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瑤回到居住的院子,關上門,隔絕了外麵的視線。而就在她轉身的下一秒,顧清銘的身影從天而降,落在她的麵前。


    “皓王回宮,我打聽到宜王殿下的消息了……”雲瑤一看見顧清銘,便迎上去急急地說著,可是話還沒說完,便被顧清銘打斷。


    “我全部都聽到了,姓顧的姑娘。”顧清銘說著,眼神中帶著滿滿的笑意,語氣中也多了幾分調侃的味道。


    雲瑤見顧清銘聽到她說自己姓顧,臉一紅,嬌嗔道 :“我跟你說正經事呢!”


    “我跟你說的也是正經事。”顧清銘笑道,“阿瑤,你是我顧清銘認定的妻子,是顧家的人,永遠都是。”


    明明顧清銘說的很平凡無奇,可這話聽在雲瑤的耳朵裏,便覺得觸動人心。


    她喃喃地說道:“不是早就是你的人了嗎?怎麽突然間說這個……”


    顧清銘看著雲瑤害羞的表情,不由得失笑。不管時隔多久,不管他們兩個之間是不是已經有了肌膚之親,她還是當年的小丫頭,會在他的麵前臉紅。


    “那不說這個了,說說宜王殿下吧。”顧清銘適宜的轉移話題,“皓王已經回來,按照路程算,宜王殿下應該也會在這幾天到達宜國。聽皓王的意思,秦太後已經給宜王殿下安上了一個圖謀不軌的罪名,恐怕宜王不會坐以待斃。”


    “秦太後還不知道宜王偷偷練兵的事情,也就是說,宜王殿下回到宜國之後,很有可能先發製人,率先開戰。”雲瑤說道,“你被皇上貶為庶民之後,顧家軍便一直隱藏在雲蒼山上操練,秦家軍駐守北狄邊境,吳老將軍的舊部在西南防備南夷,此時京中無屯兵,正是攻打京城的好時候!”


    “不,我們這些將領所帶領的軍隊,一般是用來抵禦外敵的,京城是京畿重地,有七萬城防營的軍隊鎮守。宜王殿下的封地守軍之後兩萬,加上我暗中幫他訓練的那五萬兵馬,一共也隻有七萬。”顧清銘搖頭分析道,“人數上,宜國並不占優勢,再加上一路北上人困馬乏,比起城防營以逸待勞,宜國軍隊顯然更吃虧。”


    雲瑤雖然不懂行軍打仗,但這樣的道理她還是能懂的。聽了顧清銘的解釋,她也能明白,為什麽沈澈這麽著急要跟皓王結盟,畢竟皓國兵強馬壯,糧草充足,的確是個很好的助力。


    “我已經跟王後說,準備收網了。”雲瑤說道,“你晚上出宮,讓映泉以宜國王後的身份遞拜帖,準備跟皓王談判。後天就是中秋佳節,皓王宮必定熱鬧非凡,皓王一定不希望當著群臣的麵揭露這一切。為了不節外生枝,明天就是我們最好的機會。”


    “計劃可行,可我總擔心你一個人在宮裏,會有什麽危險。”顧清銘說道,“萬一我不在,我怕……”


    “隻是一夜而已,不會有什麽問題的。”雲瑤說道,“我自己也會小心的,你要相信我。”


    顧清銘歎了口氣,無奈的點頭答應了。


    他並非不相信雲瑤的能力,隻是她孤身一人,對方又手段毒辣,若是真出了什麽事,他連後悔都來不及。


    但是如今也沒有別的辦法,陸映泉在外麵,不知道宮裏的情況,也不知道他們到底進行到哪一步了,隻能由顧清銘出去通知。


    “我不會出去一整夜,等天一黑,我出宮把你的計劃通知娘娘之後,會再回來陪著你。”顧清銘說道,“來回可能得兩個時辰,這兩個時辰裏,你保持清醒和警惕,千萬不要被人有機可乘。”


    雲瑤用力的點點頭,表示明白。


    一切按照雲瑤的設想在進行著,天色逐漸暗了下來,雲瑤像往常一樣,給祁淑檸熬了安胎藥,看著她喝下去之後,才回到自己的院子,準備休息。


    顧清銘過來告別,臨走之前又再次叮囑了她幾遍,讓她小心。盡管隻出去幾個時辰,可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卻仍然讓他擔憂不已。


    以前在寧宮的時候,顧清銘也很擔心雲瑤的安危,所以才動用了宮裏一切人脈,包括小印子在內,都去幫雲瑤。但是那個時候,顧清銘並未親眼看到雲瑤所經曆的危險,即便擔心,卻也不能感同身受。


    可最近這些日子以來,他就藏在暗處,看著她在宮中跟人周旋,說話做事小心謹慎,卻仍免不了被人算計,那層出不窮的明槍暗箭,連他這個躲在暗處的人都覺得觸目驚心,更何況是站在明處的她?


    所以,哪怕現在顧清銘隻離開一兩個時辰,他對雲瑤的牽掛,卻比從前更深。


    雲瑤洗漱完畢之後,便坐在床上看書,她自然不會去看別的書,全都是醫術,是她特地找祁淑檸借的。皓國王宮的藏書樓,也收藏了很多孤本,她能有幸看到,也是造化。


    夏日的夜晚,空氣中也是悶悶的,讓人昏昏欲睡,卻又因為熱而睡不著,所以頭腦不是很清醒。


    但雲瑤時刻謹記顧清銘的話,隻要熬過了這兩個時辰,顧清銘就會回到她身邊,這樣她就能安全了。


    可隨著時間的流逝,她越是想清醒,眼皮子就越重,她明明不想睡,可是就好像有人逼著她閉著眼睛睡覺一樣。


    迷迷糊糊的,她看著床邊的燭台,心中一動。


    她分明記得早上出門的時候,屋子裏的蠟燭已經燃了一半,可她這會子看了這麽久的書,蠟燭卻隻燃燒了三分之一。


    有人趁她不在,到她房間換了蠟燭!


    腦海中剛冒出這個念頭,雲瑤便立即屏住呼吸,摸出身邊的銀針,朝著自己胳膊上紮去。


    一針下去,瞬間清醒,她將手中的醫書迅速翻到寫有草藥防風的那一頁,並且將書的一角折起來,讓書角對準了防風的“防”字,然後才將這本書攤開來放在床上,壓在枕頭底下。


    隨後,雲瑤伸出手打碎了放在桌邊的茶杯,發出聲響,然後咣當一聲,倒在地上,假裝不省人事了。


    閉著眼睛,雲瑤聽見門被推開,有人進來吹滅了蠟燭,然後又換了一根沒有**的點燃,放在原處,把屋子裏的一切恢複原狀。


    雲瑤也感覺到自己身體一輕,一頭一腳被人抬了起來,裝進麻袋中,抬著她離開了房間,不知道去向什麽地方。


    夜色深沉,雲瑤被撞在暗無天日的麻袋中,閉著眼睛感受著他們走過的路,出了院子往右,繞過回廊,走了約莫半盞茶的功夫,便聽到開門的聲音,應該是把她帶出檸坤宮了。


    而那扇門,應該是檸坤宮的後門。出了後門,雲瑤就分不清楚方向了,因為她不熟悉皓王宮的路,也不知道這裏的格局,所以根本不知道自己被帶到哪裏。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雲瑤感覺到這些人停下了腳步,把自己放在了地上。


    其中一個人開口說了話,正是小栓子的聲音:“夫人,奴才們把這個醫女帶來了。”


    夫人?


    雲瑤聽見這個稱呼,心中微微思忖,按照顧清銘順藤摸瓜調查的結果,這小栓子背後的主子的確是宮裏的某個夫人,跟隨皓王時間較長,在宮裏也頗有一定的地位。


    “打開讓我看看。”一個略顯滄桑的女聲開口說著,很快,雲瑤便感覺自己身上的麻袋被解開,有幾個燈籠在她的臉上晃悠,似乎是要將她照地清楚。


    雲瑤緊閉著眼睛,憑著感覺體會著周遭的一切,她似乎覺得有兩道清冷的目光一直落在自己的身上。


    良久之後,方才開口的女子又說道:“我還以為這醫女有什麽三頭六臂,竟然能逃過這麽多劫,還能幫王後保胎,卻原來,不過也隻是個普通人罷了。這回沒了她,王後肚子裏的孩子,想必是保不住了。”


    “夫人說的是。”小栓子說道,“等解決了這醫女,奴才知道該怎麽做。”


    “把她扔到老地方把,記住要神不知鬼不覺。”那女子說著,似乎沒再停留,轉身走了。


    隨著她的腳步聲越來越遠,雲瑤再次被抬起來,不過這一次她身上的麻袋並沒有被係牢,袋子口敞開著,她心中微微思忖,便將頭上的紫檀木簪拔下來,輕輕地扔在地上。


    算算時間,顧清銘應該也快回來了,如果他看到醫書上的“防”字,肯定會知道她是自願被人帶走,目的就是想確認這幕後之人。再加上顧清銘自己的調查結果,說不定就能推測她的位置,進而找到她。


    若說這世界上除了顧清銘自己外,還有誰能了解他,這個人必定是雲瑤無疑。


    顧清銘將輕功施展到極致,去了小巷的宅子,跟陸映泉稟告了雲瑤的計劃之後,又馬不停蹄地回到王宮,果然看到雲瑤已經不再屋子裏。


    而地上摔碎的茶杯讓他知道,雲瑤必定是出事了。


    盡管心急,可他也相信雲瑤,一定會留下線索,仔細尋找之下,發現了枕頭下的醫書,還有那個被書角指著的“防”字。


    顧清銘毫不猶豫地出了門,朝著敏夫人所居住的宮殿而去,而這個敏夫人,就是他先前查出來的幕後之人。


    按照顧清銘的猜想,雲瑤必定是敏夫人安排在檸坤宮的內應帶走的,這內應也就是小栓子。而目的地,應該就是敏夫人的寢宮,即便不是寢宮,那也應該是在寢宮附近的地方。


    深更半夜,王宮巡夜的侍衛來來往往,若是走的離寢宮太遠,反而惹人懷疑。依著敏夫人多年來不露馬腳的謹慎性子,肯定不會冒這樣的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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