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晌貪歡,無夢,好眠。


    雲瑤是被宜國都城的燃放鞭炮的聲音驚醒的,她睜開眼睛,發現自己還靠在顧清銘的懷裏,而沉睡之前的纏綿畫麵在腦海中回放,讓她不由得麵紅耳赤。


    她看著天邊綻放的煙火,嘴角帶著淡淡的笑容,盡是滿足。


    河岸兩邊的紅燈籠還亮著,與天邊的煙火交相輝映,加上身邊這個讓她感覺到安心的男子,頓時融合成世界上最美的風景。


    “又是新的一年了……”雲瑤感歎著,“時間過得真快啊。”


    “是啊,時間過的真快,再過不久,我們便能擺脫這俗世的紛紛擾擾,去一個沒有人打擾的地方,過屬於我們自己的平靜日子。”顧清銘將雲瑤抱得更緊,開口說著。


    “將軍,送我回去吧。”雲瑤聽著顧清銘的話,開口說道,“為了以後那份與世無爭的寧靜生活,我們隻能再繼續等待。等你完成了顧家遺訓,我們才能歸於平靜。”


    雲瑤在說這話的時候,心中湧現出濃濃的不舍。她和顧清銘聚少離多,每次在一起,也都是恪守本分,如今有了肌膚之親,兩人的關係就更近了一步。


    這是她自打入宮之後,生命中最難忘的一個夜晚,也是最快樂的一個夜晚,因為是跟她喜歡的人在一起。可是,就算再怎麽不舍,為了大局考慮,他們不得不將思念壓在心底,隱忍的過日子。


    顧清銘沒有動,他深吸一口氣,靜靜地聽著不遠處傳來的喧鬧,忽然間就想拋下一切,帶雲瑤離開這個爾虞我詐的宮廷,逍遙山水之間。


    可江山社稷的重任還壓在肩上,沈澈的信任,沈澤的囑托,他還都沒完成。


    心中掙紮片刻,最終理智戰勝了感情,他起身,將雲瑤抱起來,慢慢地走下船,然後朝著宜王宮的方向走去。


    雖然他們現在下船的位置,已經不是最初上船的位置,盡管距離宜王宮還有很長一段距離,但是顧清銘就一直抱著雲瑤,似乎怎麽也抱不夠。


    好在今日是年三十,不是正月十五,街上的人並不算很多,就算看到顧清銘和雲瑤,也都以為是哪家小夫妻出來尋個清靜,過二人世界,都隻是掩嘴而笑,並不多說什麽。


    走到宜王宮附近,顧清銘看著四下無人,便施展輕功,一躍而入,帶著雲瑤進了宜王宮,朝著玲瓏閣而去。


    黑色的身影如同鬼魅一般在宜王宮中行走,雲瑤都不知道顧清銘到底怎麽做到的,不過是幾個縱深起伏間,兩人便已經到了玲瓏閣旁邊的冷宮。


    雲瑤本想讓顧清銘就在冷宮把她放下來,免得被人看見,節外生枝,可是她還沒來得及開口,顧清銘便抱著她跳過圍牆,進入了玲瓏閣之中。


    顧清銘把雲瑤送回房間,依舊從窗口進入,沒有走大門。確定雲瑤安全之後,顧清銘才親了雲瑤一口,然後轉身跳窗離開。


    可是千算萬算,顧清銘沒有算到,他從雲瑤窗口離開的身影,恰好落入了另一個人的眼中。


    雲瑤房間的後窗朝著宜王宮的中心方向,也就是鎖春台、光明殿、鳳儀宮那個方向,但是與這三個宮殿中間還隔著一個小花園。其他宮妃要去內務府都要從這個小花園經過。


    而顧清銘從雲瑤後窗離開,直接越過圍牆,便朝著宮外奔去,卻不曾想到那個小花園的路上恰好出現一個人,正是薑夫人薑怡。


    薑怡帶著雀兒,本來是想去內務府拿炭火的,因為她的宮裏的炭火恰好用完了,而她身為這次宮宴的操辦者,怎麽地也要守歲一整夜,若是沒有炭火,這可熬不下去。


    可是沒想到,剛走到這裏的時候,她就看到顧清銘從玲瓏閣跑出來。


    當然,薑怡並不知道顧清銘將雲瑤帶出宮半夜,直到不久前才送回來;她更沒有看清楚顧清銘的長相,不知道這個人長什麽樣。


    但是,她卻能夠肯定,從玲瓏閣出來的人,是個男子,而且武功不弱,能夠施展輕功這麽快的離開。


    此時的宮宴早已經結束了,沈澈在鎖春台陪著太後守歲,陸映泉也早已經回了玲瓏閣,那麽這個男人,出現在玲瓏閣,也就不是巧合了!


    想到這裏,薑怡的嘴角邊露出一抹淡笑,轉頭問雀兒:“雀兒,你剛才有看到什麽嗎?”


    “奴婢看到……好像有個人從玲瓏閣出來,但是很快就不見了,奴婢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看錯了。”雀兒回答著,聲音中帶著不確定。


    薑怡原本自己也不敢確定的,但是聽到雀兒也這麽說,那就說明真的有人出玲瓏閣出來,不然不可能兩個人同時都看見。


    “這麽巧,我也看到了。”薑怡說道,“看來這個陸美人還真是不簡單呢,有了殿下的寵愛還不夠,居然還背著殿下跟男人私通!”


    “私通?”雀兒震驚了,“夫人,就咱們兩個看到,也沒有證據啊,這說不能亂說。若是被殿下和太後知道,您又沒有證據,恐怕吃虧的是您啊。”


    “要證據,不會製造一個麽?”薑怡冷哼著說道,“果然不愧是新年新氣象,這才剛敲響了午夜的鍾聲,就讓我發現了這麽個秘密。我看這次陸映泉還往哪兒跑。”


    “是,夫人打算怎麽做?”雀兒問道。


    “先不急,這才新年的第一天呢,我們來日方長,陸映泉想跟我搶王後的位置,我定要讓她翻不了身。”薑怡說道,“這一次,就算是姑母,也別想包庇她。”


    說完這話,薑怡便繼續朝著內務府去,拿炭火了。


    而此時的玲瓏閣裏,雲瑤忍著身體的不適,讓小枝她們給她提來一些熱水,倒在浴桶裏,然後把人都支出去,自己脫了衣服跨進浴桶,開始洗澡。


    身上的某個部位還隱隱作痛,她頓時覺得有些羞恥,卻也有些甜蜜,雙手輕輕地捧起一捧水,慢慢地澆在自己的身上,然後撫摸著身上那些痕跡,咬著牙,臉上發熱。


    忽然間,雲瑤將整個腦袋埋進水中,試圖讓自己清醒,將腦海中那些旖旎的畫麵全部壓下,冷靜下來之後,才重新浮出水麵,深深的吐了口氣。


    雲瑤仔仔細細的將身上洗了一遍,然後擦幹了身子,拿出自己調配的藥膏,對著鏡子給自己上藥。


    那是祛除淤青痕跡的藥,之前陸映泉身上的那些痕跡,也是抹了這些藥之後,才很快消失的。她之前多配了幾瓶,本來是準備留給陸映泉用的,可沒想到用在了自己的身上。


    上了藥之後,她才穿好衣服,讓人把浴桶中的水倒掉,自己則去了正殿,找陸映泉。


    “你怎麽這麽快就回來了?”陸映泉看見雲瑤,便開口問道,“我還以為你得留到明天早上呢。”


    “沒有,留到明天早上太紮眼了,回宮也不方便,就趁著夜色回來了。”雲瑤說道,“你要守歲嗎?我陪你守。”


    “不用了,殿下今天陪著太後守歲,我們兩個就早點休息吧。”陸映泉說道,“反正宮門一關,有沒有守歲,誰也不知道。”


    “這倒是。”雲瑤點頭,說道,“映泉,上次咱們從山竹那裏搜來的避子湯,還有沒有?”


    “你是說衛良人讓宛心塞給山竹的避子湯?造成我假孕的那個?”陸映泉有些疑惑的問道,“那麽久遠的東西,你要來做什麽?”


    “我……”雲瑤張了張嘴,卻隻發出一個字,便忽然間臉紅,不好再說什麽了。


    陸映泉看著雲瑤吞吞吐吐的表情,心中忽然間像是明白了什麽,頓時一副揶揄的語氣,開口問道:“你不會是和顧將軍……有了肌膚之親吧?”


    這話問的直白,可是對雲瑤來說,卻更是像一把火一樣,燒在她的身上和臉上,讓她一陣燥熱。


    她甚至不知道該怎麽回答,隻得佯裝生氣地說道:“到底還有沒有嘛?要是沒有,我得想辦法讓葉太醫給送點來。”


    “有有有。”陸映泉見雲瑤似乎是真的急了,於是立即點頭,“上次從山竹那裏拿來的都留著呢,一直沒用,我這就拿給你。”


    陸映泉也知道,若是真讓雲瑤去找葉太醫要避子湯,這事情若是傳出去,恐怕又是一陣風波。畢竟雲瑤現在算是宜王宮的宮女,既然是宮女,沒有被殿下寵幸,那怎麽會喝避子湯呢?


    所以這件事情是不能聲張的,好在之前衛良人讓山竹用避子湯陷害陸映泉,她們從山竹手中還沒收了好多,一直都留著,現在要用也方便。


    陸映泉取出避子湯的粉末,交給雲瑤,卻見雲瑤道了謝,便轉身去小廚房取了爐子和藥罐,弄了水,拿回自己的房間熬避子湯。


    雲瑤行事畢竟謹慎,雖然現在小廚房沒什麽人,其他宮女太監都聚在一起守歲了,應該沒什麽大礙,可是她就是不放心,這樣的事情必定要掩人耳目的,若是被人發現,不僅是她,連陸映泉也要一起受到牽連。


    陸映泉心中也牽掛著雲瑤,於是來到雲瑤房裏,陪著雲瑤將避子湯熬好了,看著雲瑤喝下去,這才放了心。


    雲瑤將爐子和藥罐都收拾好,放回原位,藥罐子裏裏外外徹底清洗幹淨,不留下任何一點痕跡,然後才回到自己的房間,安心的睡下。


    而她的夢中,卻還是不久之前,在那艘小船上,和顧清銘纏綿悱惻的場景,纏綿繾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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