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知曉了自己身體異常的秘密之後,君卿常常不能真正釋懷。或許今日聽白華說了這麽許多,她仍是不能完全說放下便也放下了。但是她卻是不想死了。螻蟻尚且偷生,更何況是她。


    既然那股神秘的力量選擇了她,無論她願意與否,她也隻能受下了。眼下她真正要做的不是繼續逃避下去,而是坦然的去麵對它。


    她問白華:“接下來我應該怎麽做?”


    白華轉頭看她:“你想怎麽做?”


    君卿目光投向前方,淡淡一笑道:“我想先去見一麵老魔君,跟他好好談談。”


    “這樣也好。”


    白華語落默了默,又道:“隻是你真的已經能接受了嗎,畢竟他是妖魔,大約與你想象中的還要更可怖一些。”


    君卿吸了口氣,眸中動了一動道:“不然呢,我想知道如何完好的運用自己的體內的力量,應該也隻有他能告訴我了。”


    她說:“上次陪墨之來圍剿魔界的時候,我就是他的拖累。眼看著他死在我的麵前,卻是連滅天鼎的四周都近不得身。我不止一次發誓過,我要努力修行,除了可以保護自己,也可以保護自己在意的人。如今我所在意的人一個個的消失了,阿萌,小石頭還有夙河,他們都是好人,不管發生了什麽不管如今他們身在何方,都是我所珍視的人。我不想再這樣的妥協和無能為力下去了,我也不要別人在為了一次次的以身犯險。所以我要自己掌控體內的力量,然後用她幫助我想幫助的人,幫助三界真正的得到安定和和平。”


    “可是你應該知道,一旦老魔君回來,三界是不可能再有和平可言的。”


    白華說這番話的時候,目光比以往的任何時刻都要深沉和複雜。


    君卿扭頭輕掃了他一眼,又看向滿山青翠,蝶繞花香的景致道:“我知道。”


    “那你應該也知道,他的目的是殺了天帝,統領三界吧?”


    “我也知道。”


    見白華沉默不再言語,君卿頓了頓,道:“你不是也是這樣的想法嗎?”


    “是。”白華如實答言。


    君卿抬了抬手,笑了笑道:“那麽現在呢,如果我讓你為了我放棄三界,放棄對天帝的仇恨,你願意嗎?”


    時間如是過去了很久,白華也思考了很久。麵色仍是冷然著道:“不會。”


    他的答案斬釘截鐵,不染一絲的拖泥帶水。想來是心中也曾猶豫權衡和糾結過。


    君卿看著他道:“你看,我讓你放棄你都不肯,我又怎麽能勸得動等了五百年機會的他呢?”


    “所以你的意思是……”白華對望著她一雙涼涼明眸。


    卻見她故意別過頭去,看向遠處道:“我會親手殺了他。”


    ……


    白華之後便沒有再說話,而是一點點把君卿的神識送回了她的體內。然後默然離開。之後的君卿在感覺到一陣鑽心的涼意後,徹底的失去了直覺。


    再次醒來時,卻是已然回到了山洞中。身上披著不知從哪裏來的狐狸皮毯子,旁邊的火焰燃的正旺,耳朵裏清晰的可聽見畢剝畢剝的燃燒聲,抬眸卻不見山洞中任何人影。


    難道不是羽蕭救她回來的?


    揉了揉有些疼痛的額頭,卻是什麽也回想不起來了。怎的會一點印象也沒有了呢,君卿不禁暗自怨怪起了自己。


    低頭蹙眉,記憶裏正是一片空白之際,聽到洞外傳來鞋子踩在雪地中從而發出的吱呀吱呀的聲音。君卿運氣在掌,雙耳警覺的打開,等著來人一闖進來,就殺他一個措手不及。


    可當她的掌心險些落在來人背部的刹那,又是急忙的向上收了回去。


    “羽蕭?你沒事吧?”她有些歉意有些自責的詢問著他。


    羽蕭抬起頭看她,麵上一派溫暖之色,仿佛頃刻間便能融化徹骨的冰雪。一時間,君卿竟感覺不到一絲的冷意了,真不知是這紅彤彤的火苗映到了心底,還是羽蕭與此同時突然握住了她的那雙手。


    他抬起一隻手,指尖輕輕的捋起君卿耳垂邊散落下一絲亂發道:“你被大雪埋的時間太久,估摸著身體還沒完全好,趕快再去休息一會,不要再繼續說話了,有什麽事等你完全複原了再談。”


    君卿明顯是還有許多話卡在喉嚨裏,饒是硬生生的被羽蕭推搡了回去,她也隻能用手摸著那條毯子,側臥在厚厚的幹草之上問:“你從哪裏找來的這些東西,還有……這條毯子。”


    羽蕭敷衍了句他好好休息,明顯是不太想告訴她。君卿忽的起身,雙眸猛然迫近他的眼睛,一動不動的盯著他道:“你到底是從哪裏找來的這條狐狸皮毯子?”


    羽蕭愣了一愣,但笑不語。片刻,從洞外拿過來一個竹篾編製的籃子,打開蓋子,從裏麵取出幾碟飄香四溢的菜肴和一小碗湯藥道:“這些都是我從人間帶來的。你被大雪掩埋的那段時間,我遲遲未歸,便是去找這些東西去了。”


    一邊用勺子攪動著那苦澀的湯藥,羽蕭眼神黯淡的說:“自從來了大鹹山,雖然你人在這裏,心卻是不知已然飄向了何處。君卿,我不想日日見到你形同行屍走肉,如若是這樣,我寧願我從來沒去過魔界,也沒將你從白華手裏帶出來。”


    “你知道,我在意的不是這些。”


    “我知道。”羽蕭把湯藥放回竹籃,閉了閉眼,再睜開時輕輕一笑道:“我怎能不知道你口頭上總是在說你不在意不在意,可是心裏比誰都要在意。你在埋在大雪中的那段時辰我恰好不在,我也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些什麽,隻是在我趕到的一瞬間,我看到在你的身體上方,明顯浮動著一方淺紫色的結界,大約是為了防止有豺狼虎豹或者任何人來傷害你。等到我一進入,那結界就消失了。我知道,除了白華沒有人能有這麽大的能力。”


    “他隻是……”君卿想說些什麽來辯解,可不經意間對望上羽蕭等待卻又哀傷盡顯的眼神,愣是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了。


    羽蕭搖搖頭道:“你看,其實你對他根本沒有想象中的那麽恨。或者,你對他的恨早已從你跟著進入魔宮的哪一天起,早已消失了。”“所以你到底想說些什麽?”君卿的語氣漸漸有些含著怒意了,可為何會生氣她又委實想不明白。是因為羽蕭提起了白華?還是因為她覺得羽蕭戳中了自己心底裏的真實感觸?無論是什麽,她的麵色瞬時沉了下來,分明是不高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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