穀外還是冷寒的冬天,可穀內處處已見桃花開。


    潺潺的流水冒著熱氣,也不知從何起源,從屋後圍繞著屋前那兩株桃花樹轉了一個圈,又流向了遠處。


    那曲調竟是在這裏斷了。


    蒼玉順著那流水一路尋去,卻不見有人在。


    他虛虛實實的喚了幾聲,“灼華……”


    就在蒼玉走到一株桃花樹下的時候,忽然有人抓著他的腳,一把將他拉倒。


    蒼玉猝不及防的,一頭悶入了水中,水流的聲音在他的耳朵裏嗡嗡作響。


    蒼玉怕水,慌裏慌張的入了水,他就憋不住氣,手腳並用的,隻想往上浮。


    更別提,去找找是誰將他拉入水中。


    一串串的氣泡,從蒼玉的口中冒了出來。


    冬天的衣服沾了水就十分厚重,兒時記憶中的恐懼,忽然就席卷了來。


    蒼玉搖著頭的掙紮了幾番,都沒能從水裏冒出頭來。


    就在他實在是憋不住氣的時候,一個人攬著他的頭,一雙薄唇,貼近了他的。


    薄唇相貼,那人渡了一口氣過來,讓蒼玉有了喘息的機會。


    在蒼玉終於睜大了眼睛,盯著眼前這人看著的時候,隻看到一雙漆黑如墨的瞳孔。


    還有如墨化入水中的黑發,在眼前漂浮著。


    那人環抱著蒼玉的腰,兩條腿不過擺動了幾下,將引著蒼玉的身子,衝出了水麵。


    周圍沒有水的壓製,蒼玉撥開麵前這人的身子,趴伏在河卵石鋪就的岸邊連連咳了好幾聲。


    此時,蒼玉才發現,原來,這水潭並不深。


    他站立其中,水麵也不過與他齊胸。


    蒼玉抹了一把臉上的水,又將粘在眼前的發絲撥開,這才轉過了臉來。


    將他救上來的這個人,雙手相疊,趴在一旁,一雙粉嫩的薄唇中,傳來一串悅耳的笑聲。


    掛著水珠的長發披散服順的,垂在她的臉旁,露出俏麗的鼻尖,還有帶著水珠的長長的睫毛來。


    她穿的衣服不多,素白的領口上,還染著些許的紅色。


    蒼玉扶著岸邊,往前走了一步。


    他不敢置信的伸出手來,想要確信眼前這人,真的就是他思念著的那一個。


    “灼華……”


    雲灼華轉過頭來看向蒼玉的時候,嘴角還掛著笑。


    她一手撐在岸邊,歪歪斜斜的托著自己的頭,身子一轉,麵對著蒼玉,將另一隻手伸了出去。


    食指挑起蒼玉的下巴來,用審視的眼光,將他的這張臉左右看了看。


    雲灼華“噗嗤”一笑,“咦,公子這長相,甚和我心意啊。”


    蒼玉看著雲灼華這開懷的樣子,眼眶微微一動,又喚了一聲,“灼華……”


    雲灼華歪著頭,狹長的眼睛中,似有星光閃爍,“公子為何一直喚我灼華,難道,公子認識我不成?”


    蒼玉自認為他不會認錯人,而這世上,也不會有如此相像的兩個人存在。


    就連聲音,也是一樣的。


    更何況,是這沾了血的,素白的孝衣。


    還有,露在衣領外的半塊靈佩。


    可是,雲灼華卻好似不認識他了。


    她眼底如水般清明,不像是作假,難道是真的忘記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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