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世卿瞧著霍青敏瞪他的雙眼,隻覺得有一陣恍惚。當年,那個女子也是用這樣的眼神看著他,冷聲道,“你想對我負責便能負責?”無奈苦笑,罷了。


    木槿擋在霍青敏身側,生怕人家瞧見她露出來的半截手臂。待給她披好衣裳,重束了腰帶,這才移開身子,嘴裏道:“那臭道士看著斯斯文文,卻是爭強好勝,公子剛剛就該狠狠的揍他一頓!”這人什麽不好,居然撕斷她們家小姐的袖子,真該死!小姐以後要是恢複了女裝,這名聲都讓他給壞了,她真是恨不得也上去將那破道士揍一頓。


    “無事,以後我自會找他算賬的。”霍青敏見眾人都瞧著自己,她到底還是個女子,當眾被人撕了袖子還是有些暗惱,站直了身軀道,“走罷,回去了。”


    “小姐,你那被撕掉的另一截袖子呢?”


    木槿反應過來,以後要是讓人拿出來做文章這可怎麽好。


    霍青敏也是想通透了這點,點了點頭,“你們先到一旁等我,我尋了袖子便回來。”


    她往剛剛打鬥的胡楊林下尋了一遍,確實不見她被撕斷那半截袖子,而樹上亦是空空如也,心中越加篤定,因抬頭見沈世卿離了人群,正準備離去的樣子,便追了過去,“把我的袖子還給我。”


    沈世卿卻是似笑非笑,恢複了一派悠閑的模樣,“那半截袖子我剛剛隨手拋在了樹下,想是被風吹走了,或是沉入了江中。我也愛莫能助了。”


    “你……”


    霍青敏看他那副吊兒郎當的樣子就覺得糟心,一甩袖子。轉身離去。罷了,她就當被狗扯掉了袖子,那狗非要叼著她的袖子,她便讓她叼著罷。


    沈世卿繞過人群,找到了自己的馬,瞧瞧四下無人。這才悄悄從袖子裏摸出霍青敏那半截袖子,一時臉色陰晴不定,想不通自己適才怎麽就神使鬼差把這半截袖子隨手一揉,往懷裏一放了。因恨不得真個把這半截袖子隨手拋掉,再不回頭。一時又記起剛剛霍青敏瞪自己那眼神,又將那截袖子藏到了懷裏。縱身上馬,便打馬回了沈府。


    卻說沈世卿前腳剛剛踏進沈府大門。後腳便見沈慕拿了繩子過來。沈世卿自然是快步往自己院子走,卻是被沈慕給喝住了,“你這個孽子,給我站住!”


    因是自己的父親,沈世卿也不好反抗,隻得乖乖的站住哪裏讓沈慕給綁成了粽子。


    “你瞧瞧你自己做得好事!”


    沈慕氣急。今日朝花節上所發生的事情他自是全都聽說了,這個孽子撕掉了人家霍公子的衣袖也就罷了,沒想到竟還對他摟摟抱抱。他這是要將整個沈府的臉丟光了才罷休麽!


    “爹,兒子哪裏做錯了?”


    看著他那副不知悔改的模樣,沈慕又是一陣氣惱,揪著著沈世卿的耳朵道,“跪下!”卻眼尖見沈世卿懷裏露出什麽東西,奪過來,一看更是把他給氣得不得了。斷袖斷袖,他如今莫不是還好上了男風,準備染指人家霍大公子?!


    “這是什麽!”


    “這是袖子啊!”


    “袖子?”沈慕冷笑,“你藏著人家霍公子的斷袖你想作何!”


    “孩兒不想作何,今日之事確實是個意外。”


    “哼,你這孽子!”說著讓人取了鞭子來,“我們沈家可沒有你這樣的混賬!”


    “我若是混賬,爹豈不是老混賬?”


    “你……”


    沈慕狠狠地一揮鞭子,便朝沈世卿背上打去。他這一鞭帶著盛怒,用了全身的力氣,一鞭子剛過,沈世卿的道袍便染了血跡。


    “你這是要做什麽,非要打死他不可麽?”沈夫人被丫鬟請了過來,就見自己兒子被自己丈夫打出了血,自是心疼的要緊,“他這才回來多久,你就是要將他打出門麽?”


    沈慕見沈世卿背上有了血跡,便也恢複了神智,冷哼道,“你自己瞧瞧你兒子做了什麽!”


    沈夫人接過衣袖一看,便知道這就是霍青敏今日被自己兒子扯掉的袖子,雖是兒子的錯,但還是替他辯解道,“霍大公子還不是在我們卿哥兒胸口砸了一拳,算是扯平了。”


    “慈母多敗兒!”沈慕一甩袖子,扯著沈世卿的領口道,“罷了,你跟我上將軍府去請罪罷。”


    沈夫人一聽可是有些不樂意了,“為何要讓兒子去請罪?這事情又不是他一個人的過錯。”


    沈慕無奈搖頭,“這霍將軍可有個皇後姐姐在宮中,霍家還有個郡主小姐,你兒子這般得罪了他的兒子,你是要將沈家置於何地?”


    沈夫人一聽,便也明白了,歎了一口氣道,“罷了,就隨你折騰吧。”


    沈世卿眼睛卻是一下子便亮了,“父親所說的霍將軍,莫不是洛城安國侯府裏的霍大老爺?”


    沈慕沒好氣的瞥了他一眼,“除了他還能有誰?”


    沈世卿心中卻是一陣欣喜,這麽說來,霍將軍便是她的父親了,那這霍大公子不知是比她小還是比她大?也不知她是否嫁人了。沈世卿隻覺得心中有千萬個問題在困擾著他,他定是要去將軍府問問那霍小子。難怪今日他覺得他的眼睛像她,竟是因為他們是親姐弟。


    “爹你快帶我去將軍府請罪罷,兒子知道錯了。”


    沈慕狐疑,前一秒這孽子還是一副不知悔改的樣子,這下便又是一副要洗心革麵的樣子,這又是要耍什麽花樣?不禁冷哼“你又想出了什麽鬼主意?”


    沈世卿忙討笑賣乖,“爹,兒子哪敢出什麽鬼主意,剛剛經爹這麽一番教導,兒子覺著自己確實是做得不對,為了咱沈家的將來,兒子決定跟爹去將軍府負荊請罪。”


    沈慕遲疑,這太陽是打西邊出來了?搖了搖頭,罷了,他願意認錯,那就帶他去將軍府罷。卻是冷著臉道,“走罷。”


    “爹,您不將這繩子解開,兒子怎麽去將軍府?”


    “這般挺好。”


    沈慕拂袖轉身離去了,又讓人將沈世卿抬上了馬車,打點好了一切便朝將軍府去了。


    霍啟在府裏聽了門房的來稟報,自然是出去迎接了,又讓人喚了霍青敏出來。


    霍青敏此時正在房裏沐浴,聽得沈慕帶著沈世卿來負荊請罪了,雖有些詫異,還是立馬便起身,待木槿與木棉替她穿好,又檢查了一遍,這才放心的出去了。


    霍青敏進了前廳時,就見自己父親已經於沈慕相談甚歡了,那破道士也偶爾笑眯眯的插幾句話,倒也是將她父親哄得很開心的樣子。


    “師兄。”


    沈世卿見霍青敏進來了,站起身笑眯眯的說道,“今日是沐遠造次了,還請師兄不要見怪。”沐遠是沈世卿的表字,一向隻在最熟悉親近之人的麵前使用。


    霍青敏隻覺得心頭怪異,她何時與他又是師兄弟的關係了?


    霍啟見自家女兒皺眉頭的模樣,便笑著解釋,“剛剛沐遠來負荊請罪,為父覺著他誠意十足,你們那本就是小事,便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見霍青敏還是不解繼續解釋道,“為父瞧著他資質尚好,便收了他做關門弟子了。”


    霍青敏沉默,沈世卿卻是厚著臉皮走到她麵前作了個揖,“今日無意冒犯,還望大師兄海涵。”


    霍青敏見他已經做到這個地步了,她若是再不表態就顯得是她斤斤計較了,隻得回了沈世卿一個揖,“沈公子客氣了。”她可不承認他是他的師弟。


    “這師兄師弟的,還是按年歲來罷。既然沐遠比青鳴大,沐遠便做師兄罷。”


    “父親!”


    霍青敏惱了,憑什麽這沈紈絝一來又是拜師又是要做大師兄?他還扯了她的衣袖呢!


    沈慕見狀笑著道,“我瞧還是按入門順序罷,青鳴就是大師兄,至於這孽子,就做小罷。”卻又暗暗猜測,也不知這小子打得什麽壞主意,一下馬車便十分誠懇的與霍將軍致歉,又厚顏說十分仰慕霍將軍的武術,想要拜師,沒想到霍將軍竟然同意了。罷了,若他是真心跟著霍將軍學,倒也比以前強。


    “這怎麽可以,還是按著年齡來罷。”霍啟很是喜歡沈世卿,從他上次來應試花郎時他便十分欣賞這孩子了,雖看著放浪不羈,若是好好教養一番,以後定成大器。


    “還是青鳴做師兄罷,沐遠入門晚,做小也是應該的。”


    沈世卿仍是笑眯眯的朝霍青敏笑,見他很是惱怒,他越是高興。早知道這樣讓他如此不快,他早就來拜霍將軍師了。這霍青鳴搶了他老爹的喜愛,他便來搶了他老爹的喜愛,這算是扯平了罷?到時候再與這小子搞好關係,順便再打聽打聽她的消息。


    霍青敏掉過頭不去看他,就聽得自家父親一錘定音了,“看,沐遠這孩子就是大度,青鳴你多學著點。我看就讓沐遠做師兄罷,待三日後行了拜師禮,一切就定了。”


    霍青敏瞪眼,沈世卿卻是笑的燦爛,輕輕地朝霍青敏道,“二師弟,以後多多關照。”


    “誰是你二師弟!”


    霍青敏白了他一眼,轉而氣呼呼的坐下。端起了桌上的茶盞便猛喝了起來,卻是喝得太急,被嗆的上氣不接下氣。


    沈世卿見狀,自然是笑眯眯的給霍青敏拍背,替她順了氣,“師弟悠著點。”


    “我不是你二師弟!”


    霍啟與沈慕對視,這兩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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