒頂個兒的肥,我從來還沒有見過這種場景呢。”


    與其說是在問我問題,倒不如說這小子一直在自言自語。因為我壓根兒就沒跟他說過半句話。


    對於剛才跪地麵的那狼狽樣兒,看他早就忘得一幹二淨。討見住劃。


    他跟一老娘們兒似的,嘴一張就完全停不下來了,一直都在吧嗒吧嗒說個不停。他那些同伴衝他使了好幾個眼色,也不知道這小子是真沒看見還是假沒看見,死活不閉嘴。


    ”我看這村子十有八九是撞鬼了。”


    到最後,他肯定的說了一句,倒是那些同伴沒好氣的往他頭上拍了一掌:”得了眼鏡兒,我知道你怕,大家夥兒也害怕。但這世界上沒鬼,別整些嚇自己。”


    眼鏡兒撇了撇嘴,還給較真起來了:”那你給我說說,要沒碰見鬼,這村子能成這樣麽?剛才那些烏鴉把死人吃了個精光,你們難道沒瞅見麽?”


    我深深吸了口氣,一股火兒馬上就要爆發,這讓他們搭把手,他們卻為有沒有鬼而掙得臉紅脖子粗。


    誰也不承認自己的觀點是錯誤的,當下嚷嚷起來:”得,有鬼是吧?那你給我逮一隻來瞅瞅,要是沒這點能耐,那就給我閉嘴,小心我揍你。”


    楊娃娃一個人坐在邊兒上打抖,估計還沉浸在龍十八的恐嚇話語中。


    ”楊隊,我說你沒事吧?”


    眼鏡兒也發現了楊娃娃的不對勁兒,想要過去,又不敢,隻能站在原地朝邊兒上的人幹瞪眼。


    楊娃娃苦笑了聲,說自己沒事,問我們有沒有煙?


    眼鏡兒臉色怪異的摸了根給楊娃娃,點了煙,她一口氣抽完一支,臉色這才好了一點。


    ”快點整吧,整完回去睡覺,這段時間你們安生點,等事情過去後就離開這裏。”


    期間我一直在觀察幾人臉上的變化,果然被看出了一絲不對勁兒,這支隊伍表麵看起來都以楊娃娃為首,可暗地裏心卻不在一起。


    這也是人之常情,三個老爺們兒在一個年紀二十三四的妹子手下做事,任誰都不服氣。


    楊娃娃最後肯定是玩不過這幾人的,畢竟人家可比她早吃了好幾年飯,論經驗這些,她根本不如這些人。


    埋好了屍體,我擺擺手說道:”走吧。”


    三具屍體,按照阿婆的吩咐,不堆墳包,不立石碑,埋坑裏就完事。


    在我們頭頂,一群喪鴉盤旋著,嘶啞的叫聲讓這幾人臉色變換得緊。


    對於這個地兒他們原本就不想多呆一秒,現在聽見可以回去後,啥也不說,低著頭就往我家院子小跑起來。


    路過祠堂那裏時,我遠遠的看了眼,發現在祠堂門口放著兩隻紙人,形狀跟成年人相似,臉上被畫得凶神惡煞,各持方天畫戟和八卦鏡。


    這不是我們平常貼在門上的門對兒麽?


    估計是阿婆整出來的,楊娃娃幾人明顯也看見了那兩個紙人,那張慘白的臉甚至開始淤青起來。


    這口棺材出現後,阿婆她們似乎不願意和它正麵接觸,而是能避則避。


    匆匆看了眼,我趕忙提腿就走,哪怕多看一眼都覺得晦氣無比。


    ”這祠堂看著咋那麽陰森,你剛才不是不信這個邪兒麽,那你敢進去不?”


    眼鏡兒打了個哆嗦,陰陽怪氣的衝剛才和自己爭執那個同伴說了句。他也被嚇到了,我了幾聲後,就閉口不言。


    最後惡狠狠的衝眼鏡兒說道:”算你狠!”


    看了眼走前麵的人,楊娃娃撞了我一下,拿出一遝錢給我說道:”這幾天住你家,吃的用的都是你家提供的,這次出來我也沒帶多少錢,你先拿著這一千塊吧,等以後我在補給你。”


    我愣了愣,沒有反應過來楊娃娃這是什麽意思?


    理是這個理,但我家每天兩頓都是粗茶淡飯,能填飽肚子就成,她們吃那些東西根本就不值幾個錢,我本來也不打算跟她們要錢。


    這突然往我手裏塞錢,可能還有其他目的吧?


    尋思了下,我頓時笑了出來,楊娃娃應該意識到了即將發生的事情。


    她這麽或許是想增加我對她的好感吧,真要說起來楊娃娃是她們幾人中最聰明的一個。


    因為她看出來,龍十八已經對她們動了殺心,通過我這層關係來保命是最明智的。


    剛才我還認為真鬥起來,楊娃娃肯定不是那三個人的對手,明顯是我看錯了,這個女人有兩把刷子,表麵上裝糊塗,背地裏比誰都精呢。


    我也不拒絕,接過楊娃娃手裏的錢,說了句謝謝。


    她鬆了口氣,說我們應該警民合作,要是有啥事情得告訴她一聲。


    ”放心吧警察同誌,要是以後村裏發生了什麽事情,我一定會告訴你的。”


    我拍了拍胸脯子,對楊娃娃保證了一句。


    她嘴角果真露出不易察覺的笑容,說要是消息有用,一定會重重嘉獎我。


    當她轉過身去的那一刻,我捏著口袋裏的錢,嘴上也是笑了出來,不過是冷笑。


    還把我當白癡了?


    隨後的路上,她一直給我灌輸那些所謂的法律知識,當說到後果時,故意提高了語氣,擺明就是想攻破我心裏的最後一道心理防線。


    這樣我就可以被她利用了,其實她們現在都是在裝樣子,就連剛才給龍十八下跪也是裝出來的。


    如果位置調換,我肯定會意識到這是一件大案子,隨後會不惜一切代價破了這個案子,就算白癡都能知道,要是破了,升官發財絕對在情理之中。


    破案,自然不能明目張膽的破,畢竟現在她們的位置處於下風,被弄死也就弄死了,所以不能亂來。


    裝做糊塗人,這就是最好的保命方法。


    龍十八對她們起了殺心,就是生怕這貪功近利的心態會害死村裏的人。


    俗話說慈不掌兵,善不從警,這些綠帽子也是人,誰不想升官發財?


    這些我能看出來,阿婆和龍十八他們就能看出來,這是礙於這幾人的身份,不好動手而已。


    ”你在想什麽?”


    楊娃娃動作很優雅的捏著一支煙,看見我不說話了,當下兩隻眼睛緊緊盯著我。


    我笑道:”沒事,就是想想有沒有啥有價值的線索,得上報給警察同誌啊。”


    將計就計,我想看看楊娃娃這一群人想要幹嘛?


    她輕輕吸了一小口煙,笑眯眯的說道:”以後有啥線索一定要記得上報哦,重重有獎。”


    說完,按了按身後的配槍,威脅之意,不言而喻。


    回到院子裏麵,我看見阿婆的屋子裏麵有人影在閃動,等楊娃娃她們進去房間後,我貓著腰靠近窗戶,湊近一看。


    阿婆安靜的坐在木凳上麵,而龍十八則是在後麵幫她梳著頭發,那種氣氛很恩愛。


    ”已經有十多年沒有這樣了吧?”


    龍十八說了句,輕輕從後麵摟住阿婆。


    現在的阿婆年紀看起來快有七十多歲了,相反龍十八最多有四十不到,其中相差了接近三十歲。


    龍十八口味這麽重?


    我正在胡思亂想之際,龍十八緊接著又說了句:”當年你要是聽我的,能老成這個樣子麽?”


    阿婆忽然說話了,聲音有些落寂的說道:”沒辦法,那挨千刀的畢竟是我兒子,不能不救他。”


    龍十八情緒有些激動:”啥狗屁道理,明明是他不知死活,看上了死人的媳婦兒,十三聚陰墳,有那麽好挖麽?”


    阿婆歎了口氣,說當年的事情還說了幹嘛,都發生了。現在該想想怎麽把那些事情解決了,畢竟都是那挨千刀的引出來的。


    屋子裏麵,一時間陷入了安靜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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