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夫人用了幾天的時間,把雀兒的計劃在腦海中想了一遍又一遍,然後加以完善,最終成型。


    不過她並沒有盡快行動,而是提前打聽、踩點,將所有計劃中需要的環節都仔仔細細梳理了一遍,以確保萬無一失。


    這一晃,整個秋天就要過去了,天氣也逐漸冷了起來。


    宮裏陷入難得的平靜,就好像所有人已經忘記先前宜王宮中發生的事情,而韓夫人的肚子,也有將近四個月了。


    “雀兒,你打聽清楚了?最近這幾天,是陸映泉的小日子?”薑夫人看著麵前的湯盅,開口問著。


    “打聽清楚了,是玲瓏閣負責洗衣裳的丫頭親口說的。陸美人這幾天來月事,肯定是不方便侍寢的,殿下也一定在光明殿休息。”雀兒肯定的點頭。


    聽了這話,薑夫人從袖中掏出一包藥粉,倒入湯盅裏麵,然後用勺子攪拌了一下,確定藥粉全部消融之後,才蓋上蓋子,端著湯盅出了門。


    因為已經入冬,所以天黑的比較早,薑夫人帶著雀兒走在路上,天空隻剩下隱隱一點光亮了,需要小心仔細的看著腳下的路,才能走的穩當。


    走到鎖春台和光明殿分叉口的時候,薑夫人吩咐道:“你去吧,當心點,別被人看到了。”


    “夫人放心,奴婢已經安排好了。”雀兒點頭,竄進一條小路,朝著鎖春台方向去,而薑夫人則繼續朝前,往光明殿的方向。


    她走的很慢,似乎在等什麽人。走了沒多久之後,薑夫人看到不遠處的路上,有兩個人影過來,身後那人手中拿著燈籠,照亮前方的路。


    是姚夫人和她的貼身宮女梅香。


    薑怡端著湯盅,低著頭,假裝不經意的朝著姚夫人走去,卻在兩人即將撞上的前一刻,停住腳步。


    “姚妹妹?你來的正好,你能不能幫我把這湯盅送到光明殿?”薑怡看到姚夫人,就像是看到救星一樣,開口問道。


    “薑姐姐怎麽不自己去送?殿下今日難得沒有在玲瓏閣休息。”姚夫人心中生出一絲警惕。


    “難道我不想自己去嗎?我這是……吃壞了肚子,快忍不住了……”薑夫人臉色有點難看的說道,“若不是怕在殿下麵前留下不好的印象,說什麽我也要自己送過去的。”


    說話間,薑夫人甚至還放了個屁,聲音不大,可是卻在這寂靜的地方清晰可聞。


    姚夫人原先還有所懷疑的,可是聞到這一陣臭氣,就徹底相信了。因為她了解的薑夫人,平時端莊大方,一直在太後的教導下成長,從來沒有這麽不雅觀的事情。更何況,當著她的麵放屁,也就是讓她知道薑夫人的糗事,如果不是萬不得已,薑夫人不會這麽做的。


    想到這裏,姚夫人將托盤從薑夫人的手中接了過來,開口說道:“姐姐快去吧,別把自己憋壞了,這湯盅我幫你送給殿下就是了。”


    薑怡聞言,心中大喜,道了謝便轉身飛快的跑開,像是很著急,可又因為看不清腳下的路,差點跌倒。


    “夫人,薑夫人此舉好生奇怪,這湯盅還不會有什麽貓膩吧?”梅香看到薑夫人遠去,便開口問著。


    “去找個太醫來檢查一下,我倒是想看看,她想做什麽。”姚夫人吩咐著。


    梅香很快去了,好在她們所站的位置距離太醫院不是很遠,太醫沒一會兒就到了,仔細檢查了這湯盅之後,給出結論:


    “啟稟姚夫人,這湯裏麵放了催情散。”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剛才的事不準跟任何人說。”姚夫人吩咐著,然後捧著湯盅朝著光明殿而去。


    催情散,看來這薑夫人是想效法韓夫人,給殿下吃催情散,然後想借此懷上子嗣。可是這東西在宮裏是下令禁止的,若是她真的給殿下送過去,恐怕現在倒黴的就是她了。


    “夫人,這湯咱們還送嗎?”梅香問道。


    “送,怎麽能不送?”姚夫人說道,“薑怡不是白癡,她不會用這麽簡單的局來陷害我,她肯定另有目的。我們見招拆招,靜觀其變。”


    說完,姚夢就端著湯盅來到光明殿,直接將這東西交到玉公公手上,說道:“玉公公,我剛剛在外麵散步的時候,碰到薑夫人,她忽感不適,托我把這湯送給殿下。勞煩公公轉交了。”


    “有勞姚夫人了,交給奴才就是。”玉公公說著,把湯盅從姚夫人手中接過來,然後給沈澈送了進去。


    沈澈自從跟陸映泉達成協議之後,就從來不在玲瓏閣以外的地方過夜,陸映泉來月事的時候,他有時候陪著,有時候回光明殿住。也不是沒有妃嬪過來找,可是都被他打發了。


    可是像今天這樣,送了湯就走的,還是頭一回。


    沈澈下意識的就覺得這湯有問題,他也讓元寶找來信得過的太醫,查看了這碗湯,發現裏麵有催情散。


    “這姚夢還真是好大的膽子。”沈澈冷哼一聲,心中對姚夢十分不滿。


    “可殿下,姚夫人說,這湯是薑夫人托她送來的。”玉公公說道,“會不會是薑夫人……”


    “你是說,薑夫人準備了這碗湯,自己不送讓姚夫人送,企圖陷害姚夢。而姚夢真就傻傻的把湯送來了?”沈澈像看白癡一樣看著玉元寶,問著。


    元寶自己也知道自己想錯了,不管姚夫人送湯來到底是為什麽,從她來了就走的跡象開看,這湯裏麵有催情散,她必定是知情的。


    “殿下,那奴才把這湯給倒了。”元寶說道。


    “不必了,本王很久沒看好戲了。”沈澈搖頭,“正好這宮裏也無聊的太久了,本王倒是想看看,她們能折騰出個什麽花樣來。”


    “那殿下的意思是……”玉元寶有些不明所以。


    “這湯,就當本王已經喝了,一會兒不管發生什麽事,你盡管配合。”沈澈吩咐道。


    “是。”元寶點點頭,將這湯倒到外殿的花瓶中,然後端著空的湯盅出去,交給外麵的小太監,“拿去廚房吧,殿下喝了湯,要休息了。”


    很快,小太監就捧著湯盅走了,而前來打聽消息的雀兒聽到玉公公的話,心中竊喜,便趕緊回去通報薑夫人了。


    薑夫人並沒有回宮,而是站在先前遇到姚夫人的地方,隻不過把自己隱藏起來,躲在附近,等雀兒從鎖春台回來。


    “夫人,殿下把湯喝了。”雀兒說道。


    “很好,雲瑤人呢?”薑夫人問道。


    “估計已經在路上了,我讓鎖春台的安蘭去請的,說是太後忽然偶感不適,知道雲瑤會醫術,特意請雲瑤去鎖春台看看。”雀兒開口說道。


    薑夫人投給她一個讚許的眼神,兩人就躲在這三岔路口的假山後麵。


    遠遠地,看到安蘭打著燈籠帶著雲瑤過來,薑夫人碰了碰雀兒,讓她準備。雀兒點點頭,深吸一口氣,握緊了手中的棍子。


    “雲姑娘,這邊請——”安菊對雲瑤很是客氣,正打算帶著雲瑤轉彎,朝鎖春台走的時候,忽然間聽到一聲悶哼,再回頭的時候,雲瑤便已經倒在了地上。


    “雀兒姐姐,這……”


    “你快走吧,回頭有人問起來,你就說什麽都不知道。”雀兒說著,趕緊讓安蘭離開,然後找來兩個太監,一頭一腳的抬著雲瑤,朝著光明殿而去。


    薑夫人也算是籌謀得當,她知道姚夫人愛在那個時間在外麵散步,隻要不下雨不下雪,從不間斷。所以她特意挑了那個時間跟姚夫人碰上,讓姚夫人把湯送給沈澈。


    按照姚夫人的性子,肯定會懷疑,但是卻還想看好戲,所以不管她知不知道湯裏有催情散,她都一定會去送。送完之後怕自己被扯進陷阱,也一定會很快離開。


    而沈澈,薑怡也足夠了解。如果是有人當著他的麵送湯藥,讓他喝,他肯定會懷疑,也不會乖乖去喝。但是姚夫人送完湯藥就走,沈澈肯定不會覺得裏麵放了東西,肯定會喝的。


    與此同時,再買通鎖春台的宮女安蘭,去玲瓏閣找雲瑤,以太後不適,而雲瑤略懂醫術的名義,假傳太後懿旨,請雲瑤過去看病診脈,但是在半路上就會被打暈,讓人抬著去光明殿。


    再讓雀兒去放把火,來一招調虎離山,調開光明殿的守衛,將雲瑤送到沈澈的床上,隨後再拉著陸映泉去看好戲。隻要陸映泉親眼目睹雲瑤和沈澈在一張床上,衣衫不整的樣子,陸映泉心中對雲瑤肯定會記恨。


    畢竟,沒有哪個主子希望自己身邊的宮女爬到殿下的床上去。不管是不是被陷害,雲瑤成了沈澈的人,而且那麽聰明,陸映泉肯定是容不下的,這樣就能讓陸映泉自己除掉雲瑤,等於是砍掉自己的臂膀,將自己的命脈暴露出來。


    計劃是很好,自始至終她都隻跟姚夫人見過一麵,沒有人可以證明這湯是她送的,她也可以說是姚夫人誣陷她的,這樣也有了托詞,不會有人懷疑。


    可惜,她卻算錯了一件事。沈澈在上次韓夫人的事情之後,對所有入口的東西,身邊的東西,都十分警惕,就怕再一次陰溝翻船。


    催情香的事情一次就夠了,至於催情散,沈澈絕對不會姑息。


    雀兒去放火了,玉公公按照沈澈的吩咐,配合地指揮光明殿附近的守衛去滅火,他自己也暫時離開一會兒,而那兩個太監就趁此機會,將雲瑤送進了沈澈的殿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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