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切,都是耀竺咎由自取,易兒他們已經要放他一馬了,他竟然還這麽做,是真的想找死啊。


    可是,不管怎麽樣,那都是他的兒子,看到自相殘殺的兩個兒子,他心裏的痛,沒人能知道。


    容緋月皺皺眉頭,還是不甘的說:「大哥是傷到戰王了,可是,他不是沒有性命之憂嗎,現在生死不知的人是哥哥,不是戰王,父親難道要偏心到不管哥哥的死活嗎?」


    呂氏哭紅的了雙眼死死的盯著容正,覺得自己的女兒說的有些道理,現在身受重傷的人是耀竺,不是龍易,為什麽這一切,都要她的兒子來承受。


    容正自然感受到呂氏的怨怒,望著一對還不知道事情有多嚴重的母女兩個,深深的嘆息一聲道:「你們想要責怪戰王傷人,怎麽就不想想若是戰王稟告朝廷,說耀竺傷了戰王,你覺得事情會怎麽樣?你們不怕到時候,耀竺連個屍骨都存不住嗎?你們還想著去找戰王的麻煩,就不想想他現在是什麽身份,他還能聽我的嗎?」


    他也想讓自己的兒子聽他的,可是,一步錯,步步錯,再也沒有挽回的機會了。


    「你是戰王的父親,」雖然知道什麽都做不了,但骨子裏,還是有著深深的不甘。


    「他把我當成父親嗎?」容正望著呂氏,澀澀的問道:「你沒看到今日的場麵嗎?我想息事寧人,你卻咄咄逼人,辱罵戰王跟戰王妃,那戰王妃對我是個什麽態度,你忘記了嗎?」


    上官鳳綰心疼易兒,所以連帶著對他充滿了憎恨——這樣也好,至少易兒的身邊有個有心人,總比他孤單一個人要好。


    容正一句句的話,讓呂氏母女就算是充滿不甘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了。


    論身份,她們比不過,論對錯,先錯的是容耀竺,她們好像什麽都做不了,隻能等待著容耀竺的醒來,等待著奇蹟發生,讓龍易不再計較這件事,否則的話,誰都不知道會有什麽樣的後果。


    等安氏惱怒的從安家出來,在街上就隱約的聽到什麽戰王受傷,容家人膽子太大的話,心裏不由一震,趕緊讓身邊的嬤嬤去打聽一下,等知道容耀竺這個蠢貨竟然在容家殺了龍易,心裏不由的一震,想著真的是怕什麽來什麽,所有的事,都被容耀竺那個蠢貨給破壞了。


    當初,她到底是怎麽看中呂氏的,這樣貨色的人教養出來的,沒一個能撐的起來的,簡直都是廢物。


    「母親,」容正看到安氏進來,立刻起身喊道。


    呂氏哭的雙眼腫的都不能見人了,想來唯有她是真正關心容耀竺的,其餘的,包括容正在內,都沒有流過一滴眼淚,所以她現在這幅樣子,讓安氏看著很是忌諱。


    她是老人,年歲大了,最怕的就是跟死有關的事。容耀竺還活著,她呂氏那麽哭,哭的跟家裏有人死了似的,不是再詛咒她嗎,所以不等呂氏開口,她就厲聲道:「哭什麽?好好的福氣都被你哭沒了,早知今日,何必當初?要是你不寵著,會發生這樣的事嗎?


    呂氏心裏憋屈極了,她身為母親,兒子受傷了,哭訴一下,又怎麽樣呢?可安氏,身為祖母,不但不心疼,反倒還嗬斥自己,天下哪裏有這麽狠辣無情的祖母呢。


    「母親,兒媳是心疼,那戰王好狠的心啊,就那麽一腳,差點要了耀竺的命,」呂氏說到這個,哽咽的差點又控製不住,但她知道安氏不喜歡,所以死死的咬著,硬生生的忍著道:「不管怎麽說,他們都是親兄弟,他怎麽能那麽狠心,下那麽重的手呢?」耀竺就算想殺人,但至少……上官鳳綰沒有傷到,龍易也隻是皮外傷,沒有傷及性命,不是嗎?


    安氏已經了解過,知道容耀竺被龍易一腳踹的根本沒有什麽下半輩子了,所以已經成了她嚴重的棄子,也就無所謂的要緊不要進了。


    容家,不養沒用的人。


    「是他自己作死的,誰讓他去刺殺上官鳳綰的?若不是他先動手,能惹怒龍易嗎?他們算那門子的親兄弟?當年,若你能好好對待他,不矯情的話,現在能發生這樣的事嗎?上不了台麵的東西,盡出麽蛾子的事,以後,你就留在院子裏看著你兒子,若是在出什麽事情,看我不扒了你的皮!」安氏冷酷的丟下這番話後,看都不看躺在床上,人事不知的容耀竺一眼,轉身就離去。


    呂氏目瞪口呆的怒視著安氏離去的背影,完全懵了。


    在她的心裏,知道安氏或許會輕蔑她的存在,但對緋月還有耀竺都還可以的,就算是回到容家,一家子的生活是有些不易,但總比什麽都沒有的好。但是,當耀竺受傷,沒有利用價值之後,安氏的無情表現,讓她徹底的明白——在安氏的眼裏,就算是親孫子,沒有利用價值,也就什麽都不是了。


    「嗬嗬……,」這一幕,不但沒有讓呂氏生氣,反倒讓她無神的笑出了聲,看的一邊的容正充滿了擔憂。


    「你怎麽了?母親的話,你不要放在心裏,她是……,」容正想為自己的母親說幾句話,卻不知道該怎麽說。


    「她是什麽?」呂氏不依不饒的嘲弄道:「我這是多傻啊,覺得她是個好的,隻不過是對龍易厭惡龍易,所以才會恨不得龍易死。嗬嗬,到現在我才明白,龍易是她親生的孫子,哪怕她再不喜,都改變不了他們是祖孫的關係,可偏偏的,我們都覺得那樣做是對的……而今,她同樣的對付我兒子,我才知道,在她心裏,除了安家人,什麽容家人,什麽親兒子,親孫子,都是無所謂的,沒了利用價值,那就是廢物,死了最好,省的她看著心煩!」


    呂氏的麵容猙獰而激動,看的容正驚恐的倒退了幾步。


    「你……你別這樣,耀竺還需要你照顧,」容正心裏酸澀不已,這樣的情景,何其的熟悉,可惜那會兒,他什麽都沒有做,怯弱的忘記了自己是一個當父親的,當夫君的,任由事情發展的不可挽回。


    一切,都是報應嗎?


    「照顧?耀竺被龍易傷了,以後什麽都不是了,照顧好他,能怎麽樣?以後像個廢人一樣在容家活著,受盡羞辱跟欺辱,就如當初的龍易一樣嗎?」呂氏睜著紅腫的雙眼,猶如厲鬼一般,猙獰犀利的質問道。


    容正回答不出,看到呂氏這般模樣,腦子裏閃爍的卻是一張溫柔中帶著堅韌的麵容,那雙會說話的眼眸中帶著濃烈的,能讓人窒息的恨意,讓他愧疚的跑了。


    「容正,你真沒用!」呂氏看著他怔愣的連個屁都不放,冷笑的衝著他怒吼了一句,心裏對這個男人已經徹底的失去了希望。


    以前,看他保護不了龍易,覺得龍易被人欺負,心中無端的覺得舒坦,想著容正不幫,肯定是在乎他們母子三人,心裏得意的跟什麽似的,恨不得再重重的踩上一腳。現在,她才明白,不是容正不幫,而是他根本幫不了。


    容正怕安氏,所以對於安氏的決定,說一不二,就算是自己的親生兒子,他也能冷眼看著,就如現在這樣。


    這樣的男人,還能讓人抱什麽希望呢。


    「呂氏,你鬧什麽?」任何一個男人都容忍不了自己被人咒罵沒用,哪怕是他真的沒什麽本事。「眼前最要緊的就是耀竺的身子,你不好好的照顧著,鬧這些,有意思嗎?等鬧到母親怒了,什麽都不管了,你還鬧的起來嗎?你難道真的想不管兒子的死活了嗎?」雖然他恨其不爭,但總歸是自己的兒子,不管是不可能的,所以他隻想著照顧好了,以後能娶妻生子就可以了,至於旁的,就別想了。


    他的兩個兒子,一個成了戰王,一個那麽窩囊,讓他情何以堪呢。


    呂氏心裏是不滿的,但是她知道,這麽鬧下去,隻會讓容正對他們母子兩個心生厭惡,讓身邊沒有黃白之物傍身的她如何能照顧好受傷的兒子,所以把所有的不滿都壓在心裏,沒有再繼續鬧下去了。


    她一直覺得容正對自己的一雙兒女是不同的,至少表麵上,容正對他們是疼愛有加,就算是闖禍了,也是容忍著解決,與對待龍易的冷漠是完全不同的。現在,她才知道自己多麽天真,容正也是容家人,是安氏生的,怎麽可能會例外呢。


    容正走的很決絕,呂氏也沒有開口攔,隻是雙目死死的盯著容正離去的背影,眼裏有怨怒,有憎恨,更多的還是無助……。


    容緋月因為還在閉門思過之中,所以知道安氏要來之後是避開的,但是,她在隔壁,聽到了自己祖母還有父親對待哥哥的樣子,心裏覺得拔涼拔涼的。


    哥哥是男兒,一失去利用價值就被祖母如此厭惡,連一點轉圜的餘地都沒有,那麽自己呢?自己身為一個姑娘,本身就不被重視,若是以後不找一門讓容家看的上的親事,容家人還能給自己當靠山,能在自己受委屈的時候,給自己做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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