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皇子跟德妃發現皇上的態度跟以前有點不同了,心裏難免有點焦急,但也不敢在這個節骨眼上再鬧,隻能乖乖的告退離去。


    而此刻,皇後的宮殿裏,正發生著一幕不可思議的事。


    皇後因著太子的勸說,自然不願去湊熱鬧,拉著太子在宮裏話家常,母子倆說了好些貼心話,氣氛正融洽著,那裴延明卻滿臉焦急的來求見。


    「大哥是聽說二皇子那邊的事了嗎?」皇後看到他的時候,還是挺高興的。


    「正是,」裴延明點點頭,抹了一把額頭出的汗水,想來是走的太急了。


    「嗬嗬,大哥可不知道,這一次啊,二皇子的日子可不好過了,那甄家人若是放過他,想來以後也不會被老將軍等接受,看他還拿什麽跟哀家的皇兒爭!」皇後遇到了自己人,一點心思都沒藏,把心裏老早要說的話都露了出來,臉上的笑意怎麽都掩飾不住。


    裴延明聽到皇兒如此幸災樂禍的話,眉頭不著痕跡的皺了皺,然後滿臉嚴肅的說:「娘娘,為了太子著想,此事,還得管管為好!」


    以為自己的兄長會站在太子這邊,跟著自己一起高興的皇後一聽到他這麽說,愣了一下後疑惑的問道:「為什麽要管?難道大哥是希望二皇子好嗎?」最後的一句質疑,從嗓子裏沉聲發出,有著微微的怒氣。


    大約是感覺到自己的話太衝動了,裴延明整理了一些情緒,然後清清嗓子,義正言辭道:「大哥自然不希望二皇子好,隻是殿下如今太低調了,若是借著關心手足的藉口去幫著說幾句話,想來解決這件事後,大家都會覺得殿下手足情深,心胸寬廣,無形之中會給殿下帶來不少的人氣!」


    「本太子無需那些虛假的人氣,」一直沉默的太子深深的看了自己所謂的舅舅一眼,眼帶嘲諷的出聲道。「舅舅若是真擔心二皇弟的話,不如現在去看看,說不定已經解決了!」


    對上太子探究的冷漠眼神,裴延明的心縮了一下,然後露出尷尬的苦笑,「微臣是殿下的親舅舅,自然是站在殿下這邊的,還請殿下不要被別人誤導了。」


    「誤導了?」太子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冷笑,到沒有再計較下去。


    裴延明來的匆忙,去的也匆忙,弄了個自討沒趣。


    等裴延明離去之後,皇後跟太子久久的沒有開口說話,直到屋子裏安靜的能聽出他們母子的心跳聲的時候,皇後才眯著深邃的黑眸望著敞開的宮門,若有所思的問道:「皇兒,你說你舅舅……到底有著什麽心思呢?」


    「母後以為呢?」太子並沒有直接回答,因為他早就對自己的舅舅產生了意見,隻是母後一直不相信,覺得舅舅除了幫他登上皇位,壯大裴家之外,沒有別的選擇。


    可是,事實真的如此嗎?


    以前,皇後聽到太子這麽反問,或許會嗬斥他多想了。但是現在,從今天的事情可以讓她看出來,她的親大哥好像並沒有想幫著太子的意思,反倒是二皇子在他的心裏的位置比太子更重要。


    這樣的認知,讓皇後心裏充滿了疑惑,覺得完全不能理解。


    安家跟裴家是死對頭,若是二皇子上位了,那德妃跟安家還能容得下裴家嗎?成王敗寇,他們的爭奪是用命在拚的,沒有轉圜的餘地。可是,原本該一心一意幫著他們的裴家竟然變了方向,讓他們始終滿肚子疑惑,弄不明白。


    「以後,有什麽事情不要再找你舅舅跟外祖了,」皇後最終明白,想打贏這一場仗,隻能他們母子彼此依靠了。


    「母後,不管裴家在算計什麽,皇兒都不會讓他們如意的!」太子的話中隱藏著一絲狠辣,那是對裴家背叛的恨意。


    裴家對他來說,至關重要,可是,裴延明竟然幫著二皇子,這樣的結果,他無論如何都不會原諒,哪怕他們是母後的親人。


    皇後認真的看了他一眼,然後微微嘆口氣,好像一下子蒼老了許多,「想做什麽就做吧,他們不顧皇兒跟母後的安危,那母後也沒什麽顧忌了。」被家人背叛的感覺,比被人戳了心窩子還疼。「隻是,母後始終不明白,有什麽樣的原因會讓裴家做出那樣的決定來?」


    大家都不是天真的人,不管二皇子現在許諾了什麽,等到以後,誰知道那諾言會不會實現呢。


    「這件事,皇兒會好好查的,」太子想了一下,覺得這一點至關重要,說不定能幫他扭轉局麵呢。


    不得不說冷靜下來的太子極為聰明,他是猜到了事情的結果,隻是現在完全沒有預料到,事情會那麽的讓人難以接受。


    甄羽茉被安葬了,帶著甄家人的心疼跟恨意,安葬在甄家的祖墳裏,沒有成為孤魂野鬼。


    一般的情況下,發生這樣的事,沒有被夫家收留的女人都會被葬身亂葬崗,沒有資格進家族祖峰的。


    甄羽茉的情況跟別人有些不同,因為她死後,甄母在她的屋子裏收拾東西,打算給她陪葬的時候,赫然發現她早就寫好了一封遺書,裏麵很決裂的表示:她不想讓甄家成為二皇子手裏的傀儡,更不想連累整個甄家,甚至還有姑父跟表姐夫……所以,她選擇了這樣一條路。


    她走的無怨無悔,隻是遺憾不能侍奉家中長輩,心中徒留一絲遺憾。


    當甄家人知道她最終的目的後,個個都唏噓不已,覺得甄羽茉的性子真的剛烈如斯,讓人心痛又驕傲。


    最後,安葬她的地方變成了甄家祖墳,整個家族裏的人都沒有反駁,他們也沒有資格反駁。


    外人對甄家安葬甄羽茉的做法有很多的說法,但是甄家沒有泄露出甄羽茉的算計,所以給外人的解釋就是:甄羽茉畢竟成了皇子妃,若是讓她成了孤魂野鬼,那就是對皇室不敬,所以才把她安葬在甄家祖墳,算是對她有個交代。


    「這個孩子,怎麽那麽倔呢!」甄氏到現在都還在心疼著,想著侄女就那麽俏生生的沒有了,心裏的痛都說不出來,心裏也著實懊悔。「存了那樣的心思,難怪會跟我說,說什麽綰兒會幸福一輩子,就像是在祝福似的,弄的我心裏一陣不安,但遇到那種大喜事,誰敢往心裏胡亂想呢。要是那會兒,我警惕警惕,或許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了。」


    甄氏是越說越後悔,恨不得給自己扇兩個嘴巴子,讓自己那麽糊塗。


    「那是她的選擇,這孩子被寵的無法無天了,連這樣的事情都敢做,可要生生的疼死我這個當娘的啊!」甄母捂著心口,一陣陣的哀嚎著,裏麵有著無法說出的痛。


    那是她的心頭肉啊,就這麽去了,讓她這個當娘的,這麽接受的了呢。


    「大嫂,你不要太傷心了,當心身子,」甄氏勸說著,然後想到遠在水嶺的女兒,紅著眼眶說:「我讓人給綰兒送個信,讓她知道一下,茉兒臨走的時候,還在惦記著她呢!」


    甄母已經無力多說什麽,隻是默默的流淚。


    「爹,這件事,就這麽算了嗎?」甄懷仁的滿腔怒火被硬生生的壓著,雙手緊握的手背上冒出一根根青筋,看著滲人而充滿怒氣。


    他的妹妹,從小跟在他身後甜甜糯糯的喊著「哥哥,哥哥」的小丫頭,竟然被二皇子害死了,他怎麽都咽不下這口氣。


    甄父望著遠方,沉默了半響之後才沉聲道:「懷仁,不是爹不知道報仇,而是這婚是皇上賜的,若是父親死死咬住不放,會讓皇上以為我們甄家是不滿這門親事,到時候,有理就會變成沒理,反倒落得被動的地步。」


    「那茉兒的死呢?她就這麽白死了嗎?」為了甄家,茉兒選擇這樣的一條不歸路,難道甄家就不能為她報仇嗎?


    「怎麽會呢,」甄父冷冷一笑,「明麵上,甄家是什麽都不能做,得了皇上的賞賜,等於把這件事抹掉了。但是,二皇子跟德妃還有安家最在乎什麽,你難道不知道嗎?茉兒死了,可她身後還有一個疼她的表姐,綰兒如今的性子可不是好拿捏的,二皇子想借用甄家拉攏你姑父跟你表姐夫,這輩子是做夢了。」


    茉兒的死,是徹底的斬斷了二皇子的夢,讓甄家跟上官家完全脫離了二皇子的掌控。


    那是茉兒的目的,也是她的心願。


    為了不讓茉兒白死,甄家的人唯有抱著目的去行事,不讓二皇子有機會問鼎皇位,算是給他最大的報復。


    這些,還不夠,完全不夠……,甄懷仁在心裏怒吼著,為自己的妹妹不值,可想到如今的朝局,知道這是唯一的解決方式。


    要是甄家死死的要住茉兒的死,不但不會得到半點好處,說不定還會引來皇上的惱羞成怒。如今,甄家沒有計較,而是得了賞賜之後默默的安葬了茉兒,想來皇上心裏會有虧欠,短時間之內,是不會算計甄家,也讓甄家得以喘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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