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心又如何?不甘心又如何?”歐陽金枝雖然性子衝動,但也不是個笨女人。聽玉貴妃這說法,心知她這是咽不下那日被歐陽雪晴當猴子一般耍著玩的氣,想要報複。隻是,雖然自個兒也討厭,甚至是恨死了那個丫頭,自個憑什麽要幫她?


    玉貴妃雙眼輕輕的眯起,人也跟著自石椅上起了身,柔柔一笑道:“金枝妹妹若是甘心被欺,就當姐姐今個兒沒來過。若是不甘心,我們兩個不妨合作。說是合作,其實也就是讓妹妹您配合著演場戲。”


    “合作?”歐陽金枝壓著要直接一口硬下的衝動,懶懶的挑了挑眉。


    “金枝妹妹你放心,這合作自然不會讓妹妹你吃虧!”玉貴妃又重新坐回了石椅:“隻要你幫姐姐出了心裏的這口惡氣。日後若是有一天,金枝妹妹或者你那哥哥需要奪回家財,我魏家定然會全財力支持,眉頭都不會皺一下。”


    歐陽金枝也不再矯情,笑道:“這空口無憑的,萬一到時玉姐姐您反悔,金枝上哪找人評理去?”


    “姐姐出自商家,怎麽會做出這種空口無憑的小事情!”玉貴妃自長袖中抽出了一張紙,遞向了她。她伸手接過,瞟了兩眼,見有魏家商行的大章,還有魏家小公子的私章,眉眼笑彎,將紙端正的疊好,收進了袖中。


    兩人也算是達成了共識,相視一笑。


    這日,歐陽雪晴自皇太後的宮中出來,正要離開。便有一個宮女兒站在門邊,說是玉貴妃有請。


    玉貴妃尋她,自然沒有好事!


    歐陽雪晴不想去,可是人在宮中,也是身不由己!如若不去,肯定又會有莫須有的罪名扣在她的頭上。


    玉香苑比起上一次來時,更顯得樹木蔭翠,繁花似錦。路邊的花朵各式各樣,大的,小的,黃的,紅的,姹紫嫣紅的開了一片又一片。一路上,都彌漫著濃濃的花香。


    剛開始聞倒還好,可是太濃太雜了,聞的多了,便覺得心裏有些惡心。


    真不知那玉貴妃在這種環境裏怎麽能熬下來的!


    玉貴妃正在一涼廳中侯著,涼廳是白玉亭,裏麵是白玉桌,白玉桌上擺了十多種糕點。茶水也備好了。


    玉貴妃倚著石柱,背對著這裏。著一身淺白色的上衣,淡粉我的羅裙,外麵還籠著一層白色的薄紗。穿的略顯清素,頭上的一隻金步搖,兩隻銀飾,倒又稱出了幾分奢華。


    “娘娘,歐陽姑娘來了。”


    這宮女像是怕驚擾了玉貴妃似的,聲音極輕,玉貴妃似乎是怔怔的望著什麽出神,半晌沒什麽反應。


    於是,小宮女又略微的提聲又道了一遍:“娘娘,歐陽姑娘來了。”


    這一次,玉貴妃轉回了頭,臉帶歉意的衝著歐陽雪晴輕笑著。柳眉微彎,杏眼因為笑容也帶了絲彎度,隻是這笑意剛起,便全然怔住。因為現在的歐陽雪晴和前幾月時相比,變化的不是一點兩點:“怪不得前一陣子宮裏盛傳太後的祥寧宮中有美容的方子,本宮本還有些懷疑,現在是不得不信了——”


    “歐陽雪晴給娘娘請安,不知娘娘叫雪晴來,所謂何事?”歐陽雪晴懶得去欣賞她那虛偽的表情,略略躬身道。


    玉貴妃笑容僵了僵,繼續道:“其實也沒有什麽事,就是前幾月那事。貴延他是小孩子心性,那次的事,也真是他胡鬧。他一開始也沒給本宮講個明話,本宮也不知實情,便縱容了他。還請歐陽姑娘不要生氣才好!”  歐陽雪晴微微抬眸望了她一眼,瞬又低下:“娘娘您言重了,此事,雪晴早就忘記了!”


    她在宮中住了兩月,這玉貴妃沒想起來去祥寧宮說這個理兒。這事隔三月餘,她倒是記憶好的突然想了起來。任是個有腦子的人,也能猜出這事情必然有詐。


    “早就忘記了?歐陽姑娘果然是個大肚之人!”玉貴妃再次的笑著,起了身子,走到歐陽雪晴的身邊,拉住了她的手,用很親昵的語氣道:“歐陽姑娘,本宮一看見你就打心眼裏喜歡。本宮正她叫人準備了些糕點,你就陪本宮聊聊天。”


    歐陽雪晴隻得跟著她坐在了她的身邊,跟著她一起扮虛偽。心裏卻知道,絕對是宴無好宴,這玉貴妃不知道又在打什麽主意!


    在玉貴妃的招呼聲中,她隻是淡淡卻極為恭敬的回道:“雪晴謝娘娘,隻是雪晴的身子不宜吃甜食,還請娘娘見諒。”


    除了皇帝,玉貴妃還哪裏被人這麽直接的拒絕過。臉色又是一僵,咬了咬唇,再次的笑起來:“不喜歡吃甜點,這茶水總不會也不喝吧?這茶,可是皇親賜的親茶,整個宮中也就隻有我玉香苑中才有的!”


    隨著玉貴妃的出聲,一個宮女緩步上前,動作小心的給她斟了半杯茶水。


    再開口拒絕似乎是不太像樣,歐陽雪晴伸手端起了茶,打算裝腔作勢的抿上一口完事。


    誰知,就在歐陽雪晴端起茶杯之時,她身側的那個還沒退下去的宮女兒突然一個沒站穩,撞向了她。她雖然是有所防備,在宮女撞來時側開了身子,手中的杯子仍是被那宮女摔倒之時刻意的用手拍上,向著身側的玉貴妃飛去。


    一杯子茶水傾泄而出,擲向了玉貴妃的臉麵,茶水並著茶葉潑了玉貴妃的一頭一臉,那茶杯也是毫不留情的砸向了玉貴妃那化了精致妝容的臉麵。


    站在亭邊的幾個宮女驚住了,呆呆的望了半晌,終於在玉貴妃尖到變調的尖叫中回過神來,急急的跑了過來。幫著她淨麵,清理衣衫上的茶葉。


    “來人,將這個連站都站不穩的奴才給本宮拖出去,杖斃!”


    “娘娘饒命,奴婢不是有心的,奴婢——”


    “還敢狡辯!”玉貴妃根本不給她說話的機會,抬手撫了撫臉上被茶杯砸到之處,又是一聲痛呼,心裏也是越發的惱了起來,瞪向那已被湧來的兩太監緊緊按住就要帶下去的宮女,恨恨的道:“先把這奴才的嘴給掌腫了後,再杖斃!”


    “貴妃娘娘饒命,貴妃娘娘饒命——”


    那宮女被兩個太監拖著走遠,聲音越來越是聽不清晰。


    這行為十之*是這玉貴妃指使的,隻不過,她的反應過快,那宮女沒有把握好方向罷了。就這麽簡簡單單的兩句話,這一條鮮活的人命就沒了!


    “讓歐陽姑娘你看笑話了!都是本宮平日裏太寬容了!”


    歐陽雪晴斜睨了眼那亭邊那幾個身子打著顫的宮女們,不置是否,淡淡的笑了笑。琢磨著如何尋個理由離開:“貴妃娘娘,您身上潑了茶水,趕緊讓她們伺候著去沐浴一番吧。雪晴今日就不打擾了,改日再來。”


    “不急,那日的事本宮心裏很是過意不去,便幫歐陽姑娘你準備了一個玉鐲。”說著,也不待歐陽雪晴出聲說話,便招了招手,一個宮女極小心的將一個做工精致的木盒子送了上來。玉貴妃伸手接過,將盒子放在了白玉石桌上,將其打開。裏麵確實是一隻墨綠色的玉鐲,色澤濃鬱,那顏色看上去沉甸甸的,不用細看,也知道是絕等的好玉。


    玉貴妃白皙的手指捏住了玉鐲,將其自盒中取出,輕笑著道:“來,本宮幫你戴上。”


    “這玉太貴重,雪晴不能收!那日的事,早已過去,娘娘你不必再記掛著。”歐陽雪晴急忙拒絕。隻是那玉貴妃已是拉住了她的左手,也不管她願意不願意,就往她的手上套去。


    “貴妃娘娘!”歐陽雪晴抽了抽手,沒能抽出,蹙眉用力的抽手道:“雪晴不敢有勞娘娘!”


    這玉貴妃硬要送她這價值不菲的玉鐲,到底打的什麽主意?


    終於,這一次用力,手被抽了出來。隻是在同時,玉貴妃手中的那隻玉鐲也是直直的下落,落在了同為白玉石的地麵上。發出幾聲清脆的響聲,碎成了數段。


    玉貴妃的臉上笑容盡收,杏眼怒火四濺,直對上歐陽雪晴的眼睛。


    歐陽雪晴靜靜的回望著她。她收回手的時候,那鐲子還穩穩的拿在玉貴妃的手中。她知道,玉貴妃是故意的,而那隻鐲子,絕對不是一般的鐲子。


    四周死一般的寂靜,宮女們都站在亭邊,一動也不敢動,連大口的喘氣都不敢。


    僵持的氣氛中,突然傳來了一陣腳步聲,接著是一道熟悉至及的驚呼聲:“三妹,你怎麽能這樣?”


    “二姐,雪晴怎麽了?”歐陽雪晴眸子淡淡的轉向她。


    “玉貴妃誠心贈你東西,你不要便罷,為什麽要將它給摔碎?”歐陽金枝上了亭子,彎身去撿地上那隻摔碎的玉鐲。


    “二姐姐,你是哪隻眼看到這玉鐲是雪晴摔的?”歐陽雪晴嘴角掛著一絲嘲諷。


    “歐陽姑娘,你可知這隻玉鐲,是皇上賜給本宮,本宮一直都舍不得戴的。今日本宮把它賜給你,你卻是這般的行為。難道說,你還記恨著貴延那件事情?”這聲音變得真快,冷冷的,似乎有著壓抑不住的怒火。


    “三妹,你這也太不應該了,雖然說近日來,姐姐很受皇上寵愛。可是這次你摔的可是皇上禦賜的東西,隻怕是姐姐也保不住你。”歐陽金枝聲音裏透著絲責怪,好像她歐陽雪晴是多麽會惹事的一個人似的。


    看來,這玉貴妃和她的這個二姐早就串通好了,演了這麽一出戲來整治她來了!


    歐陽雪晴冷冷的目光掃過兩人,雙手抬起,肘架在桌上,輕輕慢慢的鼓起了掌:“兩位的演技,果然精彩!就不知,下麵,貴妃娘娘你打算怎麽懲治雪晴?”


    玉貴妃臉上的怒氣被驚鄂所取代,歐陽雪晴能猜出事情的詳情倒是在她預測的範圍內,隻是,在這種情況下,她還能這般的鎮定著實是出了她的意料。


    “三妹,你這是什麽意思?你怎麽還不下跪認錯?玉貴妃,我這三妹——”歐陽金枝假裝沒有聽到歐陽雪晴那譏諷的話兒,繼續開口,像是要幫歐陽雪晴求情一般。


    歐陽雪晴冷冷一笑:“歐陽金枝,你說奶奶若是知道了你幫著旁人對付自家人的話,會不會將你逐出家門?”


    “我現在可是皇妃,奶奶她自然不會的!”歐陽金枝話一說出,便意識到又被她套了話,捂住了嘴,狠狠的瞪了她一眼:“三妹,你亂說什麽?我又沒有做錯什麽事情,奶奶她怎麽會逐我出家門?”


    “二姐姐,這是雪晴最後一次這麽喊你。”歐陽雪晴似笑非笑的道:“你難道忘記了?奶奶已經把歐陽有的大權將給了雪晴,不隻是外麵的商鋪,包括歐陽家的瑣事。像逐姐姐你出家門這樣的事情,自可不必經過她老人家。歐陽金枝,自現在開始,你便不再是我歐陽家的人,以後在宮中,所有的寵辱都不在和歐陽家有關。”


    “歐陽雪晴,你敢——”歐陽金枝的神色有些慌亂:“三妹,我,我——”


    玉貴妃見此情形,怕歐陽金枝會經不住歐陽雪晴的威脅,說出事情的真相。快一步站到了歐陽金枝的身前,急聲道:“這歐陽雪晴故意摔碎皇上賜給本宮的玉鐲,其心可居,來人,將她給本宮——”


    話還沒說完,就覺得腰部被一個鋒利之物抵住,到嘴的話變成了嘎然而止。


    她們兩人本來就離得很近,歐陽雪晴今日又因為去祥寧宮,穿著是長袖的宮袍。她手中拿著的刀子別人根本看不到,看到的隻是她又離玉貴妃近了那麽一點,似乎輕聲和玉貴妃說了句什麽。但是玉貴妃麵色的劇變卻是落在了眾人的眼中。


    “貴妃娘娘,這歐陽姑娘如何處置?”從院外聞聲衝進的兩個太監見狀,帶頭的一個出聲詢問。


    “貴妃娘娘,雪晴手中的刀子可是不長眼睛的!”歐陽雪晴壓低聲音威脅,麵上卻是帶著淡淡的淺笑。


    玉貴妃渾身僵硬,動也不敢動,她不想放棄這好不容易得來的機會,可是望著歐陽雪晴那平靜的眸子,知道她說出的話並非是玩笑。一時間,咬著唇並不言語。


    “要不?我們帶著這玉鐲,去皇祖母那兒找她老人家評評理去?”歐陽雪晴輕輕的笑出,握在手中的刀片往前送了送。


    頓時,腰間傳來一絲疼痛。玉貴妃頓時便不淡定了,看著眾人的目光都望著她,清咳了一聲道:“都退下,本宮隻是和歐陽姑娘開個玩笑罷了!這麽巧金枝妹妹也來了,那就一起坐下喝點茶,吃些點心。我們聊聊家常。”


    歐陽金枝雖然也察覺到了玉貴妃的神色不對,卻是沒有吱聲。因為,她在歐陽雪晴的威脅下,心早就亂了。現在她雖然恨極了歐陽雪晴,卻也是知道的。即使皇上和她有了夫妻之實,即使皇上真的對她動了心,可是,那也不可能一下子封她為妃。最主要的原因,還是因為歐陽家的財勢。她若是被逐出歐陽家,那以後若是想要皇宮裏站穩腳跟,那是絕對不可能的。


    “三妹妹,最近歐陽家的生意可好?”歐陽金枝自尋了個話題,來探歐陽雪晴的心意。


    “蓉妃娘娘,雪晴說出的話自是做數的,回去自當稟明奶奶,奶奶若是怪罪,雪晴也自個擔著。蓉妃娘娘身份高貴,請不要再稱雪晴三妹,雪晴不敢當。”歐陽雪晴別開了眸子,站起了身子,微微欠身道:“兩位娘娘,歐陽府中還有許多的事情需要雪晴打理,如果沒事的話,雪晴便告退了。”


    歐陽金枝急急的跟著站了起來,眼眶微紅,眼看就要落出淚珠兒來。


    隨著她的話,玉貴妃發現抵在她腰間的那鋒利之物被她收回,眼睛微光一閃,迅速的退開幾步,正要張嘴。一眼瞟見歐陽雪晴臉上那淡定的笑容,頓時怔住。


    便見本來離她甚遠的歐陽雪晴動作輕快的閃到了她的身側,一道帶著笑音的聲音卻讓她如落入冰窖一般的寒冷:“貴妃娘娘,你信不信,你門外的那些太監,宮女們根本攔不住雪晴。而且,即便是雪晴到了院外,也依舊有辦法將飛刀射到您的身上來?”


    玉貴妃身子不禁打了個冷顫,連忙點了頭道:“雪晴姑娘,本宮已經說了,今天這事是個誤會,自然不會再追究此事。”


    歐陽雪晴清冷的目光瞥過兩人,旋了身子,走出亭子。走了幾步,又回了頭,輕輕的笑起:“貴妃娘娘,忘了告訴您,雪晴一向小家子氣,特別愛記仇。今日之事,隻怕是不會憋悶在心裏。”


    “歐陽雪晴,你,你是什麽意思?”玉貴妃聲音微揚,卻還是能聽出細微的顫意。


    “意思很簡單,誰惹的禍事,那便由誰承擔吧!”歐陽雪晴大搖大擺的出了門,沒有再回頭望上一眼。


    玉貴妃很想告訴自己,不要把她的威脅當一回事,一個女人,就算再有經商的才能,還能把號稱臨安首福的魏家給搬平了不成?


    可是,她的心,卻是七上八下的跳個不停。女人特有的直覺告訴她,她似乎是招惹了不該招惹的人。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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