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廣場春季活動正式開始,廣場很多商家開始6續配合廣場節目準備自家促銷,嘉薏店裏早把郭睿新拍的照片掛到了牆上,和馬克原來的“老南濱”照片對應著,一上一下,時空穿梭,全憑兩條麻繩晃蕩著,春風穿門而進,花香以及照片裏的景色都仿佛活了過來。


    嘉薏對此番調整頗為滿意,但還來不及欣賞,花房姑娘就在一夜之間被毀成滿地狼藉。


    事情是這樣的——


    年後,林驍便帶著他新婚妻子回到了南濱,也順便給嘉薏他們分了喜糖,那天這是嘉薏第一次見到吳燕——明靜嘴裏的“那個女的”,臉有些微胖,剪著一個不知道什麽流派理店的**頭,買家秀愣是一個大媽頭,好在五官端正,殘留幾分精致,可是不大氣也是真的。


    她一看到嘉薏喻然她們,便搶先林驍一步把喜糖遞給她們,一張油光紅唇吐出話來:“我叫吳燕,謝謝大家之前照顧我家林驍,以後會多多見麵,還請大家多光照啦!”


    那時嘉薏也忙著道喜,她看了一眼正站在吳燕身後的林驍,他還是老樣子,手放在後腦勺,一副不知所措的樣子。


    嘉薏忙打趣地對他說:“林驍,新婚之後好像越帥氣了呢。”


    林驍隻是尷尬地笑著,吳燕卻麵露不滿,立刻把他那隻放在腦袋上的手給拽了下來,又朝嘉薏說:“我家林驍一直都很帥氣呢,不過我們沒時間在這聊了,店裏還有事呢。”說著便拉著林驍離開了,走之前,她眼神警覺地白了一眼嘉薏。


    這之後,兩家的接觸較以往少了,一是明靜和這位新嫂子關係不和,很少待在店裏,嘉薏也少了個聊天的人;


    二是吳燕很介意林驍和其他女人來往了,隔壁花房姑娘的兩個單身女人自然成了她頭號防禦對象。


    今天一早,隻聽見吳燕不點名道姓地站在門口開罵,隻聽得見“垃圾”、“衛生”、“不要臉”等詞,當然還夾雜這各式髒話和方言粗口。


    喻然和嘉薏都沒放在心上,以為是小兩口吵架。


    但讓她們沒想到的是,接近晚上時,吳燕突然跑到店裏來鬧了,理由是嘉薏店裏後院堆放的垃圾把汙水滲到他們院裏了,她氣衝衝地把臭氣熏天的垃圾直接拎進嘉薏店裏,當時顧客來往,還有人在店裏點著東西吃喝著。


    原來她罵了一天都是衝著花房姑娘來的,嘉薏和喻然自然措手不及。


    林驍忙勸著吳燕,還拉扯著妹妹試圖把吳燕拉回家裏。


    嘉薏雖還不清楚事情原委,但為了和氣也隻好認了,領過她手裏的垃圾,還低聲道了歉,盡力控製場麵,但是吳燕的聲音越來越大,並最終刺激到嘉薏——隻聽她破口大罵道:“垃圾,你就是不要臉的垃圾……”


    嘉薏一隻手握成拳頭,一隻手還拎著那飽脹髒水的垃圾袋,她鼻腔裏哼著粗氣,一步步逼近吳燕,說:“嘴巴放幹淨點,我不想把事情鬧大……”


    吳燕冷笑著哼了一聲,說:“是你自己做得事情不幹淨,怎麽還怕人說?我上次可在你店裏聽得清楚,我還當花房姑娘是什麽店呢,敢情就是專門破壞人家幸福的垃圾店!”


    嘉薏才意識到那天衝何娜娜狠狠摔門遠不是事件的休止,此時看看周圍小聲議論或忙著避開卻仍用異樣眼光打量她的圍觀群眾,嘉薏還是不斷克製自己的情緒,強顏笑著說:“恐怕你聽錯了,上次是誤會來著……”


    吳燕卻絲毫沒有要放過嘉薏的意思,繼續說:“我還不清楚你,來這沒多久就勾搭了我們家林驍是吧,還好他沒有中你的計,這件事你不否認吧,真是tm犯賤!”


    林驍立刻喝住了吳燕,他那隻手終於不再插在口袋或是摸著後腦勺了——他一把拉過吳燕,往後拽著想用蠻力把她拖回店裏,吳燕依舊撒著潑,場麵一時十分難看,甚至連商場的保安都趕了過來。


    人越聚越多,每一個都有一張嘴,都有兩隻眼睛,每一個人的這些“孔”裏都在悉悉作祟,好像要把嘉薏吸進那些無比黑暗的洞中,她再也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了。


    嘉薏用力把手裏的垃圾袋一股腦扔向吳燕,汙水四濺、廚餘和腐爛的花瓣紛紛散了開來,全部毫無意外地落到了吳燕白色外套上。


    吳燕看了一眼自己身上被弄髒的衣服,立刻變做一條瘋狗,先是掙開林驍,後一個箭步上前直接將腦袋撞到嘉薏身上,這一撞讓嘉薏措手不及,她順勢倒在雜亂的桌椅叢中。


    可吳燕並沒有因此停下來,又再繞開桌椅走到鮮花區,瘋狂將活動促銷的花束撕扯,砸毀……


    嘉薏掙紮著起身,身下因這一撞疼痛得厲害,怎麽站也站不起來,卻一個勁地推開試圖攙扶自己的手,嘴裏不停地喊著:“花,快!求求你,那些花啊!”


    撕心裂肺,她終於看到吳燕在保安、林驍和喻然的勸阻下收了手,可是殘花凋零,全部心血盡毀。


    她也強撐著站了起來,雙眸噙滿憤怒的淚水,來不及擦,正想快步走到吳燕麵前給她一個耳光的時候,身子卻一不留神被桌子絆倒,這次再沒有人接住她,她的膝蓋直接磕在桌子邊沿,整個人瞬間倒下了。


    膝下一陣劇烈的疼痛,連著胸腔的憤懣與愁苦,她突然恍惚起來,不得不閉上眼,任自己朝地麵狠狠摔下去,地麵冰涼,也遠沒有想象中平坦,全部都是刺,一根根紮進腿上、胸前和眼睛裏。


    她哭著,傷心欲絕……


    但是突然——她感受到手臂下伸進來一雙手,整個人被用力向上抬起,後背貼到一個人厚實的胸膛。


    她驚嚇地側過臉,卻看見了一張熟悉的麵孔——高瞿。


    駱庭也在,她看著高瞿抱著嘉薏上了二樓,自己則在一樓和喻然一起收拾現場,吳燕早離開了。


    高瞿把嘉薏抱到二樓,放到角落裏坐下後,輕聲地問:“哪裏疼嗎?”


    嘉薏隻是搖著頭,一言不,斜眼看著樓下那些散落一地的花瓣,淚水不斷湧出。


    高瞿用手給她擦幹,柔聲地勸慰著說:“公司的人會介入的,還你一個公道,你不用擔心……”


    嘉薏把目光重新看回自己麵前的男人,搖著頭,抽泣著說:“公道在人心,人心早已被她那些胡言亂語蠱惑,我還怎麽開店、花房姑娘還怎麽繼續下去……”還沒說完,她便將臉埋到膝蓋裏,就著膝蓋的疼痛,忘情地哭著。


    高瞿伸出手撫摸著她的背,頭挨著她的頭,小聲地說:“別這麽說嘉薏,你沒做過的事情,何必在乎別人的閑言閑語,你的努力我們都看得見,往後你也有大把時間可以證明,你沒必要在乎別人的看法的,嘉薏,求求你,別這樣折磨自己……”


    駱庭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上樓來了,她看著相擁在一起的兩人,一時也不方便說什麽,隻好抱著手臂在旁邊站著,可幹站著也無趣,更添心煩,沒多久又獨自下樓了。


    高瞿聽著她哭聲漸漸緩了些,便故意逗她說道:“為什麽總有人看不慣嘉薏呢?因為嘉薏實在太強大了,讓那麽多人嫉妒,你說強大的嘉薏會怎麽麵對那些惡毒的人呢?”


    她果然埋頭笑了一聲,但卻遲遲沒有抬起頭,高瞿用頭拱像豬拱白菜一樣拱著她,她才啞著嗓子說了句:“別鬧,人家正涕泗橫流呢……”


    高瞿這才意識到,便掏出紙巾遞到她手裏,見她一隻手擦臉,一隻手卻緊緊把裙子向下扯著,他忙止住,撩起裙角到膝蓋處,才現那塊破皮的傷口,流了鮮紅的血。


    “不要看!”嘉薏立刻說道,又把裙子遮住流血的傷口。


    高瞿也緩了好大的勁,呼出長長一口氣,這才擺正臉色,又皺著眉看向她,責怪道:“可是遮住有用嗎?”


    他說的沒錯,遮住無用,對於她來說,早已千蒼百孔,遮哪都無用,可是,可是她是那麽不想讓他看到自己這副狼狽不堪樣。


    他早已跑下樓,在吧台後側翻找什麽。


    駱庭不禁問:“你在找什麽?”


    “藥水,她受傷了,上次明明還留有一些藥的。”他低著頭,一直在翻找。


    駱庭轉身問喻然,喻然則搖著頭,說:”我不清楚放在哪,嘉薏受傷了嗎?“


    喻然正欲上樓,卻被拿著藥水箭步上樓的高瞿搶了先,駱庭緊跟在他後頭喊了句:”找到了?“


    高瞿沒有回答,他以極快的度趕上樓,給嘉薏清理傷口。


    駱庭覺得此刻的自己有些好笑,明明最後一句是不必多問的,但自己還是忘我地問了。


    看著比喻然更清楚藥水在哪的高瞿,她也隻能淡淡笑著,悄無聲息地轉身離開了店裏。


    坐在二樓角落裏的嘉薏剛好看到駱庭離去的背影,她試圖忍痛站起來,卻被高瞿製止,她一臉詫異地看著他,說:“駱庭,她什麽時候來了?”


    她指著駱庭離去的方向,他也順著看了一眼,卻沒有要離開去追的意思,他回頭看著她,說:“她和我一起來的……”


    嘉薏扯著他的衣袖,想要推開他,說:“你不要管我了,我沒事的……”


    “那你想我管誰?駱庭嗎?”高瞿大聲說道,又立刻蹲了下來,極其謹慎地掀起她的裙子,卻被她再一次遮住。


    “你不是暈血嗎?”


    “暈血也得給你上藥。”


    “讓喻然來就好了。”


    “你偏要拒絕我嗎?”


    “我……”嘉薏沒有說話了,她知道自己此時拒絕的話,不出半秒肯定會後悔,她不想後悔,至少此刻不想。


    她慢慢鬆開手,任高瞿撩起裙子的一角,給自己上藥。


    她痛苦,他也痛苦,他或許比她還有痛苦——生理痛苦、心理也痛苦。


    突然有人站在店外敲著門,抬眼看去是林驍。


    嘉薏對高瞿說:“好了,我有事情要解決。”


    “還有什麽事情比你自己的傷勢更重要嗎?”


    “有!”她目光篤定地望著林驍。


    高瞿隻要作罷,他扶嘉薏下樓,她堅持走到林驍麵前,雖然此時她厭惡一切和吳燕有關的人,但是她還是壓製怒火聽他說完。


    林驍雙手垂在兩側,不敢看向嘉薏,聲音裏帶著幾分沙啞。


    “你還……還好吧?”


    “我很不好!”


    “對不起,是我,不對……是她的錯。”


    “是想道歉嗎?隻是這樣可不行,你何不讓她直接站我麵前,我們一次性解決更好?”


    “她回去了,她今天剛和我吵架,又聽了些閑言閑語,心情不好,所以……”


    “哪裏來的閑言閑語?”


    “就是……周邊的吧,我也不清楚……”林驍糾結著,卻還是不敢說下去。


    其實就算林驍不說,她也很清楚這些流言的來處,附近競爭對手也不少,花房姑娘因為和盛氏兩大高管來往密切,生意上免不了有人借此中傷自己,隻是她沒想到僅憑流言,她就會輸得這樣慘烈。


    “我不管流言從哪裏傳來的,但是吳燕這麽侮辱我,我完全可以告她的,你現在這裏隻有兩條路可以走,要麽明天活動現場公開道歉,要麽等著我讓律師來解決吧,後者我怕絕不是一天兩天可以解決的,讓她好好考慮吧。”


    鮮花狼藉,她可以一筆勾銷;但名譽受損,她不得不鬧出點動靜。


    “你真的確定要這樣嗎?”高瞿在林驍走後,問道。


    “為什麽不?眾目睽睽下,這難道不是最好證明清白的方式嗎?”


    高瞿搖了搖頭,卻沒說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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