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嗚……薇薇啊,我們母女倆的命為什麽那麽苦啊!?為什麽就沒人盼我們好呢?」蘇姨娘頂著額頭上的傷痕,滿臉淚水的哭著,完全沒了以往的囂張跟跋扈。


    上官威看著蘇姨娘那個樣子,心中有些不忍,畢竟相處了二十多年,給他生兒育女,就算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他對身邊的女人都充滿了虧欠,也是頭一次看到蘇姨娘哭的那麽悽慘,又見她那麽堅決,心中頓時舉棋不定。


    「姨娘,別哭了,這裏不留我們母子,我們還是離開好了,以後不管生死,都跟將軍府無關,免得我們留在這裏礙眼!」上官允見姨娘連撞死的苦肉計都用出來了,立刻配合著說道。


    「允兒啊,」額頭上的血跡流了下來,混著淚水暈染著,讓蘇姨娘看著有些恐怖。「是姨娘對不起你……,」


    「父親,你不要逼姨娘了,讓我們就這麽離開吧,就當沒我這個兒子,就當我們母子死了吧!」上官允重重的磕了個頭,對著上官威含淚道。


    看著一幕幕的苦肉計,鳳綰微微抽了下嘴角,覺得看的還算有點精彩——原先她還在納悶,這蘇姨娘明知道上官允不是父親的孩子竟然還那麽理直氣壯的留下,也不知道這理直氣壯是從何處來的,現在一看,知道她是用苦肉計來打動父親,想讓父親對這件事不了了之。


    嗬,若是她沒來,或許這件事真的會不了了之。


    父親的為人,她清楚的很。就算父親對蘇姨娘沒有感情,但是因著這麽多年,他帶兵在外,對母親,對姨娘們,對幾個孩子都充滿著愧疚,所以這會兒看到蘇姨娘那麽悽慘的哭訴,心中到有些不忍了。


    不過,有她在,蘇姨娘的苦肉計,算是白費了。


    她是絕對不允許這對懷有目的的母子留在將軍府的,她窮期這一生都希望家人平安,但凡有一點點危險,她都要掐滅危險的苗頭,不讓苗頭有燃燒的可能。


    甄氏也在一邊冷眼看著,蘇姨娘的性子她是最為清楚的。說一句諷刺的話,最了解你的人,大概就是你的敵人,而她跟蘇姨娘相鬥了二十多年,彼此是什麽性子,大概是最了解的。


    蘇姨娘這個人爭強好勝,最嫉妒的就是自己正室的位置,隻要逮到一點點的機會就會鬧騰個沒玩沒了。要是今天她真的是受冤枉的,會用以死明誌來表明自己的清白嗎?


    若是真的受到委屈了,整個將軍府今天就甭想安寧了。


    可以說,蘇姨娘是聰明反被聰明誤。


    蘇姨娘是不知道甄氏已然在懷疑她了,更不知道這一切都是上官鳳綰策劃的,所以這會兒還在哭嚎著:「……生薇薇那會兒,差點大出血就死了,我唯一想著的就是能見將軍最後一麵,哪怕死了,我也心甘。這些年,一直苦苦的守著兩個孩子,還不是因為舍不下,棄不掉嗎?我付出了一生最美的年華,到頭來,別人的三言兩語就讓將軍懷疑我,那不是讓人寒心嗎?」


    「姨娘,嗚嗚……,」上官薇薇無助的抱著她哭泣著,卻不知道該開口勸說什麽。


    「將軍,你既然懷疑我的清白,不如就直接給我一劍吧,也好讓我心寒的瞑目,但求下輩子再也不要遇到將軍這般無情絕情的人了!」整個大堂裏,唯有蘇姨娘悽慘哀怨的哭訴跟表明心跡的聲音。


    「夫人……,」上官威為難了。


    甄氏挑眉看了上官威一眼之後,隻是淡淡的笑道:「將軍若是舉棋不定的話,這件事還是交給我來處理吧,我一定保證給將軍一個滿意的交待!」


    事情鬧大這個地步了,蘇姨娘想帶著上官允就這麽離開將軍府,也得看看她願意不願意了。


    沒有滴血驗親就離開,上官允還是將軍的兒子,說出去,反倒是將軍府理虧,還以為是將軍府容不下他們,借著謠言逼著他們離開。


    這麽做,無形之中就保證了上官允的身份,還讓將軍府蒙上一層陰影,這樣的事,她是絕對不會讓它發生的。


    「父親,姨娘都以死明誌了,你難道還不信她嗎?」上官薇薇不像以前那樣癡傻刁難,所以不敢直接責罵質問甄氏,隻能無助的哀求著父親,希望他看在姨娘那麽委曲求全的份上,不要在追究這件事了。


    有時候,弄清楚了真相,反倒讓親情產生了隔閡。


    「薇薇,這件事不單單是因著你姨娘要弄清楚,你應該為你二哥著想,要是這件事不弄清楚,你讓你二哥以後在京城怎麽麵對別人異樣的眼神?今天這滴血驗親不是母親做主的,你父親之所以請你們的祖父來,就是希望這件事由你們的祖父來定奪,免得你們以為我從中插手!」甄氏的表情始終很淡定,沒有一絲起伏,麵對蘇姨娘的挑釁更是波瀾不驚,好像整件事跟她一點關係都沒有似的。


    真要說起來,這件事跟她真的沒有多大的關係。


    蘇姨娘再怎麽樣也奪不走自己將軍夫人的位置,上官允成親後就得離開將軍府,這裏的一切還是她兒子的,他們怎麽樣,又如何呢。


    隻是,這件事鬧的如此沸沸揚揚,追究起來,卻成了她容不下人,讓她是真的有種啼笑皆非的感覺。


    上官默冷眼看著這一幕,對自家兒媳的表現頗為欣賞——當家主母,就該有這份鎮定跟氣度。


    想到這個的時候,腦子裏就想到了德妃賜給上官家的那個少夫人,心裏又有了一些遲疑。


    原本他是決定摒棄了大兒子,把家主的位置交給大孫子,可想到安無雙這麽拎不清的性子,竟然還要跟綰兒作對,就直接把這個決定給否決了。


    要是旭兒被安無雙吹了枕頭風,整個上官家以後姓什麽都不知道了,這種事,還是先緩緩吧。


    他這把老骨頭,還能熬一下。


    「允兒,你母親說的是,這件事,祖父自然不會偏向任何一方,你是上官家的子孫,祖父不可能把你推出去不管的,」上官默望著他認真而和藹的說道。


    上官允的臉色變了又變,因為他已然清楚自己的身世,若是真的要滴血驗親,不用什麽陰謀陽謀,他直接就該露出原形了。


    可是,上官默的話,他又不知道該怎麽回答,若是他跟方才衝撞上官威一樣的法子去衝撞上官默的話,第一個不放過他的人就是上官威。


    「祖父,允兒知道這件事讓父親生氣,但是姨娘對父親的心意,大家都有目共睹的,若是真的要查證的話,不單單羞辱了姨娘,更是在羞辱父親,不是允兒不願意,而是允兒不想當不孝子!」上官允沉默了一會兒之後,才給自己找了個最漂亮的藉口。


    原本還擔心不已的蘇姨娘在聽到自己兒子找的藉口之後,悄悄的鬆口氣,但雙眼始終不敢有一絲的懈怠。


    「你……,」上官默原本想說你父親願意,這件事也無人知道,驗過之後就不怕外麵的流言蜚語了。隻是,他的話還沒說完,外麵就有人進來稟告,說蘇家人來了。


    「蘇家?」上官威麵色一凜,有些不耐的問:「他們來這裏做什麽?」


    「回將軍,蘇家老爺子說將軍府裏的人欺負蘇姨娘,是欺著他們蘇家沒人了,」稟告的人低頭認真的回答著。


    蘇姨娘原本就想著自己因為薇薇而跟蘇家鬧斷了關係,就沒想著蘇家人能幫自己一把,現在,突然聽到蘇家來人了,立刻懵了一會兒,然後臉上露出了欣喜的笑容。


    看來,連老天都站在她這邊。


    鳳綰慵懶的斜靠在椅子上,把蘇姨娘的欣喜看在眼裏,眉頭微微蹙了一下,扭頭看著已然有些生氣的父親道:「父親,還是讓人家進來吧,等事情弄清楚了,也好讓蘇家人解釋解釋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蘇家人想找事,就看看蘇姨娘爭不爭氣了。


    原本嘴角掛著笑意的蘇姨娘在聽到上官鳳綰的話後,想到她當初給自己的警告,心中不免有些慌亂——這上官鳳綰到底從哪裏知道這件事的,當初,她警告自己的時候,那篤定的語氣,像是有了證據似的,若是再鬧下去,他們堅持,自己又該怎麽辦?


    而且,這件事,蘇家人是不知道的,若是他們貿然進來改變了自己的計劃,不等於是在害死她跟允兒嗎?


    剛才還覺得有人能給自己撐腰的蘇姨娘立刻就煩躁了,不由張口道:「將軍,這件事跟蘇家無關……,」


    「怎麽會沒有關係呢?」鳳綰好整以暇的打斷了她急躁欲說出的話,語氣輕柔道:「若是讓蘇家人知道將軍府的人今日那麽欺負姨娘母子,若被他們傳出去了,讓將軍府如何立足呢?還是請進來的好,有什麽話,當麵說清楚,免得到時候爭辯起來,讓人頭痛。」


    有了鳳綰的話,不管蘇姨娘如何阻止,這蘇家人還是走了進來,包括之前被請出去的蘇哲。


    這蘇家人,想必是他帶過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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