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鎖春台裏,薑太後早已經睡下,隻不過好像精神不太好,整個人睡的並不是很安穩。所以當梅韻敲響鎖春台的大門時,盡管太後沒有聽到敲門的聲音,可她還是從睡夢中驚醒。


    就像是一切都有預感的一樣。


    “太後娘娘,是不是還睡不安穩?奴婢去給您煮一碗安神茶吧。”無雙聽見聲音,來到內殿,扶著太後從床上坐起來,斜靠在後麵,然後給她皮了件衣服,開口說著。


    “不用了,我這心裏始終覺得不太安穩,像是有什麽事情要發生一樣。”薑太後搖頭,正說著,卻聽到寢殿外麵的腳步聲。


    下一刻,就有宮女進來稟告,說道:“啟稟太後娘娘,霜華宮姚美人身邊的梅韻姑娘求見,說是請太後娘娘去玉宇殿一趟,那裏出大事兒了。”


    “無雙,哀家怎麽記得,這玉宇殿是座空置的宮殿?根本沒有人住,哪裏會出什麽大事?”太後轉頭看著無雙,問著。


    無雙沉吟片刻,然後看著來報的宮女,問道:“梅韻有沒有說是什麽事?”


    “她說……是去抓奸。”宮女回答著,“說是宮中有妃嬪與不明來曆的男子在玉宇殿行苟且之事,事關皇室榮譽,還請太後娘娘做主。”


    這宮女一邊回答著,語氣中也不由自主的帶了些戰戰兢兢,就好像知道了不該知道的事情,下一刻就要被殺人滅口一樣。


    果然,太後聽了這話,勃然大怒:“抓奸?苟且之事?真是好大的膽子!哀家就說今兒這心裏為什麽如此不安穩,卻原來這宮中真的有些幺蛾子不安分!哀家倒是想看看,到底是誰做出如此不知羞恥的事情!”


    話畢,太後便吩咐無雙更衣,很快起身,朝著外麵走去。


    而梅韻卻已經去光明殿通知沈澈了,畢竟她知道今天沈澈不在玲瓏閣,所以她直奔光明殿而去。


    與太後不同的是,沈澈並沒有安睡,而是在等著梅韻到來。因為他知道雲瑤的計劃,也知道在今晚肯定會出事,所以他甚至連衣服都沒脫,等梅韻過來稟告的時候,二話不說就帶著元寶出了門,去了玉宇殿。


    薑太後和沈澈一前一後,往玉宇殿而去。隨侍的宮人們手中提著燈籠,打著火把,照亮了前行的路。而這一陣紛亂的腳步聲,在寂靜的夜裏清晰可聞,同樣也驚動了其他人。


    韓夫人倒是沒受什麽影響,她懷孕之後本來就比較嗜睡,再加上如今肚子越發沉重,所以整日待在宮裏休息,哪裏都不去,所以外麵的紛擾也沒有吵到她。


    而薑怡的怡景宮就在霜華宮的附近,之前為了方便控製姚霜,她也在霜華宮裏安插了眼線,如今接到稟告,說是距離霜華宮最近的玉宇殿出事了,她心中便暗自猜測,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雀兒,你去派人到玉宇殿附近盯著,不管發生什麽事,一定要來稟告。”薑怡開口吩咐著。


    “夫人,您不親自去看看嗎?”雀兒開口問道。


    “不去了。太後讓我抄寫女則女戒,本來就是不想讓我出去惹是生非,我現在出去,恐怕又會讓太後不悅。”薑怡搖頭,說道,“你快去吧,別錯過了任何細節。”


    雀兒點點頭,趁著夜色出了怡景宮,也去了玉宇殿。


    這玉宇殿原本是人跡罕至,雖然就在霜華宮旁邊,但因為沒有人住,所以從來沒有人踏足過,就連打掃的人也是能偷懶就偷懶,可是在這個夜裏,卻變得前所未有的熱鬧。


    太後先一步到達玉宇殿,她到的時候,沈澈還沒來,梅韻也沒回來,整個玉宇殿周圍烏漆墨黑,沒有一點兒人氣。


    可是越是朝裏麵走,那些羞人的聲音就越是清晰,從寢殿中傳出來,男子的粗喘和女子的嬌吟互相交織在一起,響徹在原本無人的殿中。如果不是薑太後有了心理準備,知道這裏麵是發生了什麽事,她現在恐怕要以為這玉宇殿鬧鬼了。


    沒過一會兒,沈澈和梅韻也來了。


    沈澈看到太後站在寢殿的外麵,周圍的人打著火把,火光明滅,看不清太後到底是什麽臉色,但是裏麵的聲音卻是聽的清清楚楚。


    “母後,怎麽您也來了?這些沒規矩的,竟然連您也驚動了。”沈澈走到太後身邊,開口說著。


    “怎麽?難道你還不想讓我知道?”太後冷聲說道,“這裏麵的人到底是誰?”


    “啟稟太後娘娘,裏麵的人是玲瓏閣的陸美人。”梅韻聽到太後問話,當即就站出來說著,可是她卻忽略了一件事,她自己的主子並沒有在原地等著,如今已經不知道去哪裏了。


    “陸美人?”太後似乎有些不相信,“玲瓏閣偏安一隅,距離玉宇殿有很長的一段距離,你說陸美人跟人苟且,把地方選在玉宇殿?”


    其實這次倒不是太後相信陸映泉,而是因為太後足夠聰明,她能從現在的現象中分析本質,將一些不可能的結論排除。


    比如陸映泉住在玲瓏閣,而玲瓏閣的旁邊就是冷宮,就算陸映泉真的有什麽見不得人的事情,那也應該是在冷宮。因為冷宮更加人跡罕至,連個打掃的下人都沒有,根本不會有什麽人發現。


    更何況,玲瓏閣到冷宮之間隻有一牆之隔,若是想做手腳,會方便很多,又怎麽會把地方選在玉宇殿?


    “是真的!”梅韻生怕太後不相信,於是將事情說的很詳細,“陸美人已經不止一次在這裏跟人苟且了,之前奴婢和姚美人也撞見過一次,隻不過那次錯失了機會,因為證據不足,所以不敢貿然揭發,怕打草驚蛇。”


    “上一次?到底怎麽回事?”太後一聽這不是第一次,心中對陸映泉的懷疑也不免加深,於是問著。


    “這是奴婢偶然間聽說的一件事。殿下雖然大部分時間歇息在玲瓏閣,但是殿下不去玲瓏閣的時候,陸美人就會出來跟人私會。在這之前,陸美人會在玲瓏閣前院的大樹上係一條紅絲帶,跟那神秘男子傳遞消息。每次有紅絲帶出現,陸美人就會來玉宇殿,這件事情玲瓏閣的月牙可以作證。”梅韻一五一十的把事情的經過都講了出來。


    有理有據,而恰好今天沈澈的確沒在玲瓏閣,而是歇息在光明殿,所以太後對此事的可信度又不由自主的信了幾分。


    但是,屋子裏的聲音還在繼續。


    按道理說,殿中的聲音外麵的人能聽見,那麽外麵的說話聲,在殿中也能聽見,尤其是梅韻剛剛解釋的時候聲音不低,可是裏麵的人卻置若罔聞,像是根本沒聽到一樣。


    太後一生氣,忙吩咐道:“無雙,帶人進去把這對奸夫**給哀家抓出來!”


    無雙領命,帶著幾個力氣比較大的婆子和太監,走了進去,而太後和沈澈也進入殿中,想看看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很快,原本漆黑的玉宇殿瞬間燈火通明,薑太後和沈澈坐在上首,無雙帶人把裏麵的人抓了出來,眾人一看,根本不是梅韻說的陸美人,而是梅韻自己的主子——姚霜。


    “怎麽可能!”梅韻看到姚霜,滿眼都是驚訝之色,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


    姚霜的衣服還沒怎麽穿好,露出那雪白的肌膚,而肌膚上的痕跡被眾人看在眼裏,很快就明白這不是陷害,這兩個人是真的發生了關係。


    “梅韻,這就是你說的陸美人?”太後臉色嚴肅,問道,“什麽紅絲帶,什麽陌生男子,簡直一派胡言!”


    “不……這不是真的,我家美人一定是被陷害的!”梅韻說道,“太後娘娘,一定是陸美人陷害我家美人,太後娘娘隻需要傳月牙過來作證,便可證明奴婢說得都是真的!”


    “梅韻,就算你說的都是真的,那姚霜今天的行為該怎麽解釋?”太後問道,“哀家沒看到陸映泉跟人苟且,卻親眼看到姚霜跟人苟且。不管是不是陸映泉陷害,姚霜的清白都已經毀了,皇室再也容不下她!”


    梅韻聽了這話,臉色蒼白,她不知道該怎麽辦,隻能轉頭看著姚霜。


    而被無雙抓出來的姚霜,似乎還沉浸在那場歡愉之中,她已經很久沒有被沈澈寵幸了,而今天的這一場歡好,就像是久旱逢甘霖,喚醒了她內心深處最真實的渴望。


    不管是內心的欲望也好,還是催情香的作用也罷,她都不想停止,似乎想要一直沉浸在這樣極致的愉悅之中。


    然而,由於天氣還有些冷,她身上的衣服並沒有穿好,一陣涼風襲來,吹散了她身上的熱量,而外殿並沒有催情香,所以漸漸地,姚霜的神智開始清醒,杜江恒也開始清醒。


    當姚霜徹底回過神來的時候,傻眼了,她看著周圍站著的宮女太監,還有上首坐著的太後和沈澈,以及她現在狼狽不堪的情況,還有身邊同樣跪著的表哥,如果她還不能明白發生了什麽事,那這麽多年她也就白活了。


    “太後娘娘!臣妾冤枉啊——臣妾絕對不會做出有辱皇室尊嚴的事情,這一切都是陸映泉陷害臣妾的!”姚霜一開口就說是陸映泉的陷害,跟梅韻的口供不謀而合,倒是讓太後生出了幾分興趣,想知道到底是怎麽回事。


    畢竟,最近這段時間,宜王宮平靜的有些不像話,她倒是想看看,這場爭鬥中,究竟誰能占據上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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