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澈到底也是個聰明人,聽了雲瑤的話,便知道雲瑤到底在打什麽主意。


    秦太後的殺手是不可控的,這些殺手什麽時候來,會以什麽樣的方式出現,他們什麽都不知道,所以防備這些殺手,需要花費很大的精力。但是如果秦太後是想利用薑怡和陸映泉之間的爭端,除掉陸映泉,那就簡單多了。


    畢竟宜王宮還在沈澈的控製範圍內,這場爭端到底是薑怡獲勝,還是陸映泉占盡優勢,也在沈澈的操縱之中。這樣一來,陸映泉和雲瑤的危險就會小很多。


    想到這裏,沈澈便走到外麵,將鴿子放飛,看著白鴿朝著千裏之外的京城而去。


    而雲瑤看著那逐漸飛走的白鴿,忽而眉頭緊蹙,像是很疑惑。不過片刻功夫,她又像是想起了什麽似得,不由自主的輕笑了一下。


    雲瑤見沈澈沒有離開玲瓏閣的意思,便吩咐小枝準備了午膳,讓沈澈在玲瓏閣用膳。


    陸映泉仍舊在昏迷之中,沒有絲毫醒過來的跡象。雲瑤將昔日沈澈送給陸映泉的那塊令牌找出來,走到沈澈的麵前,說道:


    “殿下,我現在要去找賀美人,借殿下的令牌一用。”


    “需要本王怎麽配合?”沈澈想起昨夜雲瑤的話,說是希望他配合的,於是開口問著。


    “殿下派人將綠蕪苑周圍團團圍住,任何試圖出綠蕪苑的人,都要抓起來。”雲瑤想了想,說道,“我會讓阿琛也在暗處盯著,還請殿下的人不要攔著他。”


    沈澈聽雲瑤提起阿琛,便想起昨夜鎖春台大殿上出現的那個高手,劍法行雲流水,殺了不少刺客,於是心生疑惑:“這個阿琛,本王記得,他是顧清銘的左膀右臂,是最得力的助手。沒想到,顧清銘竟然舍得將他派在你身邊,做一名區區暗衛。”


    “殿下說的是,顧將軍待我極好。”雲瑤說著,便把阿琛從暗處叫出來,給沈澈行禮請安。


    其實顧琛留在宜王宮,是不合規矩的。而且雲瑤的身份也不過是一個宮女,可一個宮女居然擁有身手高強的暗衛,也不符合規矩。


    但沈澈似乎並不介意,因為他知道現在是非常時期,他身為宜國君王,自己不能有太大的動作,必須靠顧清銘幫他練兵,靠雲瑤在宮中幫他周旋,所以他隻能放任阿琛留在宮裏。


    更何況,阿琛的確能在最需要的時候,解燃眉之急。這次殺手來襲,如果不是阿琛在,陸映泉的傷勢恐怕會更重。


    “你盡管去綠蕪苑,宮裏的禁軍侍衛都會配合你。”沈澈說著,然後就出去安排了。


    雲瑤又對阿琛吩咐了什麽,然後手中拿著令牌,朝著綠蕪苑走去。隨著禁軍的調動,很快在宮裏掀起了一場軒然大波,沒過多久,太後就知道這件事了。


    “這個雲瑤,她到底想做什麽?”太後不由得有些生氣,“難道就因為怡兒推了陸映泉一下,她就要對怡兒下手嗎?走,跟哀家去看看。”


    “太後娘娘息怒,來人稟報說,雲瑤並未去薑夫人那裏,而是去了綠蕪苑。”無雙忙安撫著,“您還記得殿下先前說的事情麽?賀美人是秦太後的另一個細作,雲瑤是去找賀美人的。”


    “難道她想跟賀美人合作,將宜王宮的事情全都告訴秦太後?”薑太後猜想著,“絕對不能讓此事發生,你速速派人去盯著,隻要她們有任何異動,馬上拿下。”


    無雙聞言,點了點頭,說道:“請太後娘娘放心,奴婢馬上派人去。不過奴婢覺得,雲瑤此舉絕對不會是出賣殿下,畢竟她和陸美人先前已經背叛了秦太後,如今再次反水,恐怕連秦太後也不會容下她們的。”


    “雲瑤此人心思難測,不得不防。”薑太後說道,“快去吧。”


    無雙點點頭,立即帶著人也去了綠蕪苑。


    可是當她趕到的時候,綠蕪苑的正門和偏門都已經被禁軍把守起來了,據說是奉殿下命令,誰也不能進去。


    盡管無雙很是不解,但她卻並不心急,帶著人守在綠蕪苑的不遠處,等著雲瑤從裏麵出來。


    此時的雲瑤,孤身一人,帶著沈澈的令牌,進入了綠蕪苑。她從沒來過這個地方,所以她找了個小宮女帶路,很快就在內殿找到了賀美人。


    “雲瑤姑娘真是稀客,今兒怎麽想起到我這裏來了?”賀美人笑著開口問道。


    “賀美人,我今天來,是奉殿下之命,有些事情想問你。”雲瑤說著,便將袖中令牌拿出來,在賀美人麵前晃了晃。


    “奉殿下之命?”賀美人見狀,不由得笑了,“雲瑤,你是已經打算拿我開刀了嗎?昨夜刺客的事兒,你我心中都清楚是誰派來的,但是你和陸映泉投靠宜王,背叛太後,為了怕我再向寧宮傳遞消息,所以要除掉我。對不對?”


    “賀美人果然聰明。”雲瑤輕笑著,“你我都是細作,也知道當一個細作,那種戰戰兢兢如履薄冰的日子有多難受。昨夜的那些殺手,給我敲了一個警鍾。我知道是你把姚夫人的事情稟告給秦太後,所以她才會懷疑我們,派殺手來殺我們,所以我不會再給你任何機會了。”


    賀美人深深的看了雲瑤一眼,眼神有那麽一瞬間的變化,卻轉身即逝。她以為雲瑤不曾看到她眼裏的不安,可沒有想到的是,雲瑤一直關注著她神情的變化。


    良久之後,賀美人才開口說話:“雲瑤,我覺得咱們還有商量的餘地,不如坐下來,我們慢慢談,如何?”


    “什麽餘地?”雲瑤問道。


    “你和陸映泉可以背叛秦太後,轉投明主,為什麽我不可以?”賀美人輕笑,“我用一些秦太後的情報來換我自己一條命,你覺得這個交易怎麽樣?”


    “可以考慮。”雲瑤微微思忖片刻,然後說道,“不過,這也要看你的情報,有沒有價值。”


    “既然是可以考慮,那就是還能商量。”賀美人聽了這話,欣喜不已,趕緊轉頭吩咐小眉,“小眉,你還愣著幹什麽?還不快去泡茶?我和雲瑤姑娘,有重要事情相商。”


    賀美人在說這話的時候,還給小眉使了個眼色。小眉看懂了其中的意思,便趕緊福了福身,出去了。


    雲瑤不動聲色的看著小眉離開,似乎並沒有發現有什麽異樣。


    “賀美人可以開始說了。”雲瑤趁著殿中隻有她們兩個人,便開口問道,“你跟著秦太後時間很長,應該知道很多事情。說出來,換你一條命,不算虧。但是你要記住,我在寧宮的時間也不算短,你最好都說真話,否則我也不能保證,殿下能不能給你活路。”


    “那是自然,既然決定要說,肯定是說真話的。”賀美人點頭,然後起身,走到她的梳妝台旁,打開其中一個抽屜,從裏麵拿出一個錦盒。


    雲瑤看著賀美人把錦盒捧到她麵前,從裏麵拿出一塊木質的令牌。令牌上雕刻著一個環形的鳳凰鸞扣,也就是鳳、凰、鸞三隻鳥收尾銜接,形成一個環形,而環形的中間,刻著一個“敏”字。


    而“敏”字,正是秦太後的閨名。


    “你被派出去當細作的時候,秦太後可能沒告訴你,細作之間互相承認身份的信物吧?”賀美人將令牌推到雲瑤的麵前,開口說道,“這個鳳凰鸞令牌,就是信物。擁有這塊令牌的人,便是秦太後的心腹,若是遇到什麽困難,便可以找同樣身份的人幫忙,以此為證。”


    雲瑤聽著賀美人的話,心中震驚。


    當時她離開寧宮的時候,並沒有拿到這樣的令牌,相反,這令牌她倒是在聽雪的身上看見過。她當時以為,這令牌是秦太後給聽雪她們這種會武功的婢女準備的,但是沒想到,居然是給細作準備的。


    而同樣的,陸映泉手中也沒有這塊令牌,否則映泉早就對她說了。也就是說,她和映泉根本沒有得到秦太後真正的信任,她們不過是那種利用完就可以殺掉的棋子。


    秦太後根本就是打算,讓她們來掩護真正的細作,如果她們的身份被發現,那麽真正的細作還能繼續潛伏,完成任務,日後也能憑著令牌找回身份。


    那麽以此推測,凝藍的身上應該有一塊這樣的令牌,用來證明自己的身份。隻可惜她當時不知道這件事,殺凝藍殺的太倉促,而且也沒有認真搜查凝藍的房間,所以漏掉了這塊令牌。


    “我和你們不一樣,你們是秦太後從宮女中挑選出來的細作,直接從寧宮送到各個分封王國。你們對秦太後的細作組織了解的不多。但是我,是被秦太後從小培養長大的,和我同一批的姐妹,表現突出的也都被送到了各國,我還能說出她們的名字……”


    賀美人一邊說著,口中還說出幾個女子的名字,不多不少,正好六個,除了賀美人自己在宜王宮,剩下的六個估計到其他六個分封國去了。


    雲瑤聽著賀美人的話,不由得低頭思忖,腦海中瞬間閃過千百個念頭。可是還沒等她抬起頭來,便感覺到自己的脖子一緊。


    再抬眼時,卻見賀美人已經掐住了她的脖子,逐漸用力,臉上也展露出猙獰的笑容。


    “賀美人,就算……你殺了我,你也逃不出去的!”雲瑤脖子被掐住,氣有點喘不過來,頃刻間臉漲得通紅,但她還是掙紮著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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