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了信,雲瑤心中已經有了想法。


    她將信遞給安懷他們,一個個看過去,等三位將軍都看完了信之後,她才又將信收好,揣進袖中:“三位將軍,可有什麽看法?”


    “雲姑娘,以本將看,你還是按照顧將軍所言,早日離開赤城為好。北境天氣十分極端,雪越下越大,再過些日子,隻怕赤城和宵城附近的所有道路都會被大雪封住,再不走就出不去了。”安懷想了想,說道。


    這也是他深思熟慮之後的結果,畢竟顧清銘之前的來信他也看過,再加上他對北狄的了解,在這樣大雪紛飛的日子裏,北狄人是不可能再出兵的,所以現在赤城應該能守得住。


    但是雲瑤不能困在這裏,若是大雪封城,要等明年開春才會融化,雲瑤沒那個時間等。


    “我也是這麽想的。”雲瑤點點頭,說道,“不過安將軍,我不是南下,我要去北狄。”


    話音落下,帳中三位將軍全都麵露驚愕地看著雲瑤,似乎完全不能理解她到底在想什麽。畢竟北狄那樣凶險的地方,連顧清銘去了都沒辦法全身而退,雲瑤一個姑娘家,又怎麽能去冒險?


    “絕對不行!”李將軍第一個否決,“雲姑娘,你是不知道,要避開北狄的探子到北狄大營境內,隻能從山上翻過去,你一個姑娘家……”


    “我可以的。”雲瑤堅定不移,“清銘出了意外,讓我怎麽能心無旁騖的離開?更何況,我心意已決,此番隻是告訴三位將軍一聲。即便你們不同意,我也是要自己去的。”


    雲瑤臉上的神色十分堅定,說話的聲音雖然輕柔,可是卻帶著一絲不容置疑的決絕。


    安懷看著眼前的女子,想起之前她以女子之身替軍中將士包紮療傷的場景,那麽髒那麽累的活兒,可是雲瑤卻毫無怨言,纖弱的身體中似乎蘊藏著巨大的能量,讓人震撼。


    他知道雲瑤是個有主意的姑娘,就從她初到赤城,便能聯合同仁藥鋪,打開赤城到南方的運輸線一事可以看的出來,所以他勸不住。


    歎息一聲,安懷終是沒有再勸什麽,隻是說道:“北狄大營應該駐紮在赤城西北五十裏開外的淩波山。那裏易守難攻,地形複雜,是北狄大軍每次紮營的首選。但也因為其地形複雜,所以連北狄人自己也無法全部掌控,總有一些山間叢林的小路,能抵達北狄大營。”


    雲瑤安靜地聽著,她知道這是安懷將軍在給她普及北狄的情況,所以她一字不漏的記下。


    “要避開北狄的探子去淩波山,從赤城以西出發,穿過寒幽穀,翻過鬼牙山,才能到達淩波山的山腳。但是顧名思義,寒幽穀和鬼牙山一聽就不是什麽容易去的地方,所以雲姑娘要做好心理準備。”


    “咱們的探子曾經走過這條線,成年男子的行程約莫是半個月左右,不分晝夜。我會派幾個有經驗的人跟姑娘一起去。另外,雲姑娘若是需要什麽東西,可提前跟我說,我差人下去安排。”


    “顧將軍是咱們大寧的戰神,有他在,北狄的鐵蹄才能被阻擋在赤城關外。我不知道雲姑娘的本事到底有多少,但是雲姑娘既然決定要去,我還是希望雲姑娘能平安把顧將軍帶回來。而我和李、徐兩位將軍,必定死手赤城,不會讓北狄越雷池一步。”


    “拜托姑娘!”


    一番話說完,安懷還朝著雲瑤拱了拱手,似乎是在懇求。


    李將軍和徐將軍見狀,也同時拱手說道:“拜托雲姑娘!”


    即便他們不知道眼前的弱女子到底有什麽本事,也不太相信雲瑤真的能闖入北狄大營救顧清銘,可是他們沒有別的辦法。


    顧清銘身陷險境,他們也想去救,可是他們挪不開身,因為赤城還需要人鎮守。


    既然沒有合適的人,而雲瑤正好堅持要去,那讓她試試也無妨,也許這個看似不起眼的女子,就真的能創造出奇跡呢?


    事情似乎就這麽定了下來。


    北行所需要的東西,安懷會派人準備妥當,而雲瑤自己要準備的,就是各種能防身的藥粉和藥丸,當然還有她的銀針。


    身為醫者,救人殺人,一念之間,唯有醫術才是她賴以傍身的東西。


    安懷也算盡心,一共挑了十個人撥給雲瑤,其中有四個人是從前就去過寒幽穀和鬼牙山探路的北境軍,還有四個是前不久跟著徐將軍翻山伏擊北狄大營的西南駐軍,最後兩個人身手不錯,也曾得到雲瑤的治療,是專門保護雲瑤安危的。


    既然是要掩人耳目,那必定是輕車簡從,除了吃的喝的武器和一些藥材,他們幾乎都沒帶別的。


    準備好之後,雲瑤一行十一人,便西出赤城,朝著寒幽穀而去。


    此時的大寧,早已經陷入了風雨飄搖之中。


    雖說北狄不再進攻,但是赤城的守衛卻沒有絲毫鬆懈,而千裏之外的東部地區,戰火卻比往日更加灼烈,分封七國,除了偏安一隅的瑞國以外,其他幾國都加入了戰局。


    以寧宮秦太後為首,秦元凱為主帥,聯合承國、碧國,對抗以宜國為首的皓國、景國、玉國聯軍。戰場不斷向北推進,終於在大寧京城被白雪掩蓋後的那一日,戰場轉移到皓國與大寧的邊境。


    玉國、景國聯手攻入承國,自西向東陳兵中央王朝的邊境;宜國、皓國合作取道碧國,自南向北直達京城郊外。


    京城中的百姓人人自危,畢竟誰也不知道什麽時候,宜國大軍就打進來了。


    秦太後收到戰報的時候,身子歪了歪,差點站不穩,然後一下子坐在軟榻上,眼神有些怔忡。


    “錦繡,你再說一遍,戰況如何了?”秦太後的聲音很輕,輕的都不像是自己的了。


    “啟稟太後娘娘,景、玉、宜、皓四國大軍勢如破竹,碧國和承國不敵,戰敗退守京城郊外,四國大軍合圍京城。”錦繡說道,“尤其是宜國,不知道哪裏來的兵馬,個個驍勇善戰,神勇之勢直逼昔日的顧家軍……”


    “顧家軍!好一個顧清銘!”秦太後一掌拍在身邊的桌子上,“原來他金蟬脫殼離開濟州,是去了宜國幫沈澈練兵!”


    “現在知道也已經晚了,好在顧將軍被拖在北狄,宜國軍隊雖然神勇,可少了顧清銘這樣用兵如神之人,還是要遜色不少。”錦繡說道,“為今之計,咱們就隻能讓秦將軍集合所有兵馬,鎮守京畿了。隻要京城不破,宜王也就無可奈何。”


    “那二十萬北境軍呢?幹什麽吃的?為什麽沒能攔下他們?”太後心中氣急。


    “北境軍不知道從哪裏聽說顧將軍被困北狄的消息,還說是秦將軍通敵叛國與北狄合謀,故意為難顧將軍,早已經軍心不穩。”錦繡說道,“現如今,二十萬北境軍助手在西部承國邊境,不打也不退,隻跟玉國、景國大軍耗著。”


    “他們是想跟著沈澈一起造反?”秦太後問道。


    “太後娘娘,顧家在北境軍心中的分量如何,您不是不知道。顧家一門忠烈,全都戰死在北境,與北境軍有著解不開的淵源。哪怕顧清銘不是北境軍的統領,可聽說他出了事,北境軍有這個反應也在意料之中。”錦繡說道,“好在北境軍雖然不聽秦將軍調令,可也沒有倒戈幫宜王,而是阻攔了玉國和景國的去路,這對咱們來說,已經是好事了。”


    錦繡一邊說著,聲音中也帶了一絲急切。


    在她看來,秦太後在經曆了這麽多不好的消息之後,整個人都已經有些沉不住氣了。往日裏不用人提醒,她也能想到的事情,如今竟要她這個婢女開口才能想得通。


    秦太後沉默了好半晌,才問道:“北境軍是怎麽知道元凱和北狄之間通信的事情?”


    “這……”錦繡也不得而知,隻說道,“消息好像是從宜國那邊傳出來的,也不知宜王有什麽法子知道這些事,不過如今看來,宜王的勢力隻怕比我們想的還要深厚。他能貿然起兵,不是沒道理的。”


    “那瑞王呢?派人去遊說,結果如何?”太後又問。


    如今京城及附近的城鎮都被困住,北境軍不頂用,秦家軍要牽製宜國主力,京畿守備薄弱,要解決京畿的圍困,隻能從外部想辦法,而唯一沒有參戰的瑞國,就是秦太後最好的選擇。


    “奴婢剛想稟告,早上那人已經回來了,帶來了瑞王殿下的回話,說是保持中立,不會出兵幫朝廷,但也不會加入宜王。”錦繡一句話,擊碎了秦太後最後的希望。


    秦太後勃然大怒,將身邊能扔的東西全都扔了出去,然後怒道:


    “養他們到底有什麽用?這些日子,他們到底辦成了什麽事?損兵折將不說,人沒抓到,盟沒結成,就連個消息傳送都不及時!”


    秦太後說的自然是那些細作和死士。


    沒能成功說服瑞王結盟參戰,也沒能抓住陸映泉,反而幾乎全軍覆沒。


    更重要的是,由於雲瑤先前在各國的作為,將宜、皓、景、玉等過的細作全都揪了出來,再加上幾國的君王查的徹底,竟然是將秦太後安插在各國的勢力連根拔除。


    也正因為如此,幾國出兵的消息也相對滯後,等到秦太後收到外麵的消息時,宜國為首的聯軍早已經打到門口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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