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管!”金仲喊道:“小婁說了這個石礎是江蘇人孝敬他的,他不會用,幹脆送給我!”


    “那是你們之間的事情,這東西,隻要我看見了,你就拿不到。”趙醫生一點餘地都不給金仲留。


    我替趙醫生擔心,金仲的厲害,我看過不止一次了,邱阿姨現在還在地上彈來彈去。她自己養的小鬼,完全被金仲控製。金仲若是生氣了,誰知道會招呼什麽鬼物來對付趙醫生。


    我想提醒趙醫生。


    可我突然發現病房裏好壓抑,空氣開始變得很重,這感覺就是跟我小時候第一次下水遊泳一樣,無形但無處不在的壓力,把胸口緊緊壓迫。我看見王八和鄒發宜也在大口吸氣,知道他們和我一樣的感覺。


    這種壓力愈來愈甚,鄒發宜不年輕了,彎下腰,蹲在地上,吼吼的喘著。


    金仲臉上露著焦急,吼道:“你自己想要,還裝模作樣!”


    趙醫生說道:“我想要什麽東西,犯得著在你麵前裝模作樣嗎?”


    金仲一把撕開自己的衣服,露出裏裏麵道袍,道袍繡著一朵牡丹,鮮豔無比,卻是綠色的。


    “你就是要搶,是不是?”金仲喊道:“你仗著你是長輩……”


    “你走吧,懶得跟你講,反正這東西你帶不走了。”趙醫生說道。


    金仲氣急了,眼看就要發作。我急得要命,想勸趙醫生,就把石礎給了他吧。


    趙醫生卻還在刺激他:“你怎麽還不走?”


    金仲準備轉身,看樣子是要走了,可是他還是舍不得,眼光流露著萬分的留戀。金仲的眼光突然閃了一下。


    我不知道金仲的眼光會意味著什麽。


    我好像看見石礎裏的附靈變了樣貌,顏色也變成黑色,騰騰的烏氣要從石礎中迸出。


    可是什麽都沒發生,趙醫生走上前去,把石礎拿到了手上。然後扔給我,我把石礎抱著,覺得這石頭雖然就在二十多斤重,可是想到裏麵隱藏著無數凶惡的附靈,又覺得手在發軟,就想把他扔掉。王八見我拿不住了,連忙來幫忙,可是他的手一挨到石礎,就“啊”的叫了一聲,手連忙收回去,仿佛被燙了一般。沒辦法,我還是繼續勉強托著石礎。


    “師——趙一二!”金仲開始想叫趙醫生“師”什麽,卻又改口。


    “趙一二。”王八呆了。忘了手疼。


    金仲喊著:“你這一房,就你們這兩三個人,不怕我們……”


    金仲的話還沒說完,趙醫生快步搶到他麵前,打了他一記耳光,“你師父當年都被老子修理,輪的到你來威脅我,老子連坦克都不怕,還怕你們這一房!”


    金仲把臉捂著,出不了聲。惡毒地看著趙一二。


    趙一二說道:“我這一房的確人少,但螟蛉在我手上,你不叫我師叔,也就罷了,還敢許老子的福(宜昌方言:詛咒或是說狠話),老子打死你。”


    趙一二把金仲的耳朵拎著,另一隻手又敲了他一拐包(宜昌方言:用手指敲頭頂)。金仲竟然沒有任何反抗。


    金仲用力掙脫趙一二,一言不發,想門外走去。


    鄒發宜急了,“金師傅,你還沒把小婁交代的事情弄清白呢?”


    “跟我沒關係了,我今天認栽。”


    “那邱升放賬目的密碼怎麽辦?”鄒發宜顧不得有旁人,急得跺腳,“小婁不會放過我的。你怎麽跟他交代?”


    金仲頭也不回,走出去,“我也不去找小婁了。他就算是婁廳長的兒子,也不見得找得到我。”


    “那我呢?”鄒發宜喊道,想去抓金仲,可是金仲根本就理會他,徑直走了。


    “我怎麽辦?”鄒發宜看著被金仲挎(宜昌方言:關)上的房門,嘴裏念叨,神情萎靡。


    趙一二說道:“密碼我已經知道了,老子跑了這麽多天,拉了邱升這麽多次,要是還問不出來,以後還怎麽混。”


    門外咚咚的想起敲門聲,原來是我剛才差點跳樓,醫院的人來了。


    鄒發宜看清了情況,他惹不起趙一二,反身去開門。可是他把門把手一扭,在把門拉開,正想出去,沒想到麵前還是一堵木門,頭就碰到門上。鄒發宜“咦”了一聲,連忙又去扭把手,再次開門,可是仍然一堵木門在麵前,鄒發宜不死心,繼續開門,可麵前還是門。


    “哈哈-”我和王八忍不住笑起來。


    鄒發宜知道趙一二的確是個有能耐的人,又麵朝趙一二,“你到底想這樣?石礎你都拿到了,密碼也問到了……你就放過我吧。”


    “你還有件事沒做。”趙一二手指著地下的邱阿姨,“把這個小不點的生辰報給我。他父母姓什麽?”


    鄒發宜那裏敢隱瞞:“去年六月廿一,申時,懷了六個半月引產出來的,他爹我不知道,他媽姓張,是個高中生。”


    “你走吧。”趙一二說道,話剛說完。門就被外麵的保安撞開。


    保安惡狠狠的問我們:“你們在搞什麽鬼?”


    “沒事沒事,趙一二說道,剛才這個小夥子想開窗子,差點摔下去。”


    我連忙說:“是的是的,好險。”


    保安疑惑的把我看著,雖然不相信,但是我好端端的站在他麵前,也無話可說。


    一群護士和醫生也湧進來。劉院長也在裏麵。


    劉院長對身邊的人說,“沒出事就行,沒出事就行。你們先出去。我問他們就行了。沒什麽大不了的。”劉院長邊說邊把邱阿姨扶起來。


    旁人看著這場麵,雖然知道劉院長在敷衍他們,但礙於領導的麵子,都不甘心的退出去。一個護士小聲說著:“還沒什麽事情,一個月兩個人都想跳樓了,這個病房肯定邪得很……”


    劉院長把邱阿姨扶到病床邊的椅子上坐著。問劉院長:“老趙,到底怎麽回事,是不是你搞的亂子?”


    趙一二不理會劉院長,走到邱阿姨身邊,嘴裏念念有詞,手伸到邱阿姨脖子後麵,手一抬,捏了個不滿月的死胎出來。扯了枕套把死胎包住,往我和王八這邊一遞。


    我手裏捧著石礎,騰不出手。王八無奈,抖抖的把死胎接住。手臂平抬,恨不得離自己越遠越好。


    邱阿姨身體不再掙紮扭動。可是如同抽了脊梁骨一樣,癱軟在椅子上。嘴裏輕聲的哼著:“啦啦啦……野百合也有春天……”


    趙一二把邱阿姨的身體扶正,一字一頓的說道:“你聽好了,8-3-0-3-2-3-9.”


    劉院長摸不著頭腦,“什麽意思,夷陵通號碼?”


    邱阿姨聽到數字,精神清醒了點,用手抓住死去邱升的肩膀,瘋狂的搖晃,“你個死鬼,連密碼想著那個小狐狸精……嗚嗚嗚嗚……哈哈哈哈哈……死得好……死得好……嗚嗚”


    邱阿姨看樣子不會再好轉。她一輩子都要在瘋人院度過了。


    劉院長看見了邱升被開膛的樣子,嚴肅地對趙一二說道:“這是怎麽回事,你要給我個說法。”


    “你當年的外科還沒忘幹淨吧,交給你了。”趙一二抬手向我和王八招了招,“小夥子,我們走吧。”


    劉院長拿趙一二估計是一點辦法都沒有,“這麽多年,你怎麽老是要我給你擦屁股(宜昌方言:替人善後)。”


    我和王八捧著各自惡心恐怖的東西,跟著趙一二走出病房。


    我和王八跟著趙一二出了醫院,過了馬路,到了江邊,夷陵長江大橋正在準備修建,江邊一片狼藉。今年的水不大,雖然是汛期,江水並沒有淹沒護堤,護堤下的江灘都還露著,隔幾米才是江水。


    趙一二掀了個大石頭,對王八使了個眼色,王八慌不迭的把手上死胎丟進去。


    “就這麽點膽子,”趙一二輕蔑的說道:“還想鎮邪抓鬼?”


    王八尷尬的很,他把趙一二看著,臉色掛著討好的表情,一副欠揍的模樣。當年他在學校迷周慧敏,看周慧敏的照片也是這眼神。


    “你去買瓶酒來。”趙一二吩咐王八。


    王八如同得了聖旨一樣,屁顛屁顛跑了。趙一二把石坑裏的嬰孩放平,用一個很小巧的銅刀在死胎的手足心各自劃開一個口子,趙一二對我說:“你要是怕,就別看。”


    我一點都不遲疑,馬上把身體背過去。


    “你倒是一點都不客氣。”趙一二在我身後笑著說。


    一艘躉在江邊的輪船拉響汽笛,輪船離我們隻有一百多米遠,汽笛的聲音很大。我身後也響起了聲音,是嬰孩聲嘶力竭的哭喊聲,但更尖,哭聲讓我全身發麻。我更不敢回頭,趙一二在幹什麽。


    隔了一根煙的時間,嬰孩的哭聲漸漸消逝。我仍舊背對著趙一二,不敢回頭。


    看見王八又屁顛屁顛地拿了瓶稻花香珍品2號過來。媽 的,什麽人啊,請我吃飯從來都是5塊一瓶的枝江大曲。


    王八走到我身邊,對著趙一二說:“趙先生……完了?”


    “完了,恩,是啊。”


    我一聽趙一二這麽說,心裏踏實,也轉過身。


    “你不是那酒來做法事的?”王八在摳自己的腦袋。


    “我跟你說過,拿酒做法事的嗎?”趙一二說道:“我今天把事情有了個交代,想喝點酒。”


    我撲哧的笑出來。


    王八尷尬的很,訕笑著說:“那是那是……”


    趙一二不客氣,拿過酒盒子,打開鐵皮包裝,把酒瓶抽出來,打開就喝。


    我把趙一二看著,心裏想著,王八還真舍得,媽 的對老子怎麽就那麽吝嗇。


    趙一二喝了一口,放下酒瓶,對著我說道:“你也喜歡喝酒?”


    “何止喜歡……”我答道:“簡直是……是……”我想不出來合適的詞。


    趙一二很開心,把酒瓶子遞給我,“那好,很久沒得活人陪我喝酒了。”


    說的我心裏一噔。但還是把酒灌了一口,媽 的珍品2號就是好喝。


    趙一二問王八:“你也來點……”


    王八在推辭,“我……我不行,我隻喝啤酒的。”


    “啤酒也算酒!”我和趙一二同時大笑,譏諷王八。


    趙一二很開心,把我肩膀拍了一下,王八見了,嫉妒的臉都白了。


    趙一二又喝了一口,“來,今天我們好好喝。”


    “可惜少了,一瓶酒兩個人那裏夠。”我很喜歡趙一二,真的,即便以前的事情都不算數。就看在趙一二對酒的態度,我就覺得他和好相處,性格相投。


    “你怎麽隻買一瓶。”趙一二責怪王八。一點都不客氣,好像王八天生就該給他買酒似的。


    王八低聲說:“那我現在再去買……”


    趙一二不置可否。


    我連忙說:“光喝個寡酒,有什麽意思,我們到館子裏,邊吃飯邊喝,多舒服。”


    難得把王八宰一頓,這個機會千載難逢。


    “這怎麽好意思……你們是小輩,我哪裏能占你們的便宜……”趙一二的口氣在推辭,但眼睛把王八盯著,王八被看的不好意思。


    三人找了個小酒館,進去了。


    王八非要去大酒店去吃飯。我和趙一二卻酒癮上來,不願意走了。隨便在沿江大道旁找了一爿小門麵,進去就坐。


    看來趙一二對排場沒有什麽講究。有吃的就行。


    “豬腦殼肉,涼拌豬腦殼肉。”我坐下就大喊。


    “好不容易請趙先生吃頓飯,”王八責怪我,“怎麽吃這種東西?還每次都點。”


    “兩盤,來兩盤”趙一二對著我笑:“你蠻會吃嘛。”


    “豬腦殼肉是世界上最好吃的東西,”我對著王八搖頭晃腦,“你那裏知道。”


    “就是就是,特別是豬鼻拱那裏的肉。”趙一二也這麽認為。簡直說到我心尖子上了。


    “來……三盤”王八也對老板說道。


    等著老板上菜,王八站了起來:“趙先生,我叫王鯤鵬。”


    我已經和趙一二喝了半斤的寡酒,舌頭也大了,連忙也自我介紹:“徐雲風。”


    “嗯嗯”趙一二點頭說道:“我聽說過你們……你們把羅掰掰兒(跛子)搞贏了,我聽說了。”


    王八得意又興奮,“你兒也知道這個事情……”


    趙一二把我的手抓起來看了看,“果然是斷手,怪不得羅掰掰骨頭都被你捏糊了。”


    我把自己的手掌舉在自己麵前看著,我從小都聽大人說我是斷手,但是也隻是說斷手打人很疼。能把人的骨頭捏糊,還是第一次聽聞。我想起來了,在溶洞裏和羅師父打架,羅師父被我抓住,胳膊就開始燃燒,還苦苦哀求我。


    我猛地把手掌往王八麵前一推,王八被我的惡作劇嚇了一跳,腦袋往後一縮。


    “嗬嗬,你還以為對常人也能來這套啊,那你不翻了天。”趙一二喝光了酒瓶裏最後點酒。


    “再來一瓶,我平時可喝不起這麽好的酒。”我喝多了點,說話不顧及太多。


    第二瓶就喝得慢多了,酒鬼不見得有酒量。趙一二酒量其實和我一樣,也不咋滴。


    天色越來越晚。沿江大道的行人就少了。


    這個簡陋的小館子,燈泡被油煙熏得黑漆漆的,沒多少光。餐館裏,光線就黯淡下來。


    王八酒量更水,一瓶啤酒還沒喝完,臉就通紅,臉上映出的紅光,比燈泡還顯眼。


    王八說話了,“趙先生,你今天最後跟邱阿姨說的8303239是什麽意思啊?”


    “邱升在銀行保險櫃的密碼,我答應他媳婦,從邱升那裏問出來。”


    “你為什麽要幫她問啊?”


    “因為她答應把石礎不交給金老二。”


    ……


    我被趙一二的話弄糊塗了,這到底怎麽回事呢。


    正想問。


    一個老頭子不曉得從那裏鑽出來,站在我們旁邊,那老頭子對趙一二說:“趙師傅,在喝酒啊。”


    趙一二說,“喲嗬,吳幺爹,又有差事啊,你忙你的,我就不耽誤你了。下次再喝。”


    這麽巧,趙一二的人緣還真好,這麽偏僻的小館子都能遇到熟人。


    我正想問問這老頭子是幹什麽的,可是一扭頭,那老頭已經走出餐館很遠,身影很快就隱到夜色中,沒想到,這麽大年紀,腳步還蠻利索。


    王八沒我這麽好奇,繼續問:“邱升已經走胎了,你怎麽問的出來。”


    趙一二,吃了口菜,嘴裏諾諾的說:“這點本事都沒有,還混個屁。”


    我也問道:“聽說走胎隻走一次,人就死了。邱升怎麽走幾次胎。”


    趙一二嘻嘻笑著說:“我能把他拉出來,重新走,直到他走到人胎,可以跟我說話為止,老子跟著他走好遠,走狗胎都走到潛江,羊胎又走到奉節,累死我了。還好最後人胎走在地區醫院(即中心醫院),不然我都來不及把你從窗子外麵拉回來。


    我心裏後怕,確實,幸虧邱升最後走的是中心醫院,中心醫院在勝利一路,中醫院在勝利三路,離得很近。若是邱升出人胎在別的城市,就算是在附屬醫院,趙一二都來不及救我。


    我背心一陣發涼,心裏後怕的厲害,身上就冷的發抖。


    又一個年輕漢子站在我身邊,對著趙一二說道:“趙師傅,我路過,剛好看見你了,跟你打個招呼啊”


    趙一二連忙招手說道:“王母狗子,你不陪媳婦睡覺,跑這麽遠哦……”


    “沒得法,沒得法……”那漢子笑著說,“你兒慢點喝,我要快點走,本來就晚了。今年的年成不好哦,怎麽要收這麽多人,我這些天,都胯子都要跑斷了。”


    我正想給那個叫王母狗子的漢子倒酒,低頭找杯子,抬頭卻不見了那漢子的蹤影。


    王八好像沒看見那個漢子,對趙一二說道:“你兒問出來的密碼,蠻重要哦。是不是要告訴檢察院。”


    “我隻答應告訴邱升的媳婦,別的事情跟我有屁的關係。”趙一二神色甚是不屑。


    王八說:“這麽大的事情,我不能坐視不管,我明天就去舉報。我不怕別人報複。”


    “那是你的事,我管不著。”趙一二不是很上心。


    “他就是喜歡多管閑事。”我在一旁附和,“恨不得當國家主席,什麽事都喜歡摻和,還喜歡瞎打抱不平,好像這世上就他最正直。”


    “那是公道。”趙一二忽然變得很嚴肅,“小徐,這點你錯了。這世上總要有人主持公道。”


    “你兒也覺得我是對的!”王八欣喜不已,這是趙一二第一次對他抱讚同的態度。


    “我也年輕過。”趙一二眼睛又眯起來,神情飄渺,“但這個世界,太……”


    趙一二陷入沉思。


    趙一二看來再回憶什麽往事,我不願意喝酒的時候氣氛變得期期艾艾的,連忙舉杯,“老趙,喝。”


    “對!喝酒。”趙一二擺擺頭,“喝酒最實在。”


    我一仰頭,準備幹一口,可是身上無端的又是一陣發涼。酒卡在喉嚨,差點噴出來。


    一個老婆婆站在王八身邊,站的很近,好像已經貼著王八了。可王八竟然沒感覺到有人在擠他。


    “秦大媽,遠安離這裏這麽遠,還要你跑啊。”趙一二說道。


    老婆婆說:“是撒,趙師傅,你跟他們說哈子,我跑了半輩子了,沒幾天活頭了,懶得跑了,幹脆把我叫過去算了撒,我真的跑嫌皮(宜昌方言:厭倦)了。”


    “你兒莫列麽(這麽)說,你還要活十幾年呢,我去說說看。”


    老婆婆聽趙一二這麽,開心的很:“那你有空到舊縣來了,我叫我孫媳婦給你烘(宜昌方言:煮)大腸吃啊。謝謝你兒噠。”


    “你孫媳婦烘的大腸,那好,我怎麽都要來吃,你準備好啊,我過些天就來。”


    “好哦,好哦,我苞穀酒還給你留著呢,老漢天天喊著要喝,我罵了他好多回噠。”


    這次我看清楚了,老婆婆說完話,就消失在空氣裏。


    餐館裏黑洞洞的,我嚇住了,我說趙一二人緣那這麽好。這麽偏僻的小館子都有人來跟他打招呼。原來這些人都是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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