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影子越來越清晰,越來清晰,是他!一定就是他!好像已經看到了他對我微笑,笑容在霧中若隱若現。


    “宛伯懿”!


    我大喊一聲,張開雙臂向他跑去,他也同樣張開雙臂在等我,正如我感覺的那樣。


    終於,擁抱入懷!


    緊緊,緊緊樓住他的脖子,下巴擱在他肩膀,太久太久沒見,終於在我到達了樓頂時得到如此一個大大的擁抱,這一路走來的艱辛,瞬間都消失的無影無蹤……


    誰也沒有說話,都在靜靜享受這一刻。


    時間在白霧中一點點流走,總覺得有點不對勁,如果不是一直感受著他的心跳和體溫,我一定會覺得那是一個假人,或屍體!


    過了太長時間,他為什麽始終不說話?從一開始的緊緊相擁,到此刻的心裏越來越發毛,過於長時間的安靜讓我開始心神不定,然而,他依舊緊緊把我樓住,生怕我逃走……


    “宛伯懿”,我輕輕叫了一聲,但等了很久,依然沒反應,我想把他開,但他把我摟得太緊,我一時間動不了,其實我很想看著他,但是這擁抱的姿勢,我下巴擱在他肩頭,隻能看見他的背。


    心裏七上八下的,感覺不對……


    以前和宛伯懿擁抱的時候,覺得整個世界的時間都停止了,怎麽也抱不夠,為什麽此刻我開始有點不耐煩?總覺得好像……


    他不是宛伯懿!


    我終於想到了!我終於知道為什麽一直覺得哪裏不對勁了!他根本就不是宛伯懿!


    我拚命掙脫他緊緊抱住我的雙臂。我早該想到的!宛伯懿比我高一個頭,我怎麽可能擁抱時能把下巴擱在他肩膀!即使穿上高跟鞋也隻能靠在他胸口!


    那這人是誰?我抱著的這個人是誰?他為什麽不放開我?


    “放開我!”我邊大聲叫著邊用盡全力推開他。


    “不要去樓頂!”


    好熟悉的聲音!好熟悉的一句話!


    是他?居然是他!


    終於推開他,一看見是他,“啊”的一聲尖叫,嚇的差點忘記逃跑。足足在原地站了好幾秒後,拔腿就跑!


    那句話我永遠也不會忘記,那個聲音更是已經深深刻在我腦子裏,如被掐住脖子尖叫的鴨子!


    就是那個坐在一樓大廳門口的怪老頭!


    怎麽會是他!剛才我還看見他身後就是樓梯口!他站在樓梯口的位置!但是……我明明從樓梯口上來的時候沒有見到他,跑了幾步之後才看見有一個人影的!他怎麽就出現在樓梯口了?是不是我剛才跑的路線是一個圈?繞了一圈後又來到樓梯口?不對啊,剛才跑了沒幾步路,那麽短短的幾步就要圍成一個圈。那會彎度很大。我不可能感覺不到!


    一切都那麽詭異,關鍵是……我居然還擁抱了那個怪老頭!簡直瘋掉了!我要走!要離開這裏!出口到底在哪裏啊!


    我一邊尖叫一邊像沒頭蒼蠅一樣到處跑,這裏漫天遍野都是白茫茫的一片。出口到底在哪裏!


    咦?我的洋娃娃呢?我手裏一直拿著的洋娃娃呢?不見了?我開始瘋狂的尋找,可是,這裏低頭都看不見地上,根本無從找起!


    “若藍”。


    好像有人叫我!


    聞聲望去。那個方向好像是站著一個人。不會又是怪老頭吧!但是看著不像,好像是女生。而且聲音也是女生的聲音。


    “若藍”,她又叫了一聲,聲音隨著空氣中的霧氣,一層層向我推來。


    也是很熟悉的聲音。難道那邊就是出口?我的同學在那裏等著我?


    想到這裏我不禁興奮起來,一定是這樣的,而且那個聲音這樣熟悉。一定是我的同學!他們來找我了,他們就站在那正常世界。隻要我跟他們一匯合,就到了出口,原來是這樣!我終於找到了!


    “哎,來了”,我也往她那個方向大喊一聲,飛奔過去。


    茜茜!沒有看錯,是茜茜!她來找我了!


    霧像天空中一朵朵的雲,有時候會遇上一段特別濃的,當一團濃霧移過時,我總有一種錯覺,茜茜不見了,剛才隻是我的幻覺,不過當那一團慢慢遊走時,茜茜的影子又漸漸清晰起來,不一會,我已經距離她很近!


    “茜茜,你怎麽來啦?”伸手想去拉她,我已經站到了她跟前。可是,手剛一伸過去,忽然又飄過來一團解不開的白霧,任由我如何揮趕,都趕不走,也揮不散像緊緊抱在一起的棉花糖!


    “茜茜?”我小心的問了一下,但還是跟原先一樣,不說話。


    忽然心裏湧起一種不好的預感,剛才怪老頭也是這樣,一句話不說!難道……難道這不是茜茜?


    因為眼前什麽都看不見,之前還知道她就站在我麵前,忽然一團很濃的白霧擋在我們中間,一下子我什麽都看不到了,我隻有拚命揮動胳膊,好讓迷霧散開一點是一點,可是無奈我怎麽驅趕,眼前就是白茫茫的一片,什麽都看不清,而且……我動作那麽大,怎麽沒有碰到茜茜?


    對啊,我一直在前麵的空氣中亂揮亂打,怎麽就沒碰到茜茜?難道……我前麵沒人?


    幻覺?


    這裏到底是什麽鬼地方?


    這不是樓頂嗎?太奶奶不是說出口就在樓頂嗎,可是這裏白茫茫一片什麽都看不清!都是騙人的!我無力地蹲在地上,埋頭哭了起來,前方道路在哪裏,我怎麽看不清楚……


    嗯?剛才我看到什麽了?


    剛才蹲下哭的一瞬間,好像看到了什麽……會是什麽?蹲下才看見?


    停止哭聲,慢慢抬頭……


    啊!


    一個人!在霧中若隱若現,我猛得往後跌倒在地,可是,我分明看見,我的麵前,一個很小的人,站著,對我微笑。


    嬰兒?不可能,嬰兒不會站著!


    慢慢靠近,一種形容不出的感覺,好像很久以前就認識,又好像……


    洋娃娃?


    怪不得有種熟悉的感覺,原來是洋娃娃!太好了!原本以為不見了,沒想到在這裏出現,那種失而複得的感覺太好了!


    我把她抱起來,深深埋在胸口,像是遇見了多年不見的好朋友,隻是,喜悅之餘,又陷入濃濃的迷茫,找到它又如何?隻是多一個陪我感受恐懼而已……


    整幢大樓的占地麵積就那麽大,雖然這裏看上去像無限大的一種詭異空間,但我知道其實是被白霧擋住而已,如果能沿著一條直線跑,一定能遇到邊緣,說不定所謂的“出口”就在那裏!


    可是,要怎麽才能避免原地打圈,沿著一條直線走?人的雙腿不是完全一樣長,動作也不可能完全一致,所以,兩條腿邁出的距離也不會一樣,當一隻腳邁出的距離永遠小於另一隻腳時,在眼睛看不見,不能得到修正的情況下,必定會原地打圈。


    沒有指南針,沒有手表,身上除了衣服鞋子,沒有任何東西,甚至連太陽月亮樹木等等一切都看不到,要我如何沿著直線走?如果我繞的圈比較小,那十年八年也出不去!


    我總不可能老死在這裏吧!在我認為,要等這霧散,不太可能……因為,無論白天或晚上,隻要在這精神病醫院內,仰望天空,除了那個神秘的中心湖,這裏的天空從來沒有晴朗過,晴朗隻是在窗外,有時候明明覺得陽光明媚,但抬頭看天,卻是混沌一片,這裏的一切都很詭異,很奇怪,所以,要等這裏的霧散掉,幾乎不可能。


    抱著洋娃娃漫無目的地走著,不知道會走去哪裏,反正這裏前後左右上下都是一樣的。


    總要試一下吧,試一下總比等死好。


    對,萬一運氣好,被我一下撞見那個幸運的出口之門呢!


    抱著洋娃娃,確定好一個方位(其實任何方位都一樣),閉上眼睛,不知道哪來的一股勁,沒命的往前跑。


    萬一跑到邊緣掉下去,也認了,或許死亡,對我來說,才是真正的“出口”。


    “啊……”


    和誰迎麵撞了一下,這樣的大霧中奔跑還真避免不了會撞到行人!


    撞到行人?會是誰?忽然又一陣恐懼將我包圍,怪老頭,茜茜,洋娃娃那些鏡頭立刻出現在我腦海,這次……又會是誰?


    “誰……”我對著空中小心翼翼叫了一聲。


    “若藍?是你?”


    “姍姍?姍姍是你?”


    我居然聽見姍姍的聲音了!她在這裏!


    我們同時往聲音方向跑去,相遇了!真的是她!緊緊抱在一起……


    “姍姍,你怎麽會在這裏?”我著急地問道。


    “我還想問你呢,你怎麽會在這裏?”


    “我……這個……”我一下子不知道怎麽回答她的問題,事實上連我自己也很想知道,我怎麽會在這裏,支吾了半天,才說道:“我也不知道,應該是迷路了……”


    “那麽巧,我也是,本來要去你們學校,結果下了很大的霧,我也不知道哪裏是哪裏,不過幸好現在遇到你,還有個伴。”


    “你去學校的路上下霧?”我瞪大了眼睛看著她,即使她在霧中,不怎麽看得清。(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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