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封麵對著墨之,取下了麵巾,散落的揮了揮衣袖,俊秀的麵容上泛著些許的不甘稱了聲師傅。


    墨之雙手負於腰後,眼底散發著濃鬱的怒意道,“你為何要殺她?”


    慕容封表情愕然的看著他,猶記得上次墨之發怒還是五百年前。


    他垂首沉思了半晌,完全不似往常的漫不經心,神色分外肅然道,“師傅,除了她,誰還能讓你這麽放在心上。”


    “這麽說你都知道了?”


    墨之默了一默,冷聲問道。


    “見到她的第一眼,我就起了疑心,我還心存僥幸的以為興許隻是長相相似罷了,因此我特意偷偷去天界走了一趟,查了查刑罰簿。”


    慕容封嗬嗬一笑,充滿失望的歎息一聲道,“真沒想到,果然是她。”


    “所以在後山,你明知道她沒有驅寒丹在身,性命垂危,也不肯出手救她,就是因為她是百花仙子的轉世?”


    墨之雖然還是冷笑著,但是方才身上的殺意已然漸漸斂去。


    慕容封屈膝跪下,眼神幽怨的偏過頭,雙手一揖道,“如果我狠下心就是不說,師傅也就不會急匆匆的趕回來救她一命了。”


    墨之睇了他一眼,往一旁側了一側,淡然道,“救了她的是紫金丹,不是我。”


    慕容封愣了稍許,接著咬牙切齒道,“當時我就應該在後山直接殺了她。”


    “她已經不是百花仙子了。”


    慕容仰頭望著站在身前的墨之,沉痛道,“五百年前,百花仙子寧可背叛天界,放棄仙位,皆是為了魔界的大護法,就因為她泄露作戰計劃,險些害的師傅葬身魔界,她的心裏隻有那個大護法,根本沒有師傅,師傅何苦還要找到她的轉世,教她仙法。”


    見墨之不說話,他續又反問道,“倘若此事讓天帝知曉,師傅可曾想過後果如何?”


    墨之緩緩的閉上眼,唇動了動,臉上看不出究竟是何種情緒。


    慕容封知道他在猶豫,乘熱打鐵,口中發狠道,“既然師傅下不了決心,就讓我去殺了他。”


    墨之猛然的張開眼,目光中清寒一片,冷靜道,“隻要我在,就不會讓你傷她一分一毫的。”


    “師傅,她隻會給你帶來痛苦,慕容不能看著您像五百年前一樣,重蹈覆轍……”


    “不必再說了,我自有我的打算。”


    墨之揮手製止,打斷他道,“慕容,這不是你插手的事情。”


    說罷,消失不見。


    慕容封緊緊抿著嘴唇,依稀仍然跪在原地,一想到五百年前墨之與百花仙子之間的種種糾葛,滿眼憤恨。


    苦於眼下又實在無可奈何,他火氣大的很,隻能從懷裏掏出一把扇子,用力的搖了起來。


    大半夜的,這風委實涼了點。


    慕容伺了眼周圍,好在四下沒人,渾身上下抖了一抖,又把折扇塞了回去。


    待到君卿昏昏然醒來之時,墨之正坐在她的房內,悠悠然的捧著一卷仙書,隨手翻看著。


    君卿揉了揉蓬鬆的長發,茫然了下,複又定睛一看,這裏確實是她的廂房沒錯,難道是墨之在夢遊?


    看樣子又不甚像,她故意的咳嗽了一聲。


    墨之低頭淺抿了一口手上的茶,依然目不轉睛,明顯並沒注意到她。


    君卿心中閃過一絲納悶,緊接著又咳嗽了幾下,隻是這次有些心急,她竟然一不小心嗆著了。


    她連連跑到桌旁,倒下一杯茶,大口大口的喝了下去。


    喘息著坐了下來,她這才發現,墨之正托著腮,唇邊隱約掛著幾絲笑意,細細的打量著她。


    君卿上下掃了眼此刻的自己,又悄悄的瞥了眼墨之,小臉頓時感到滾燙燙的,可若是扭頭就走,又似乎不太禮貌。


    她一邊尋思著,一邊慌張的攏好淩亂的衣衫,抹了抹腦門上的汗,又倒了杯茶,咕咚一口咽了下去。


    墨之將手中的仙書輕輕放下,麵對麵看著她,施施然道,“看來你這身子骨好的差不多了。”


    君卿摸了摸發燙的麵皮,悵然道,“是,是師傅,師傅您老人家仙術高明。”


    墨之相當讚同的點了點頭,淡淡一笑。


    驟然安靜的氣氛中透著詭異。


    君卿屏住呼吸,十指不停的搓來搓去,這可是她第一次和男子這麽近距離的單獨相處,雖說對方比他大了幾千歲,還是自己的師傅,可終歸……


    “君卿。”


    正在她神遊之時,墨之突然開口道。


    君卿下意識的打了個激靈,怔了怔,抬起頭道,“師傅……”


    “君卿,為師近日一直在琢磨,你拜師之時,也沒送過你什麽東西,既然這次你傷勢已大好,思來想去,這把百花劍就送給你,也好防身之用。”


    說著,墨之手上幻化出一把泛著寒光的劍,緩緩遞給了君卿。


    君卿小心翼翼的接過百花劍,握在手中那一刻時,隻覺得一股強大的仙氣流竄在體內,仿若七筋八脈瞬間打通,全身飄然。


    她更加堅信這把百花劍乃是柄神器,故而滿臉欣喜的望著墨之道,“多謝師傅。”


    墨之浮了浮茶葉沫,鄭重道,“這把百花劍靈氣極高,你務必要更加勤勉修行,也好早日能完全駕馭它。”


    君卿亦鄭重道,“徒兒謹遵師命。”


    墨之欣慰的望著她,慢條斯理的喝了口茶,還沒說話,猝然之間,捂著胸口,吐出一口血來。


    君卿立刻上前扶住他的肩膀,驚慌道,“師傅你怎麽了?”


    墨之強自的使出最後的力氣封住體內的仙氣,表情十分痛苦,艱難道,“看來是上次為了快點趕過來,與魔界的左護法在虛空山交手時,不小心被他劍氣所傷,我本以為隻是小傷,就沒在意,想必當時他的劍上有毒。”


    “怎麽會這樣,那還有法可解嗎?”


    君卿心急的不知如何是好,嗓音啞然道。


    “這是魔界一種毒藥,喚作往生咒,中毒初期不被察覺,往往等到發覺之後,就已經毒入肺腑了,我仗著幾千年的修行,還能勉強支撐一段時間,若是換做旁人,怕早已經一命嗚呼了。”


    墨之笑著伸出手,揉了揉君卿的頭發,安慰她道,“放心,我沒事的。”


    話音落下,便倒在了君卿的懷裏。


    君卿緊緊的抱著墨之,呆呆的望著氣若遊絲的他,眼淚順著臉頰,打濕了他的青發。


    她忽然之間想到了慕容封,他或許有辦法可以救墨之,對,慕容封。


    慕容封一聽說墨之中了毒,急忙跟著君卿來到了南廂房。


    仔細的看過墨之之後,慕容封臉色一變,驚恐道,“是往生咒。”


    君卿淚盈於睫,接過話道,“是,師傅在昏迷之前也是這麽說的,師兄,師傅他還有救嗎?”


    慕容封定了定神,目光投向床榻上臉色蒼白的墨之,沉聲道,“師傅用仙術護住了自己的心脈,暫時不會有事,但是若是七日之內找不到解藥,莫說是我們救不了,就是天帝親自來了,也是無用。”


    “我這就去魔界,逼他們交出解藥。”


    君卿恨聲說完,起身就向門外衝去。


    慕容封擋在她身前,涼涼道,“魔界的人怎麽可能會交出解藥,你根本不是對手,何必去送死。”


    “師傅是為了救我,才會一時心急受了傷,我一定要把解藥拿回來,否則我寧可死在魔界。”


    慕容封對望著她堅定的神情,眼神黯了黯,囑咐她小心,便由了她去。


    君卿隱遁了仙氣便踏進了魔界。


    魔界的天色灰蒙蒙的,四周若隱若現的閃耀著青藍色的鬼火,空氣裏充斥著令人作嘔的血腥味。


    不時飄蕩著幾聲淒厲的慘叫,不由讓君卿想起了黃泉路。她怯怯的閉上眼睛,捂著嘴巴,剛準備沿著原路逃回去,雙腿卻徑自的停了下來。


    緊了緊手心,她倒吸了一口氣,告訴自己現在不是害怕的時候。


    她再次朝著魔宮深處走去,眼珠暗暗的觀察著路上的變化,方才青藍色的鬼火,竟然都變成了赤紅色。


    與此同時,血腥味和淒厲聲也消失了。


    君卿呼出一口氣,想來魔界隻是略微醜陋了一點,興許沒有那麽可怕,是她太大驚小怪了。


    想到這裏,她放鬆警惕,大步搖搖的繼續向前走去。


    “啊!”


    忽然,一聲尖銳的怪叫傳來,君卿嚇得連連後退,隨之也大叫出聲。


    “啊,啊,啊。”


    雖然還是怪叫,但是語氣分明如同人類一樣正常了。


    君卿努力鎮定了下心神,眼睛徐徐地打開,隻見眼前站著一個眉目清朗,綠色衣衫的男子。


    君卿斜斜的瞄了他一眼,看他模樣,好似不是壞人。


    綠衣男子見她一直不說話,略思考了下,詢問道,“你是啞巴?”


    “你才是啞巴呢!”


    君卿雙手叉腰,轉念又想,果然這種鬼地方怎麽可能會有好人呢。


    綠衣男子唔了唔,旋即目光一凜道,“你到底是誰,來魔宮做什麽?”


    君卿手指隨意的繞了兩圈,撇撇嘴道,“來魔宮自然是想加入魔界了。”


    這是她在來魔界之前就已經編織好的理由,如今果斷派上用場了,君卿拍了拍胸口,長長舒出一口氣。


    綠衣男子不屑的甩了甩頭,道,“你?一個柔柔弱弱的小姑娘,就憑你還想加入魔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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