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哪裏知道,”趙一二笑著說:“我又不擅長推算命理天輪。世間萬物的都在不停地變化,誰又能把握的住。你還是快點回去吧,小徐估計現在正在找你。”


    我早上起來就不消停,曾婷煩死了,在床上不停地說她又夢見奶奶說老屋浸水。


    我煩了,說道:“老屋浸水,肯定是你奶奶的墳被水淹了,找個時間,你爸爸回湖南老家,把墳遷一下,不就完了嗎?”


    “不是這樣的……”曾婷愣了一會,才說道:“奶奶根本就沒有埋在老家,她在宜昌去世的,骨灰葬在窯灣火葬場外的公墓裏,在山頂上,怎麽可能被水淹。”


    我一聽就愣了,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公墓都有人維護照看的,絕對不會浸水。看來曾婷的奶奶說浸水,是因為有什麽別的事情嗎。


    曾婷和她父親做同樣的夢,絕對是有原因的。


    我抽了根煙,仔細想著,夢見老人說老屋浸水,到底有什麽講究呢。不見得就是墳墓被淹了。而是有別的什麽涵義。


    我正想著,王八就在門外喊著:“瘋子開門。”


    我把門打開,對王八說道:“你現在是越來越厲害啦。知道我要找你幫忙。”


    “你幫了我這麽多次,來幫你是應該的。”王八說道。


    “是啊,你現在是本領高強的能人了,該我求你幫忙了。”我酸溜溜的說道。


    “你他媽的淨瞎說些什麽!”王八罵道:“記住,什麽時候,我們都是兄弟,你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


    “快起來,”我對裏間的曾婷喊道:“王八來啦,來看你奶奶給你托的夢。”


    “托夢?”王八說道:“怎麽回事?她睡覺被鬼壓嗎,那是小事,我給你們治一下就行了。”


    “不是的。”我說道:“婷婷和他爸爸做同樣一個夢,她奶奶說老屋裏浸水。”


    “做了多少天了?”王八問道。


    “我做了半個月了。”曾婷穿戴整齊走了出來,“我爸爸做的時間更長。”


    “你們家要出大變故了。”王八在危言聳聽,“死去的長輩說老屋浸水、失火,都是在影射後人家裏要出變故。”


    我愣了,王八根本就沒有往曾婷奶奶的墳墓上麵去想,而是和曾婷說的不謀而合。


    “我家到底怎麽啦!”曾婷急了,“是不是要出很不好的事情?”


    “你別急。”王八勸慰曾婷:“是凶是吉,現在還說不定。”


    曾婷哭起來:“肯定是我不孝順,奶奶怪我不孝順……”


    王八說道:“光在這裏著急也沒有用,我要到你家裏去看看。還要問問你爸爸,才能知道發生了什麽?”


    我一聽王八這麽說,就長籲短歎,我真的不想去麵對郭玉。一想到要和郭玉呆在一個屋裏,我心裏就特別不自在。更別說,王八要到郭玉家裏去搞這麽些,在郭玉看來無比無聊的事情。我不敢再想了,我想著郭玉大發雷霆,對著穿著道袍的王八一陣劈頭蓋臉的狂罵。然後我們一齊屁滾尿流的跑出郭玉的家門。估計,王八連法器都沒機會收拾,走到樓下了,郭玉還會把這些東西一一地扔到馬路上。王八在地上狼狽的收拾。郭玉肯定會這麽做的,肯定會。


    在路上,我 對王八說道:“婷婷的媽媽以前是政治老師,和你不同信仰,她是信馬克思的,你是信洪鈞老祖的。門派不同,小心她把你當異教徒壓迫。”


    “你又在瞎說些什麽?”曾婷撲哧的笑起來。


    事情的發展,我預料的差不多。


    我們進了郭玉家門,郭玉本來態度還不錯。還表揚了曾婷一兩句,知道回家看看大人了。


    可是曾婷把來意一說,郭玉的臉就黑下來,隻是看著有王八這個外人在,一時不好發作。王八不知道郭玉的厲害,還主動問郭玉:“聽說曾叔叔病了,老是做一種怪夢,我是專門來看看的。”


    “不用你操心,”郭玉忍住脾氣,“我家老曾沒事。做夢,不是很正常的嗎。誰不做夢?”


    “可是。”王八說道:“聽說曾叔叔天天做同樣的夢,還是夢見家裏老人說老屋浸水……”


    “你閉嘴!”郭玉發飆了,又指著我罵道:“你到底是怎麽回事,你真的是稀泥巴糊不上牆,還以為你讀了書,腦殼清白些了……”


    我尷尬的對這王八聳聳肩,笑了笑。我當年讀書,被郭玉不知道這樣罵過多少次了。一點都不意外。


    曾婷的父親走出來勸著郭玉,“我這幾天老是做夢夢到我媽,心裏的確很慌,讓他看看吧。”


    我想起曾婷說過,他父親老家在常德,而且老家的村子也是很相信鬼神一套的。曾父年輕的時候,也許是不在意,可現在老了,估計不那麽固執了。


    郭玉指著曾婷的父親說道:“那你們鬧吧,把家裏鬧的烏煙瘴氣才好。”說畢,走進臥室,狠狠地把門一甩。


    王八尷尬的把曾婷父親看著。他和趙一二估計給別人做法事,都是很受人尊敬的。沒想到會遇到這種場麵。


    王八對曾父問道:“你每晚都做夢,夢見婷婷的奶奶來找你,跟你說老屋浸水了,是不是?”


    “沒錯。”曾父說道:“其實也沒什麽,就是晚上休息不太好,小徐也是太多心了,竟然還請你來。”曾父的脾氣相比郭玉,真是一個在天上一個在地下。我無端的好奇,他什麽怎麽能忍受郭玉這麽多年的。


    “婷婷跟我說了,她和你做同樣的夢。”王八說道。


    “怎麽會這樣?”曾父驚詫的問曾婷:“怎麽沒聽你說?”


    “老曾,我跟你說,別信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病了就看病,虧你還是黨員,還相信這一套麽!”郭玉在屋裏也沒閑著,聽著我們講話呢。


    “可是婷婷和我做一樣的夢啊”曾父說道:“這就古怪了。”


    “我認為,你和婷婷做一樣的夢,有可能是你們家裏有可能要出什麽事情。”王八對曾父說道。


    “哎!”郭玉從房間裏又走出來,指著王八,“你故意這麽說,說的厲害點,好找我們多收點錢,是不是?”


    王八兩手一攤,“我是給瘋子幫忙的,我不要錢。”


    “現在說的好聽,說是不要錢,誰知道要用什麽辦法找我們騙錢,買什麽香燭哦,買什麽符哦,買什麽開了光的玉哦……”郭玉說道:“你們不都是玩這一套嗎?”


    郭玉說地激動了,手胡亂揮舞,把手上的一串念珠甩掉到地上。


    我和王八麵麵相覷。郭玉不是不相信這一套嗎,她戴念珠幹嘛。


    我向屋裏門後看去,心裏一陣好笑,原來門後供了個小香爐,還撒了一把米在那裏。還貼了兩道跟對聯一樣的紅色紙條,上麵都是燙金的小字。


    郭玉發現我在看門背後,對著我吼道:“看什麽,有什麽好看的。”


    我明白了,郭玉其實早就找人看過了,還稀奇古怪的供奉個神位在這裏。門後的香爐,向來是敬奉祖先的。


    王八彎下腰,把那串念珠拿在手上,仔細看了半天,喃喃的念道:“這就是普通鬆木珠子,刷了點油漆,再放在沙子裏磨了的,郭老師,你被人騙了。”


    郭玉氣的渾身發抖,卻找不出話來反駁,她要是跟王八爭論念珠的真假,豈不是承認自己也信這一套了。


    郭玉現在的情緒很激動,我能感覺的到,她很生氣,那個和尚肯定是假的,在屋裏裝模作樣的折騰了半天,賣了郭玉一串念珠,還找郭玉討了兩百塊錢的香油錢,說是回寺廟了,一定要替曾父的母親做法事。


    我忍不住笑起來,“郭老師,這個世上,是沒有玄妙寺的。”


    郭玉突然對著我退了一步,“你還是這個樣子嗎?能把人看穿的妖精。你看得,到我在想那個和尚騙我的事情?”


    我刹那明白,為什麽郭玉對我有那麽深的成見,她討厭我的原因隻有一個:我能看穿她在想什麽。


    我回想起了當初她把我叫到辦公室,訓斥我:“徐雲風,你為什麽在班上造謠,說我講課說是騙人的,嘴上一套,心裏一套。我告訴你,你這樣是錯誤的。我是老師,怎麽會騙你們。”


    我還回憶起了,我對郭玉說道:“老師,你現在就在騙我,你現在在想,這小子怎麽知道我自己都不信呢。”


    我忽然退了一步,把郭玉指著。郭玉突然喊起來:“你離我遠點!”


    原來,郭玉也和婷婷和曾叔叔一樣,每晚都做同樣的夢。


    我第一次明白了自己這個天生的本領,原來在郭玉這種人身上,我特別敏感,越是心口不一的人,我越能探知到他們的內心。相反如曾婷這種大大咧咧,沒有什麽心機的人,我反而感受不到。那也正常,反正曾婷什麽想法,都已經用口說出來了。我的潛意識也不會去探知。


    郭玉激動的說道:“不就是做夢嗎?不就是做夢嗎?老曾,你媽在世的時候,我又不是對她不好,我有什麽好怕的。”


    “你也夢見我媽了?”曾父一臉驚訝。看來,郭玉從來沒跟他提起過。


    “我們家到底怎麽啦?”曾婷要哭了,“王哥,你幫我們看看啊。”


    王八勸慰道:“沒事的,我現在就看。”


    郭玉現在隻把注意力放在我身上,可是她越是這樣防備我,我更能知道她在想什麽。她現在心裏很氣憤,她被假和尚騙了幾百塊錢,本來就很不甘心,可現在又被我和王八看出來了。想瞞都瞞不住。太丟臉了。


    我和王八根本就沒往這個方向上想。可郭玉就是認為自己很沒麵子。


    王八把身上的一個包給放到地下。打開後,我們一看,裏麵全是蠟燭。


    王八把包裏的蠟燭,一支一支地拿出來,按照洛書的圖形,在地上擺起來。


    “你想在我家幹什麽!”郭玉喊道。


    “你放心,我不會跟那個和尚一樣,變著花樣,找你要錢。”王八說道“我知道了緣由,馬上就走。”


    王八還真夠義氣,若不是在給我幫忙,估計早就摔門而出了。


    王八把百把根蠟燭挨著擺好,我看得明白,是洛書無疑。看來,這就是趙一二教他的看蠟。


    王八擺完蠟燭,曾婷和他爸爸都看著有趣,隻有郭玉臉拉的老長。王八問道:“家裏不能開燈了。電閘在那裏?”


    曾父說道:“還這麽講排場啊。”然後走到廚房,把總開關給關了。


    王八說道:“待會無論看到什麽,你們都別怕,那是我請來的。”


    屋裏一片安靜,等著王八下一步做些什麽。王八掏出火柴,開始點蠟燭。可是點到七八根的時候,怎麽都點不燃了。王八停下,想了想,走到門後,把那個供奉的神台給扔出門外。


    郭玉嘴巴張了一下,卻什麽都沒說。


    屋裏突然就一下黑了很多。我能感到涼意慢慢滲透到空氣裏。王八點蠟燭很不順利,好不容點燃兩隻,又被窗外刮來的微風給吹熄。


    王八輕輕“咦”了一聲。我看著心驚,按說他現在已經很厲害,竟然還會遇到這種難題。


    王八把地上的蠟燭重新擺放,擺了好大一會 ,我看了,擺的模樣是個先天八卦的布局。看來王八黔驢技窮,用上了他最擅長的八卦圖。


    王八把八卦圖裏的震卦和兌卦相互換了個位置。再用火柴點,蠟燭才順利的點燃。


    我看著王八點到了第十七支。


    王八不點了。嘴裏念起咒來,他念的太快,我沒聽明白,大致就是什麽左轉,右轉,又是牛,又是車的。我突然看到蠟燭真的在轉動,不是蠟燭本身在轉,而是火光在轉動。蠟燭是死的,燭火是活的。可是其他人好像並沒有發現這一點,包括王八。


    所有剩下的蠟燭,在一瞬間,全部燃了。也許在他們看來,這火苗是突然從蠟燭芯上猛的冒出來的,可是我看清楚了,是火苗極短的時間裏,被一隻看不見的手,帶起來,一一掠過所有的蠟燭。


    原來看蠟,就是請鬼。王八在用祝融咒請附近的魂魄,來幫他看曾婷家的陰間事由。


    王八應該是會通陰了,我想到這點。看向王八。


    可是王八現在緊張的很,臉上在淌汗。我心裏一冷,王八的表情,很明白的說明一件事情,他控製不住請來的鬼魂。


    王八請來的什麽?


    我正在疑惑,突然郭玉跳了起來,對著曾父說道:“小曾,好久不見啊,今天我們喝兩杯。”


    郭玉的語氣不再是她平時尖刻的語調,而是粗聲粗氣的。


    這句話一說,我們都莫名其妙。


    曾婷的父親對著郭玉說道:“你在說什麽,我們怎麽好久不見了,你怎麽還要喝酒,你不是反對我喝酒嗎?”


    “哈哈,小曾,我他媽的就這個愛好了,你又不是不知道。別囉嗦。”郭玉大咧咧的做到一張椅子上:“我們在船上,不喝酒,還能幹什麽。”


    曾父看了郭玉好大一會,才勉強的問道:“你……你是向師傅……”


    曾婷嚇住了,輕輕問道:“是我小時候,經常到家裏來做客的那個向爺爺嗎?以前和你一條船上,當二副的。”


    郭玉繼續說道:“小曾啊,你說你上岸當科長了,要請我喝酒的撒,你說話不算數哦。”


    曾婷急忙對他父親說道:“向爺爺不是早就掉到河裏淹死了嗎?”


    曾父戰戰兢兢的說道:“向師傅,你當年不就是喝酒喝醉了,掉到水裏的,你做鬼了,還惦記喝酒啊。”


    王八突然竄起身來,用中指在郭玉的印堂上點了一下,郭玉的腦袋往後一仰,再點回來,眉心多了一點紅色,是朱砂。


    郭玉大罵道:“你戳我額頭搞什麽?”


    “你還喝酒嗎?”曾父小心翼翼的問道。


    “喝什麽酒,你都病了還不忘記喝酒啊,你在折騰什麽?”這下,我能確定坐在麵前的是郭玉了。


    我和曾婷父女轉頭把王八看著。王八連忙拱手,“對不起,對不起。”


    我也尷尬無比,沒想到王八竟然也有出差錯的時候。


    屋裏的蠟燭火光開始飄搖不定。


    郭玉突然站起來,把地上的蠟燭全部踢倒。曾婷和他爸爸連忙收拾,生怕蠟燭把家裏弄失火了。


    王八也生了氣,蠟燭也不收拾,拿了包出門走了。


    我也不敢多呆,連忙拉著曾婷,跟著王八走到樓下。


    果然到了樓下的路上,郭玉把蠟燭成把成把的往窗外扔,對著我們丟來。


    我哈哈的笑起來。


    曾婷掐我的胳膊,“什麽時候了,你還笑。”


    我覺得自己實在是太厲害了,把郭玉的舉動早就猜的透徹。連她扔東西我都預先看到了。哈哈。


    王八慢慢的把地上的蠟燭都撿起來,一根又一根的看著。


    看了好大一會,對我說道:“瘋子,你開心個什麽哦。”


    “怎麽啦?”我聽見王八這麽說,難道曾婷家裏真的要出事。


    “你和你父母夢見老屋浸水,是好事。”王八說道:“證明你家要進財。水,在五行中,是主財的。”


    曾婷一下子就放鬆了。


    “可是——”王八說道。


    “你他媽的能不能不要可是可是啊……”我罵道。


    王八說道:“我看了蠟燭了,曾婷有可能要走。”


    “走?”我連忙問道:“什麽意思,什麽意思?”


    王八把我的手從他衣領上打掉,“不是壞事,是好事。”


    “你倒是給我說清楚。”


    王八說道:“蠟燭我剛才又看了一遍,畜卦和履卦相連了,蠱卦和臨卦也連了,單了一個頤卦……”


    我明白了,這個我也懂一點,這幾個卦象解釋的很明白,曾婷家裏要有個下輩出遠門,利東方。可她家隻有她一個女兒。


    “婷婷,你爸爸有沒有兄弟姐妹?”王八沒來由的問了一句。


    “沒有,我爸爸剛出生,爺爺就被拉壯丁去了,爸爸是爺爺奶奶唯一的兒子。是奶奶拉扯我爸爸長大的。”曾婷答道:“爺爺當兵,就再也沒回來。”


    王八若有所思。對著我說道:“瘋子,如果婷婷要走,你別阻攔。”


    “你在瞎說什麽?”我說道:“沒憑沒據的……”


    “婷婷走了,她的命就變了,會變的很好。”王八低聲說道:“你別耽擱她。”


    我聽了,心裏很不是滋味,向曾婷看過去,曾婷楚楚的站在一邊,把我和王八看著,估計她聽到了王八說的話。


    也許人在這個世上活著,還真得信命不可。曾婷一家人做的怪夢,被王八看準了。曾婷的幺爹,找到了曾婷的父親。


    當曾婷告訴我這個消息的時候,我以為她又在跟我扯淡,笑話她撒謊都不會,她自己都說過,他爺爺隻生了他父親一個兒子就被抓去當兵去了,而且再也沒有回過家。從那裏冒出來個幺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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