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針對天雷門的行動,雷霆和鄭天啟都沒有參與。雷霆是打定了主意混水摸魚,自然不會同那些人一起行動,而經曆了白天的事件,鄭天啟對這些武林人士也沒有任何好感,不屑與他們為伍。


    淩晨四點,就在所有人都陷入沉睡的時刻,雷霆悄悄拉上鄭天啟,向著觀星台進發。


    他並不擔心這兩個丫頭,所有的高手都趕去了天雷門,現在的翠華山反而是最安全的地方,而且經過他指點的戶田光子早已不是當日的劍道少女可比,尤其是傳授給她的幾招保命絕技,更不是一般無人所能應付。


    在雷霆的幫助下,鄭天啟的內傷已經好了七八成,他的烈陽神功無疑是對雷霆的絕佳助力。


    來到著名的太乙觀星,走到懸崖邊上,俯視著下方那不停翻滾的乳白色雲霧,深不見底,宛如張開大口吞吐呼吸的猙獰巨獸,鄭天啟心裏直打鼓,不由得咽了一口唾沫,眼巴巴望著雷霆問道:“真的要從這裏跳下去?”


    雷霆點點頭,說道:“你跟著我一起跳下去好了。”


    他不再說話,走到懸崖邊上,麵對著千丈峭壁,沒有絲毫猶豫,縱身躍下。


    鄭天啟眼睛都看直了,無奈之下搓了搓手掌,狠下心一咬牙,閉上雙眼,不管不顧的就向雲霧之中跳下。


    耳畔傳來不斷呼嘯的風聲,也不知這懸崖下方究竟是什麽所在,鄭天啟隻覺得自己的心髒幾乎都跳到嗓子眼裏了。此刻他懊悔不已,後悔不該輕信雷霆的話,今天這條老命隻怕就要葬送在此。


    他正胡思亂想著,腳下忽然一震,也不知踩著了什麽東西,他根本就沒有絲毫準備,腳底一軟,一屁股坐了下去。


    “操,真他媽的痛!該死的雷霆……”他齜牙咧嘴的摸著幾乎摔成兩半的屁股,一邊罵罵咧咧,詛咒著這一切的始作俑者雷霆。


    “咦!”他揉捏臀部的手掌無意中觸到屁股底下,感覺觸手又涼又濕,他忙睜開眼睛,發現四周和頭頂上方依舊是雲霧繚繞,但很明顯已經稀薄了許多,而他屁股下麵卻是厚達一尺的鬆軟積雪,此刻被他壓出了一個巨大的人形輪廓。


    他抬頭看了看頭頂,估摸著眼下距離頭頂的懸崖也不過就是二十米左右的高度,這樣的高度對一般人而言足以致命,但對於他這樣的絕頂高手卻不放在心上。倒是這懸崖峭壁之下、雲霧繚繞之中,竟是別有一番天地,著實令他驚歎不已。


    這時他才發現麵前三米處立著一道人影,隔著雲霧模模糊糊的看不真切,不由得警覺起來,喝道:“什麽人?”


    “是我。”


    聽到是雷霆的聲音,鄭天啟鬆了一口氣,連忙站起身來。這時他才發現雷霆的腳下趴伏著兩條黑影,也不知是人還是什麽東西。


    “那是什麽?”


    “天雷門人!”雷霆緩緩走了過來,鄭天啟終於瞧仔細了他的樣貌,確是雷霆無疑。


    雷霆繼續說道:“他們是天雷門看守這條秘密通道的弟子……那些人走的路線雖然也沒錯,但要想找到天雷門的總壇所在,隻怕是要血流成河……”


    “哦?”一聽說是天雷門人,鄭天啟立刻好奇起來,走過去細細打量。


    這兩人俱是一身黑衣,其中一個臉趴在地上看不到相貌,而另一人仰麵朝天,卻是看的真真切切。


    這天雷門的殺手相貌頗為英俊,隻是此刻麵色慘白、全無呼吸,顯然已經是個死人。鄭天啟目光從他臉上緩緩下移,這才發現他咽喉處滲出一縷極細的血痕,傷口細小,微不可見。


    鄭天啟將另一人翻起,與前一人致命傷口完全相同,均是喉間沁出一滴血珠,除此之外再無其他創口。


    好快好準的劍法!


    鄭天啟倒抽一口涼氣,這樣的劍法,他隻在雷霆身上見過,那時的受害人是林冠南。


    “是你殺的他們?”鄭天啟問道。


    雷霆點點頭,淡淡說道:“麵對天雷門的殺手,存不得絲毫憐憫之心,否則死的就會是你!”


    鄭天啟張口結舌,他不得不承認雷霆說的很有道理,與此同時,他對雷霆的武功更是佩服得五體投地。


    要知道他與雷霆跳崖的時間相距不過數秒,雷霆幾乎是在瞬間秒殺兩個天雷門的殺手,而且出手的時機方位拿捏的如此精準,連一絲一毫多於的力氣都沒有花費,這又是怎樣神奇的劍法?


    “你緊跟著我,這片竹林不好走!”


    雷霆冷冷的丟下這句話,轉身向前方竹林走去,舉手投足之間,顯然對這裏的一切都極為熟悉。鄭天啟縱是滿腹疑竇,但瞧他瞬間秒殺兩個天雷門的殺手,眼睛都不眨一下,也不敢再追問什麽,隻得跟著他向前方走去。


    雲霧之中,竹林之間,雷霆的身法依舊是那樣的輕盈,宛如林間穿梭的飛鳥,在鄭天啟的眼裏是如此捉摸不透,這樣一個少年,每次見麵都會帶給自己強烈的震撼,到底他的身上還有什麽令人無法揣測的秘密?


    他這般揣摩著雷霆,卻不知此刻雷霆的心裏也是百感交集。


    有多久沒有踏足這片曾經無比熟悉的土地了?記憶中仿佛那還是半年多前的事,可他心裏卻清楚的明白,五百年的時光滄海桑田,足以讓這個世界產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在從那懸崖上跳下來的瞬間,他也曾懷疑過這一跳是否就是生死訣別,幸運的是這五百年來,這條雲霧之路並沒有發生任何變化,就連這片竹林也一如當初那般茂密,充滿了殺機。


    鄭天啟失神之間,腳步已然沒有跟上雷霆,說時遲那時快,“嗖”的一聲,一道銳利的風聲已是呼嘯而至,快得無法形容,縱是鄭天啟這般高手也是閃躲不及。


    雪亮的劍光一閃,仿佛撥開了迷霧一般,刺耳的風聲戛然而止,鄭天啟隻覺額頭汗珠潸然而下,這才發現自己腳下落下兩支鋒利無比的竹箭,平整的斷口一看即知是被一柄利刃削成兩段!


    “謝謝你!”鄭天啟明白剛才是雷霆及時出手救了自己一命,與白天一樣,他仍然沒有瞧仔細雷霆究竟是如何出手。


    “跟住我的步伐!記住,我隻會救你一次!”雷霆沒有回頭,他的聲音冰冷,不帶一絲感情。


    鄭天啟終於謹慎起來,低頭仔細觀察雷霆的腳步,亦步亦趨緊隨在他身後,不敢越雷池一步。


    按照雷霆的記憶,穿過這片滿布機關的竹林,就應該是天雷門的聚會之所聚雷軒,他當年所居的綠竹林在聚雷軒的東側,天雷門掌門的住所則還要繼續朝南走。


    嘿嘿,聚雷軒,這個名字取得可真是不錯,五百年前的那場雷雨就恰好應了這個名兒。


    雷霆眼中閃過一抹複雜神色,仿佛又回到了那鋪滿鮮血的夜晚,師父猙獰的麵孔久久不能從他腦海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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