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衣服是唐寧夏的,上次她喝醉了被顧子寒帶回來,換了身衣服還放在這裏,已經過了那麽久,她自己都快要忘了,那個時候,她跟顧子寒還不是這種關係。


    唐寧夏心不在焉,陳嫂拿了衣服過來都反應不過來,最後還是顧子寒把衣服接了過來,他讓陳嫂下班。


    陳嫂還是有些不放心唐寧夏,“寧夏淋了雨,我先給她煮碗薑湯驅寒吧,省得明天感冒了。”


    顧子寒看著唐寧夏,怎麽看她都不像是會生病的人,“不用了,陳嫂,你先回家。”


    陳嫂也沒再說什麽,點點頭離開了。


    偌大的客廳,隻剩下唐寧夏和顧子寒。


    顧子寒把衣服拋向唐寧夏,裙子不偏不倚落在她頭上,有些滑稽,但是顧子寒笑不出來,隻是冷著聲音命令,“去換了。”


    唐寧夏拿著衣服機械地站起來,走向衛生間的過程中把自己撞了好幾次,看得顧子寒想把她拎起來直接丟進衛生間。


    換好衣服從衛生間裏出來,唐寧夏沒扣上衣上麵的三個扣子,春光乍泄,顧子寒皺著眉,危險地問:“你這算不算是在勾引我?”


    唐寧夏下意識地低頭看了眼自己,猛然清醒過來,扣上了扣子。


    顧子寒又把一條吸水毛巾扔她頭上,聲音裏已經沒了剛才的低沉和危險,剩下純粹的命令,“把頭發擦幹,過去吃飯。”


    唐寧夏就像一個木偶一樣,機械地拿下頭上的毛巾,卻隻是捧著看著,不擦頭發。


    她想起睿睿還小的時候,自己還不會洗澡,總是她幫他洗,她最喜歡幫他擦頭發。睿睿的頭發又黑又軟,好看,手感又舒服。


    可是現在,他失蹤了。也許,她再也沒有機會幫他擦頭發。


    顧子寒看這個女人呆呆愣愣眼眶泛紅就知道,她肯定又想起了什麽,煩躁地奪過她手上的毛巾,在她的頭上胡亂擦起來。


    唐寧夏一頭長長的卷發,擦起來自然比他的短發費力無數倍,他向來沒什麽耐心,當下就心生去拿把剪刀把她頭發剪短的衝動。


    “我來吧。”唐寧夏仿佛是能感應到顧子寒的心思,從他手裏拿過了毛巾。


    顧子寒眯著眼,用教訓的口吻說:“本來就應該你來。”


    唐寧夏不知道自己什麽地方又得罪了這位爺,沉默地擦起了頭發,本來以為顧子寒會先去吃飯,沒想到他就站在旁邊等她,她也隻有加快了速度。


    可是她根本沒有吃飯的心情。


    陳嫂的手藝沒沒話說,每一道菜都色香味俱全,散發出誘人的香味。


    唐寧夏拿起筷子,夾了根菜到嘴邊,又放下。


    她吃不下去,睿睿現在下落不明,她沒胃口。


    顧子寒看著她,動作優雅慢條斯理地吃著自己的,“唐寧夏,我給你十分鍾。”


    他的意思唐寧夏懂,十分鍾內調整好心情好好吃飯,不然顧大總裁就要出手了。


    可是這次不是被誰算計了一下,也不是被顧子寒撤了一個廣告代言,更不是在被顧子寒刁難,她振作不起來。


    這個世界上,唯一能打倒她的,隻有睿睿的事情。


    十分鍾到,顧子寒拿出手機調出警察局局長的電話,“唐寧夏,你再不吃東西,我立馬打電話過去停止搜查。”


    這威脅真是致命,唐寧夏抬起頭看著顧子寒,眼前迅速地籠罩了一層霧氣,不一會,兩行淚珠順著她的臉頰流下來,滴入冒著熱氣的米飯裏。


    第一次被唐寧夏用這種可憐兮兮的眼神看著,顧子寒感覺頭皮有些發硬,卻還是狠下心說:“流著眼淚看我沒用,吃!”


    唐寧夏終於哭出聲來,眼淚不斷地落入碗裏,仍然用可憐兮兮的眼神看著顧子寒,好像顧子寒是逼良為娼的大惡人。


    “……”顧子寒一直以為唐寧夏永遠不會這樣哭,她就算流淚的時候也是倔強的。可是現在,她哭得那麽無助,看自己的眼神就像是在控訴,終於是無力地軟下了肩膀。


    “你贏了。”他把一碗湯推到唐寧夏麵前,“把這個喝了,飯隨便你。”


    唐寧夏的眼睫毛眨了眨,幾滴淚水滴進了湯裏麵,顧子寒皺著眉,“湯的味道可以,你不用加料了。”說著隨手抽了兩張紙巾扔給唐寧夏,“把眼淚擦了,醜。”


    “……”唐寧夏都忘了這是第幾次被顧子寒嫌棄醜了,如果有心情,她肯定回一句:靠!找了個情婦你整天嫌醜,你是審美觀突變還是審美一直扭曲?


    吃晚飯之後,天幕已經黑了下來,唐寧夏借了顧子寒的手機打去警察局詢問,對方很友善地告訴她還在追查中,似乎和一個人販子團夥扯上了關係,上級高度重視,今晚市警察局注定是個無眠夜。


    唐寧夏蜷縮在沙發上,她覺得今晚她肯定也是個無眠夜。


    顧子寒站在不遠處看著沙發上的唐寧夏,第一次拿這個女人沒辦法,索性把手機留給她,上樓處理事情。


    可是翻開文件,似乎每一個字都變成了唐寧夏淚眼朦朧的臉,看不下去。


    唐寧夏的兒子不見了,他沒理由去插這一手,送她到警察局報案已經是仁至義盡,為什麽還要帶她回來,逼著她換衣服,逼著她吃飯?


    煩躁地合上文件,顧子寒又下樓,站在一旁目光灼灼地看著唐寧夏。


    唐寧夏很快就注意到了顧子寒,他的目光讓她發怵,往沙發角落裏縮了縮,有些怯生生地說:“顧子寒,你可不可以……我今天晚上不想……”


    如果不是唐寧夏提起,顧子寒今天晚上不會動唐寧夏。他雖然禽獸,但是不會在這種時候禽獸。


    不過既然唐寧夏主動提起,那麽他……


    不熱情回應怎麽行呢?


    “唐寧夏,”他眯著眼走到她身邊,就像一個緩緩靠近的危險,“你是不是忘了自己什麽身份了?嗯?”


    “我……”唐寧夏不住地地往沙發的角落裏縮,想起她和顧子寒的契約開始後,第一次就是在這裏,心裏麵更是害怕,“我”了才我出下文,“我沒有忘記,但是就今天晚上,我不想,求你。”


    睿睿至今下落不明,要她和顧子寒在這裏坦然地做那種事,她辦不到。


    顧子寒天生惡趣味,唐寧夏越是害怕他就越是要嚇她,勾了勾唇角,俯身到她耳邊曖昧地吐氣,“可是我想,很想,怎麽辦?”


    “你可以去找其他女人。”唐寧夏非常誠心地給出了一個又好又合理的建議。


    顧子寒的臉當場就黑了,不由分說地扣住唐寧夏的手,“唐寧夏,如果我說我沒有其他女人,你是不是還要幫我介紹?”蠢女人,在她心裏他到底算什麽?居然這麽雲淡風輕地讓他去找別的女人!蠢死了!


    “……”唐寧夏錯愕地看著顧子寒,“你沒有其他女人?怎麽可能?別告訴我你手機沒有存米曉晨的號碼。”


    顧子寒雖然不如秦宇哲花名在外,但是唐寧夏也絕不相信,他和米曉晨什麽都沒發生過。


    “你可以找找看。”顧子寒的臉陰陰沉沉的,仿佛分分鍾能下一場暴雨。


    唐寧夏真的就拿起了顧子寒的手機,在聯係人裏搜了一圈,果然沒有“米曉晨”這三個字,每個聯係人都是正正經經的姓名,一些比較曖昧的比如“親愛的”、“老婆”之類的也沒有。


    米曉晨的號碼,隻是安安靜靜地躺在他的最近聯係人列表裏,沒有任何署名。


    好奇之下,唐寧夏看了看自己的號碼,倒是正正經經地寫著“唐寧夏”三個字。


    “你是跟我炫耀嗎?”唐寧夏百無聊賴地看著顧子寒,“炫耀你可以記住你女朋友的號碼,連存都不用存。”


    “……”顧子寒不知道唐寧夏是怎麽理解到這一層意思的,忍住掐死她的衝動,把手機奪回來。


    唐寧夏不知道自己哪裏又惹到這位爺了,試探性地問:“你不會真的要我幫你介紹吧?”


    “你認識?”顧子寒的目光更加陰沉,風雨欲來。


    唐寧夏弱弱地點頭,給唐寧夏介紹一個新的情婦,她就可以解脫了。


    顧子寒爆發了,目光陰鷙得好像要把唐寧夏拆了吞入腹一樣,唐寧夏都有種今天在劫難逃的感覺了,他才低低吼出一句:“滾!”


    “不滾。”唐寧夏抱著沙發,一副死皮賴臉的樣子,“我要在這裏等消息。”


    顧子寒看她縮在一旁,很想一腳踩死她,在這個衝動付諸行動之前,他沉著臉轉身上樓,唐寧夏在他身後小心翼翼地提醒,“哎,手機。”


    顧子寒頭也不回,反手把手機拋向唐寧夏,唐寧夏就像接昂貴的古董一樣妥當地接住,緊緊攥在手心裏,等著它響起來。


    等待過程中的每一秒都是漫長而又煎熬的,唐寧夏在沙發上呆呆地坐了一個多小時,感覺卻好像坐了一個世紀那麽長久,電話才響起來。


    電話彼端的警員說:“唐小姐,您的孩子已經證實是被一個兒童拐賣團夥帶走,這個團夥拐走了接近百名兒童,目前正在全國通緝。您放心,我們會盡全力營救出您的孩子和其他兒童。為了不打擾您休息,如果不是什麽緊急的事情話,我們明天再聯係您。”


    “謝謝。如果是找到了孩子,不管多晚,請務必給我打電話。”唐寧夏哀哀地說。


    掛了電話,唐寧夏的十指痛苦地深入發梢。


    那些人為什麽要把主意打到孩子的身上?拐走這些六七歲大的孩子,他們夜裏可以睡安穩覺嗎?


    在這之前,唐寧夏還懷疑過睿睿的失蹤和綁架自己的那些人有關,可是現在看來……應該是沒有關係的吧,畢竟拐走睿睿的那些人不止拐走了一個兒童,應該是她多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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