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崽他們的案子連續上了幾次法庭,狗崽一直說不太好:“他媽的,在當地分局就起訴了,這一趕上嚴打也不至於來這,這人一倒黴放屁都砸腳後跟。”


    小喜安慰道:“別胡思亂想,至少在這還能學到東西,社會上混多了,有幾個來到這裏來的?這跟升了級沒什麽區別。”


    “沒錯。”青蛙眼讚成的說:“這就算是上檔次了。”


    狗崽不屑的說:“這也太老套了,現在真混黑道的,想發展還得靠經濟實力,光靠打雜充其量也就是個混混沒什麽前途,時代不一樣了,現在的大流氓都往政壇裏鑽,拿錢買個官或者政協什麽的這才是正道,來這裏算個毛本事?有本事還能進來嗎?切!”


    正含糊著,外邊有人喊狗崽的名字,門外就傳來了嘩啦嘩啦的聲音:“接判!”


    這時狗崽趕緊穿好衣服跟著管教走了,青蛙眼馬上吩咐強間犯給他準備好布條,回來的時候纏腳鐐用。


    我說我這裏還有一條沒用的褲子,正想扔呢。


    我找出那條褲子,青蛙眼喊了一聲,那個強間犯立刻從鋪地下鑽了出來,張牙舞爪,呲牙咧嘴的把我的褲子撕成一條一條的,堆在一塊就像是一條條的涼皮。


    狗崽開了庭表情很是平淡,大家隻是在無聊的時候簡單的說說這些,其他的都懶得說,反正誰都明白他肯定是必死無疑,不到十分鍾的時間,號筒裏傳來了腳鐐聲,徐徐漸近,門一開狗崽就老氣橫生的挪了進來,腳鐐手銬全帶上了。


    “上訴了嗎?”青蛙眼問。


    “沒上,上不上都一樣,這是定死的案子。”狗崽坦誠的說著。


    青蛙眼招呼著趕緊給他的腳鐐纏上布條:“快點給他纏上,纏好啊,別一動就開了,嘩啦嘩啦的挺煩人。”


    狗崽直接坐在地上把腿分開,強間犯蹲了下去給他纏著布條。


    狗崽看了一眼青蛙眼說:“先這樣的纏著吧,我走之前再換一次,我那還有一條秋褲。”


    “靠,你還挺講究!”青蛙眼說。


    “本來我是想給大狗用的。”狗崽笑了起來,聲音很淒涼。


    小喜問:“今天判了幾個?”


    “加上我十個,還有個女的長得還挺漂亮的。”狗仔說著就來了興致。


    “沒跟她勾搭勾搭嗎?”小喜問。


    狗崽說:“一直都沒機會啊,一起上路的時候再說吧,嗬嗬。”


    強間犯纏完了布條以後一言不發的鑽回了鋪地下去了,狗崽提著布條把腳鐐拽在手裏,很費力的站了起來,拖拉拖拉的走了過來坐在鋪板上。


    青蛙眼斜著眼珠子說:“那什麽,狗崽今天晚上你來上邊睡,你們那邊都擠擠吧,誰不願意誰就下去。”


    除了狗崽沒有人說話。


    突然二爺想起來了什麽,說:“我說,不是上刑場的時候有燒雞和酒嗎?怎麽上次的時候沒看見啊?”


    “那都什麽時候的事了?老爺子。”青蛙眼笑著說。


    小夥挺機靈的:“沒準到了刑場人家才給呢吧?在號裏怕是讓這些凡人給搶了。”


    “去你嗎的,誰搶一個死人的飯?要是搶還不讓大家活剝了皮?”小喜憤憤的說:“我聽一個哥們說,在別的地方都會給的,咱們這個地方太操蛋,挺早就給提走,連飯都不給,送了一幫餓死鬼上路了。”


    二爺拍著胸脯說:“別擔心,估計咱們能湊一波走,到時候,山珍海味的不敢保證,吃飽還是沒問題的,最起碼當不了餓死鬼。”


    狗崽嘿嘿一樂:“能跟你一起走,我還是很踏實的。”


    過了兩天,狗崽閑的沒事幹,跟大家要了煙盒耐心的疊了個戒指,套在手指頭上試了試,滿意的裝進了兜裏,不滿意的就打開重新疊,問他幹什麽用,他笑著說:“我這些東西是路上打發小鬼用的。”


    正說著外邊有人喊二爺,二爺直接蹦來起來,抓起衣服就披上了說:“草,老子總算是熬到頭了。”


    我在後邊提醒他:“二爺,手稿帶了嗎?”


    “全記腦子裏了!”二爺的聲音回蕩在號筒裏。


    大家的話題立刻就轉移到二爺的身上,聊了大半天,有的都不說話了,大夥身上的話題都是差不多的,早就成了膩歪的不能再膩歪的話題了,有的人把自己的老婆跟別人上炕的醜聞都說了出來,這一段時間沒有進新人,想說點別的都不行,實在是沒什麽新鮮感了,時間越長就越寂寞,都盼著趕緊開庭,離開了這裏還能去哪裏?迷茫。


    二爺開庭的那一天天氣不錯,到了中午的時候二爺回來了,在號筒裏說:“真痛快!”聲音再次回蕩在號筒裏。一進門二爺就把黃坎肩往肩上一搭興奮的說:“痛快啊。”


    青蛙眼感覺有些意外的問:“這麽快就就審完了?”


    “就那麽點事我全承認了,所以就很順利,法官全部都很滿意,沒防備到最後我給他們還帶了一個驚喜。”


    我們正膩歪著呢一聽二爺說有驚喜,我們趕緊讓他坐下跟我們說說開庭的經過,二爺的嗓門很粗:“我那小律師還算不錯,像條漢子,敢說話,說了不少不中聽的話,我這條命肯定是活不成了,可我覺得這個錢不白花,讓人舒坦啊。”


    “那你準備的東西說了嗎?”塑料問。


    “能不說嗎?”二爺紅光滿麵的端正了一下身子說:“我告訴他們,我一點都不埋怨,我還嫌殺的狗官少呢,嗬嗬,有些話我幫法官說了,我就是想用我這條命把那些貪官汙吏給弄醒,讓那些貪汙的官兒天天在夜裏做惡夢,我說你們盼我死刑我不恨你們,我死得其所。。。這麽說,對不?”


    “對!沒錯!”


    二爺接著說:“你們都是執法的,死在你們手下我痛快,但是如果你們敢拿人民的權利胡鬧,跟惡勢力狼狽為奸我就是變鬼也不會放過你們的,當時有好多人給我鼓掌,審判長都開始給我使眼色了,讓我不要再說了,哈哈,你說,爽不爽?”


    “牛逼啊,二爺!你真牛逼!”旁邊的人都隨聲附和著。


    “二爺就是二爺,有膽魄,有氣質!”我們幾個也都讚歎著。


    “活著就不怯他們,何況是死的人,還跟他們客氣什麽?”二爺勁頭越來越大。


    青蛙眼說:“你這麽說,更會判你了。”


    二爺切了一聲,沒看他。


    狗崽也替二爺說話:“怎麽都是死,還當什麽龜孫子?”


    二爺說:“就算是死我也不會死的窩囊,頂天立地都是爺們,為了活命就把自己作踐了?”


    狗崽說:“你是沒到那個時候,大丈夫能屈能伸,跟命過不去幹嘛?”


    二爺說:“死倒沒什麽,但是良心不能沒有了。”


    二爺還真是個傳統的正義,我們都笑了起來。


    二爺問狗崽:“你疊了多少戒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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