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098:子琛,不要走


    唐泉不看了,七嘴八舌沒有一個有用的。


    也是,他們都是一群沒有談怎麽談過戀愛的大學生,又沒有經曆像胡沁那樣的女人,怎麽會知道。


    隻是感覺,好難。


    比上學那些看不懂的文字,難多了。


    而且胡沁對他也一直是保持著高冷的態度,似乎,油鹽不進。


    ……


    回到家,把東西放在客廳裏,就不去打擾父親,今晚上他不知道睡不睡得著。


    其實他這一晚也沒有睡著,睡睡醒醒,一夜就這麽過去了……


    過年就在這裏過,不回唐承悅在這郊外的四合院,因為範以煙要來,若是她發了病,好就近去醫院。第二天的下午,唐泉和唐承悅一起去醫院,辦各種手續以及控製病情的藥物把範以煙給帶了回來。


    範以煙也瘦了很多,頭發很枯。


    見到唐泉的時候,還是有理智的,抱著她就開始放聲大哭,那哭聲嘶揭,讓唐泉也跟著濕了眼眶。哭著哭著就睡著,唐泉把她抱到車上,身邊跟了一名隨身護士,看護。


    這個年過得很難受。


    四個人,可能就是範以煙舒服一點。


    因為她已經沒有了理智,很多事記不住,很多人也記不起,大多數都是說一些讓大家難以聽懂的話。唐承悅也是難有的溫柔與耐心,一直陪著範以煙,無論她說什麽,唐承悅都溫柔的去回應。


    範以煙在大年三十那天,犯了三次病。


    最後一次直接撞到了柱子上,頭皮血流,暈了過去。發病的概率越來越頻繁,沒有辦法隻好又送回到精神病院去接受治療。唐泉送的,唐承悅沒去。


    唐泉從後視鏡裏看到唐承悅在院子裏抹眼淚。


    ……


    把媽媽送過去,又陪了她兩個小時,直到醫院崔促著家屬可以離開時,他才走。


    坐在車子裏,爬在方向盤上,心裏非常難受,就像有一把遲鈍的刀在割著他的肉血,撕心裂肺的,心裏麵那種恐慌的窒息感又來了……就像枯竭的沼澤地,幹縫的土壤,等待著一場大雨的降臨。


    可他深知,這場大雨永遠不會來,永遠不會。


    除非, 時光能倒回到半年多前。


    回到家,父親也走了。


    唐泉打了電話過去,他沒有接,是律師接的。


    說老爺把他所有的錢都留給你了,就不陪他過年,找你的那些朋友同學們,好好的玩一玩。最後又安慰唐泉,什麽都不要想,好好學習就行。


    掛完電話,唐泉就沒有力氣的攤軟在了沙發上。


    耳邊隱隱能聽到隔壁鄰居的歡聲笑語……而他這這裏卻安靜的隻能聽到自己心跳的回聲。


    這無邊無跡的死寂,像要啃噬他的心髒,他看到了血肉模糊不成形的狼狽的自己。


    ……


    大年三十的夜晚。


    街頭的車輛很少,給他一種這條街被他承包了的錯覺,空曠無人。這合家歡樂的團園之跡,也隻有他這種人氏在街頭流浪……


    孟子他們都有自己的家人,這種時候誰會出來。


    而他也不會喊,這種時候,難得的吃吃喝喝,一家人高高興興的,他不能這麽缺德。


    沒有地方可去了,隻有去檀香苑。


    小區裏門衛襯著下巴,很幽怨的坐在那個小房子裏。看到唐泉,心情低落的來了句,“小唐啊,你怎麽又來?”


    唐泉挑了下眉,“什麽叫又?”


    “你姐姐今天下午出國,貌似是陪家人去了,所以你來幹嘛?”


    什麽?


    唐泉很錯愕。


    沒理門衛跑上樓,進屋,漆黑的屋子,沉悶著,孤寂著。


    摁開燈,屋裏倒是沒有少什麽,她的房間少了幾件衣服,以及她常用的那個包,還有那個行李箱。


    她真的走了。


    站在屋子中央,唐泉的那顆心像是跌進了死水,再也沒有半絲波瀾。


    ……


    人是很矯情的。


    平時唐泉一個人的次數也不少,但是他很能 調整那個狀態……甚至 有時候又特別渴望一個人的時光。


    現在這屋子裏真的是他一個人。


    連呼吸都那麽 寬暢,可是 心裏就像是破了一個大洞,填不滿的洞。


    坐在陽台上,看這城市延綿不的煙花,砰砰砰……接而連三。東邊放完,西邊放,一個小時了都沒有停下來。那五彩斑斕的世界,不難想象燃放煙花的人,唇角該是彎著怎樣 愉快的弧度。


    唐泉最後一次放煙花是在十年前。


    那時年紀小,和唐月一起,在自家的院子裏。


    十一歲過後就再也沒有玩過,因為覺得很幼稚,也很沒有意思。


    關上門,不看了。


    躺沙發上看電視,春晚,他從來沒有看過。以往沒有那個耐心坐在電視機前,抱著這些枯燥的節目 ……現在有這個時間,依舊看不下去。看著看著,不知怎麽的想起了屜子裏的那個合約……


    席地一坐,背靠著沙發腿。


    開始一條一條的瀏覽起來。


    說這話,這裏麵的內容除了愛幹淨以外,沒有一條唐泉做到了。但是當初簽這個的時候,他就很不願意,隻是想穩住她。他哪有什麽英文名字,就一個唐泉。


    但是現在這張紙也沒有用了……


    因為這房子他已經不能天天住,隻能偶爾回來一次。否則,她就要離開。


    他覺得自己很犯賤……很賤。幾個月以前,硬著骨頭連她的一個電話都不打,現在卻連這種事都做得出來,退讓到這種地步。


    可是這些都沒有什麽……


    最可怕的是,他並沒有想阻止這一切,還想這樣下去,還想讓她住在這裏。他偶爾回來時,有她這個人的存在。


    目光落在她的簽名上,那妖美的字體,發著呆。


    想著是什麽時候開始喜歡上這個女人……大概是在秦氏時,兩人那一相撞,然後就把自己的初吻獻了出去吧。後來她為了秦子琛受傷,受很重的傷,在醫院裏躺了一個多月。


    他偶爾的會跑去,然後被她的外表吸引。


    有一次胡沁的腳剛剛好一點,她就偷跑去 秦氏,去看秦子琛,然後……表了白,然後吻了她。


    秦子琛大發雷霆,很生氣,當場 把她解雇。


    她的腳受傷,站不穩,一屁股坐在地上。秦子琛走了,她連站都站不起來,他過去扶她。


    當時她腥紅著眼晴,說了一句話,“就算是爬,我也會爬到車裏去,我也不用你幫忙。”那絕美的臉龐有一股風霜磨不滅的鉛華魅力。她連狼狽都能這麽美。


    同時也拒絕得那麽徹底。


    唐泉盯著她的臉,在那一瞬間他聽到了自己狂亂的心跳聲。


    可能在那一秒,他的心裏就已經寫上了胡沁的名字。


    後來胡沁在家裏養傷,他死皮賴臉的呆在這裏,有兩個多月。這個 沙發他也睡了兩個多月。


    相處的兩個多月,他算是做了兩人多月的傭人。


    福利沒有想到,被冷落倒是有無數次。


    她忽視他,真的很有招。


    無論他說什麽做什麽,她都是雷打不動,明亮的眼晴一直看著窗外,不知在想些什麽。可能是在想秦子琛吧,畢竟她愛秦子琛多年。


    這世上沒有多少暗戀是可以達成的。


    尤其是暗戀秦子琛這種人。


    ……


    ‘讓我們來迎接2016,跟著我倒計時10、9、8……’


    電視裏的主持人,慷慨激昂。


    新年倒計時。


    唐泉這才回神,原來他在這裏也已經坐了三個多小時。


    叮叮……


    在這吵雜的聲音裏,一抹不同尋常的聲音闖進了耳朵裏。唐泉豎著耳朵聽了一下,騰地一下站了起來,到門邊,有人在按密碼!


    是她,她回來了。


    打開門。


    看到外麵一個陌生的男人時,唐泉隻覺得自己被棒子打了一棒。


    欣喜落了空。


    那男人看到有人出來,一怔,然後笑起來,“對不起啊……我進錯了門,我應該到19樓的,抱歉抱歉。”


    然後低下了頭,走了。


    唐泉砰地一聲關上了門。


    自嘲,他在想什麽呢,她都去了國外,這會兒還在飛機上,怎麽可能會回。


    片刻之後。


    按密碼的聲音再次響起來……唐泉重重的歎口氣,這次又是哪個王八羔子,重重的打開門。


    門外女人正在按密碼,身後放著她的行李箱和包包。門就這樣毫無預召的打開,她愣了下,然後微微一笑,一頭栽了過去……


    她這麽大力的朝他栽來,唐泉朝後踉蹌幾步,抱著她纖細的身子,聞到了很重的酒味。女人也死命的抱著他,嘴裏不停的在嘟嚕著什麽,唐朱聽得模模糊糊,但是‘子琛’兩個字卻是聽到了。


    唐泉的臉沉了沉,打橫抱起放在沙發上,轉身去拿她的行李箱。


    可剛一要走,她的手就拽了過來,低低一喊:“子琛,不要走,子琛……”


    唐泉憋著一股氣,憋的很用力!


    雖然生氣,但依舊沒有用大力的甩開她,沉聲:“我去把你的行李拿進來。”掰開她的手指,拿東西,關門。


    去廚房燒水,這個水壺他是會用的。燒一點,以防一會兒她要喝。


    把水插上,出來時女人已經把外套脫了,就剩身上一件貼身的淺色打底,低胸式。青絲如泄,那臉暈紅,側著在沙發上,傾國傾城,嫵媚至極。


    唐泉的喉頭上下滾動了兩下……


    這女人,妖媚 得不可思議。


    隻是不是走了麽?怎麽又會一身醉酒的回來,而且還喊著秦子琛的名字。


    他走過去,拿了薄薄的薄毯蓋在她的身上,這會兒是半醉半睡的狀態,不停的動來動去,很不安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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