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道家門派眾多,但每個門派,都有一個秘密的修煉派係——入陰。


    每年的七眼泉都有眾多道家修煉入陰的門人聚會,相互交流切磋。但是每隔十三年的一個過陰人推選,卻讓這些原本清靜無為的道士,變得狂熱執著。


    王八瘋子方濁金仲也在其中。


    到了七眼泉,瘋子才明白,趙一二和張光壁,都是被守門人認可的過陰人。


    常駐在七眼泉的村長宇文發陳和認可過陰人的守門人,會對瘋子產生什麽影響。


    詭道能否在這次聚會,一戰成名。王八會為這個目標施展渾身解數,他能成功嗎?


    王八現在很鬱悶。回到北京後,什麽都變了。老嚴已經老了很多,頭發都掉完了。眼角的皺紋一直延伸到耳朵。老嚴說話做事,都沒有了以往的魄力。


    現在什麽事情,都是王八在主持處理。


    王八很累。心裏不停的怨恨瘋子。


    倒不是瘋子和他作對的緣故。而是瘋子把張光壁給放出來了。


    老嚴一生中,最大的對頭,就是張光壁。


    這是老嚴親自給王八說過的,但是王八不知道,他們當年到底是怎麽一路爭鬥過來。王八一直想問老嚴,關於張光壁的事情。可是沒時間。


    王八現在忙的連吃飯的時間都沒有。都他媽的是瘋子,這個糊塗蛋,這下鑄成大錯,把張光壁從那邊給放了。王八想起來就忍不住要咒罵瘋子的莽撞。


    瘋子把張光壁放出來的事件,王八已經派人回宜昌調查了。老嚴的機構,能夠在第一時間知道全國各地發生各種突發事件。老嚴和王八都很關注宜昌,所以宜昌警方查獲一起傳銷組織的消息,第二日早上通過老嚴機構的特殊途徑傳過來,王八就本能感覺,和瘋子有關。馬上就關注起來。


    後續的情況,果然和瘋子有關。傳真過來的資料說的很明白,瘋子在公安局,堅持說這個傳銷組織是邪教。王八看了當時事情的發生經過。和老嚴一起推測。肯定是瘋子要替趙一二報複張光壁的這個組織,可是適得其反,讓張光壁從那邊給跑出來,現在連附在誰的身上都不知道。


    老嚴當時精神就垮了。


    老嚴當時就在王八麵前失態,嘴角不停的抽搐,念叨著:“你的那個好朋友啊,你的那個好朋友啊。我安排的好好的人,讓張光壁入套……我的部署,都被你那個好朋友給擾亂了,嗨……”


    “什麽意思?”王八很奇怪,“您為什麽這麽說?你本來就安排了張光壁出來?”


    老嚴意識到自己說漏嘴。


    以王八的智商,馬上就知道老嚴有所保留。王八慢慢回憶老嚴的安排。


    王八想了一會,對老嚴慢慢的說道:“你為什麽不在我出發前明說?”


    “你心軟。”老嚴懊惱的說道:“你要是知道了,肯定不會答應。”


    “那個小丫頭才二十歲!”王八激動的說道:“你怎麽能這麽做?”


    “你看,我就知道你不會同意。”老嚴的神態慢慢恢複冷靜。


    “你讓方濁把少都符拖出來,最主要的目的不是因為少都符真的會散陰瘟!”王八氣的說話都不利索了,“你……你就是要讓張光壁知道有方濁這麽一個人。”


    老嚴說道:“她是最合適的人選,我們能控製她,幸好……幸好……”


    “幸好什麽?”王八追問道:“幸好張光壁也沒有附到瘋子的身上是嗎?”


    “你在跟誰說話,你忘了你自己的身份了吧。”老嚴的臉色嚴峻,“若是張光壁附在小徐的身上,你能控製的住他嗎?你的那個好朋友是個變數,所有的事情,都在他的影響下,改變了方向。”


    “他擾亂了你安排的部署。”王八冷笑起來:“若不是他,張光壁現在應該是附在方濁身上了是吧,你肯定有辦法製住方濁。可是瘋子沒讓你達到目的。”


    老嚴站起來,指著王八說道:“你要明白你現在的立場,記住,沒必要感情用事。隻要能鎮住張光壁,誰都可以犧牲。”


    “包括我,”王八說道:“是不是?”


    “是的!”老嚴斬釘截鐵的說道。


    王八理順了心中的思路,苦笑的說道:“少都符根本就對你沒什麽威脅,你就是故意讓方濁的身份暴露在張光壁的視線裏。我心無旁騖的對付害死我師父的凶手,張光壁就能輕鬆的找到方濁……什麽都在你的掌握中,你每一步都算計好了。”


    “可是……”老嚴又歎了口氣。


    “可是,出了個變數——瘋子”王八繼續說道:“方濁給我說過,我在對付那個叫花子女人的時候,他被老施騙到電影院裏,看那個在熒幕裏的中山裝,可是瘋子不讓她看,還和電影院裏的人打架,還要她逃跑。”


    老嚴喃喃地說道:“變數……變數……張光壁又看中他了。”


    “連老施的身份,你都早就知道,你是故意讓他跑的,你很早就有這個打算了。”王八搖了搖頭,“哼哼,方濁這個人,就是你千方百計的找來,專門給張光壁當誘餌的!”


    “我和張光壁鬥了五十多年。什麽事情我沒見識過,安插個人在我這裏,還以為我真的看不出來。”老嚴說道:“你怎麽知道,我這麽多年是如何熬過來的,你有什麽資格質疑我的安排。”


    王八說道:“她隻是個什麽都不懂的小孩子!”


    “那又怎樣?”老嚴說道:“你有更好的選擇嗎?”


    王八站起來,要摔門而去。


    “回來!”老嚴說道:“你跟我到北京來的那天起,你就回不了頭了。你沒有任何資格感情用事,想想你的師父,想想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你已經沒有任何退路。”


    王八轉身把老嚴看著。


    “別指望我了。”老嚴的語氣頹喪,“我老了,你也看到,我沒本事和他鬥下去了,我把這個機構交給你,是真的看重你。”


    王八拳頭緊繃。


    “現在的一切,不就是你一直想要的嗎?你現在什麽都有了,可以完全按照你的方式行事,我相信你的本性,你會做好的,你會利用你手上的權利去對抗張光壁的,是不是?還有那些你以前想幫,卻幫不上的人。”老嚴的眼光變得柔和,“你是我這輩子最看好的人,我相信我的眼光,我不會看錯人……你不會讓我失望。”


    王八連續很多天,都沒跟老嚴交談。王八正在處理一件事情。**區的警察局,破獲了一起蓄意****的未遂事件。還和一件失蹤案有關。


    被抓住的人矢口否認自己是*輪:功。也不是抗議的。


    王八知道這個事情後,每天往局子裏跑。和警察一起問訊,分析。


    老嚴看到王八的樣子,知道自己已經說服了王八。就做好了把所長的位置交給王八的準備,自己打算退休。老嚴的意圖稍稍透露,研究所大院裏,就開始傳的風言風語。


    王八沒精神管這些事情,每天早出晚歸,到局裏去。


    警察拘禁的是四個中年人,其中有個婦女,是另外三個男人中,年紀最小的那個的妻子。另外兩個男人,一個丈夫的好朋友,一個是表兄。說白了,是個類似家庭的組織。


    被捕前,他們在豐台的一個民房裏,每天晝伏夜出,神神秘秘的。剛好片警去居委會了解情況,居委會的主任很隨意的說起管轄範圍內的情況。片警本來也沒在意,聽了後,回派出所的時候,路過那個民房。不經意的往那間房門口看了看,剛好門開了,走出一個男人,這也沒什麽。北京外來人口多,上夜班,白天休息的打工者不計其數。


    怪就怪在,那男人一看到片警,就神情慌張,站在門口猶猶豫豫的,愣了幾秒鍾,又反身回到門裏。把門給關上。片警憑著警察的直覺,覺得有問題,估計是小偷。


    片警連忙通知了派出所的同事,把剛才居委會主任說的情況,和自己所在的位置和處境報了,然後對同事說,想進去問問他們的暫住證。


    同事想著估計就是一般的打工者,這種事情常有,查查暫住證,沒有的話,督促他們補辦就是。也不太留意。直到那個片警到了下班的時間也沒回所裏,就問問什麽情況。


    打電話明明通了,可是被人掐掉。同事才意識到真的出事了。連忙 幾個同事,帶了證件,一起去那個地址查看。


    到了地方,門被撞開。裏麵果然是有問題。滿屋子掛滿了不布條,白色的布條上畫的稀奇古怪的符。警察控製住了屋內的三男一女。搜查房間,找到了一桶煤油,還有無數的蠟燭和黃裱紙、以及供奉的不認識的神像。


    前兩年動不動就有*輪:功的學員到北京來****。警察們都成驚弓之鳥,見到這些易燃的物品,又看到這些古裏古怪的物事。想不認為他們是來**的都難。


    可事情最大的蹊蹺就是,那個通知同事的片警,失蹤了,一點痕跡都沒有。


    於是這個小小的治安事件,立馬成了刑事案件。


    在三男一女這裏什麽都問不出來,他們發誓賭咒說自己不是*輪:功學員。也不是來**的。屋子裏的東西,是他們從老家帶來不假,但是是出於個人的習慣,絕不是來**的。問他們到底信什麽宗教,他們說根本就不信什麽教派,就是學氣功,目的是強身健體,然後分別滔滔不絕的說自己以前得過什麽什麽病症,在學了氣功後,身體恢複。至於問起那個失蹤的片警,他們比警察還驚訝,說那個片警進來了,要查他們的暫住證,他們給片警看了,那片警就走了。


    這些問訊都是把四個人分開問的。都對的上,沒有破綻。


    唯一回答不一致的,就是問起他們學習的什麽氣功的時候,那個女的說自己練的元極功,那三個男的說自己練的香功。這幾個人的工作也符合常理,老點的男人給一家工廠守門,專門值夜班。另外兩個男人在一家洗車場工作,也是專門上夜班,給的士洗車。女的晚上出去撿垃圾。這些都經過調查核實了。


    “我們擁護黨和政府的領導”王八見到這個幾個人的時候,他們無一例外地說這句話。


    王八和刑警分析,他們不是*輪:功,這是肯定的。但是那個片警失蹤,和他們有沒有關聯,還真不好說。刑警也沒辦法了,在那間租屋裏,一點片警出事的痕跡都沒發現,刑偵的老師傅,能很肯定的說,確實在屋裏發現了那個片警的腳印,還有他喝過水的一個杯子上有他的口腔組織殘留和指紋。現場還原能證實那幾個男女說的不假:片警進來後,他們招呼他坐下,還給他倒杯水喝。然後把暫住證給片警看了,片警交代了幾句例行公事的話,就出門走了。前後就是十分鍾左右。


    警察沒任何證據,他們是邪教組織成員,也無法證實片警失蹤和他們有關。隻能推測這幾個人是失蹤的片警最後的見證人,可不能斷定失蹤跟他們有關係。幾個小時,把一個大活人弄得無影無蹤,從邏輯上講,的確是不可能的事情。


    王八卻認定這個四個人有問題。警察局這邊,按照程序,就要放人了。王八急了,他從這幾個人的符貼上,看出這幾個人的路數,就是和解放前的一貫道的路數一致。


    王八就要求警察局,想盡一切辦法,盡量多扣留這四個人幾天。


    王八要求單獨和這幾個人談話,警察也由得他去。畢竟王八的身份莫測,來的時候,上麵就打了招呼的。王八連續問了幾天,都沒有什麽收獲。到第六天的時候,其中一個男人,突然沒來由地對王八說了一句:“回去告訴嚴**,張真人很念舊情……”


    嚴**,就是老嚴的本名。王八一聽,頭就大了。連忙追問,這個男人到底什麽來曆和身份。那個男人卻什麽都不說了。又是滿口的說自己是本分的打工者,擁護國家,擁護政府之類的廢話。


    由於王八的身份特殊,問訊的時候,專門交代不能錄音。王八也拿不出口實,來證明這個人有問題。看著他們有恃無恐的模樣,王八心裏焦急,連忙趕回研究所,想跟老嚴說起這個事情。


    回到研究所,進了老嚴的辦公室,王八看見老嚴正拿著一張傳真發呆。


    “你以前和張光壁到底是什麽關係?”王八急了,這段時間他天天去調查,可沒想到老嚴其實是知情的人。


    老嚴沒回答,把手上的傳真給王八看了,王八一看,上麵是一個布幡的圖像,布幡上畫的符貼,和自己在警察局調查的那幾個人的布條上的符貼,一模一樣。王八愣住了。


    “這是從淄博發來的資料。”老嚴頹唐的說道,眼睛 盯著辦公桌上看。


    王八順著老嚴的目光,看到辦公桌上還有相同的傳真。


    王八看了看傳真號碼之前的區號。


    “027、0371、0311、0310、0531、022、0532、0516”


    這些傳真的圖片無一例外,都是一貫道的符貼。都是通過老嚴機構的秘密途徑,傳遞到老嚴這裏。


    “他在湖北河南河北都有信徒了。”王八看了區號後說道:“為什麽山東的最多。”


    “因為一貫道就是在山東發展最為旺盛。”老嚴補充道:“解放前。他在山東有十幾萬信徒。”


    王八看了看,“還有天津。”


    “那是他的老巢。”老嚴漫不經心的快速回答。


    王八在流冷汗,能被追查到的就已經有這麽多線索了。還有多少沒有被發現。


    “你既然撂攤子給我。”王八盯著老嚴死死看著:“總要把你們從前的恩怨說個清楚吧。”


    老嚴不停的用收叩辦公桌的桌麵。


    王八說道:“你以前和張光壁的淵源,不一般吧。不然他怎麽會說和你有老交情。”


    老嚴不用手指敲桌麵了,抬起頭,對王八說道:“我今天就是要給你講這些。”


    王八正待老嚴跟他說點什麽。可是身上的電話響了,王八掏出電話一看,是公安局打來的。王八接了,裏麵就傳來刑警的聲音,有點急切:“王所長,你快來一下……”


    王八問道:“有什麽事情嗎?”


    “那四個人都瘋了!”警察在電話裏說道。


    王八關了電話,對著老嚴說道:“他們為什麽會瘋?”


    老嚴沉著的回答:“他們被關了這麽長時間,得不到張光壁的施教,精神就錯亂。沒什麽好稀奇的。”


    王八去了公安局,這四個人已然都瘋了。都躲在角落裏,把膝蓋抱住,嘴裏喊念叨著:“我要看電視。”


    任何跟他們說話,都不答應。


    警察們準備把他們轉精神病院。對王八就有點埋怨的情緒,當初是王八阻擾正常程序放人的,現在四個人都瘋了,若是被媒體打探到風聲,他們壓力很大。


    王八也知道,警察叫自己來的意思,就是這個事情,已經了結,也沒什麽好問的了。至於一個警察失蹤的事情,也不需要王八來操心。


    王八也不想節外生枝。


    可是老嚴突然給王八打了電話,“把四個人弄到研究所裏來。”


    研究所本身是不能關押任何人的,不然王八前段時間也不會忙忙碌碌地兩頭跑。可是老嚴突然要求把這個四個人帶回去。王八知道,肯定是有什麽事情,老嚴要問他們。


    王八費了一番周折,總算是把人帶回來。


    “我算是把警察局這邊的人都得罪完了。”王八向老嚴抱怨。


    老嚴看了這四個人,一言不發。馬上把他們帶到電視機前麵,安放好影碟機和音箱。王八看著奇怪。不知道老嚴在搞什麽鬼。


    等電視機的畫麵一出來,王八就什麽都明白了。


    電視機了的影像,和上次過年的時候的一模一樣,一個人在裏麵打坐,嘴裏念念有詞。


    這個場麵,不就是張光壁穿著中山裝蠱惑信徒的方式嗎?


    可是現在畫麵裏的人,不是張光壁,而是老嚴。


    四個已經意識混亂的人,現在突然變得安靜起來。眼睛直勾勾地看著電視畫麵。老嚴在裏麵慢慢的說話,慢慢的控製他們的思維,催眠他們。


    這個四個人,平靜裏片刻,突然變得狂躁起來。年長的那個男人,一點征兆都沒有,忽然竄起身來,頭頂向牆壁撞過去。


    王八伸手去阻攔,已經晚了。那個人,已經血淋淋的躺倒在地,額頭上裂了個口子,鮮血汩汩的流淌。王八連忙招呼人,來把這個傷者送往醫院。


    “別弄了。”王八對老嚴喊道:“沒用的。”


    可是老嚴沒有停手。另外三個人,都癱坐在地上,口吐白沫。眼看就要人事不省。


    王八對老嚴又喊道:“沒用的,他們早就被催眠得很嚴重了。”


    老嚴仍舊利用那個電視機裏的畫麵,對付這三個人。


    王八想去阻止,但是最終克製住了自己的衝動。


    幾分鍾後,王八看著工作人員,攙扶這三個人走出去。冷冷地對老嚴說道:“這下,他們真的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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