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美人似乎確定雲瑤和陸映泉並沒有什麽不妥之處,而陸映泉每次傳給秦太後的消息,又時常與賀美人一致,所以倒也減輕了秦太後對兩人的懷疑。


    在肯定雲瑤和陸映泉是自己人之後,賀美人便開始想辦法接近她們。之前在鎖春台請安之後,她本想把陸映泉也邀請到韓美人那裏,借助韓美人的宮裏完成交接,免得讓人懷疑,可誰曾想居然被韓美人拒絕。


    賀美人不敢明目張膽的來玲瓏閣,怕被薑太後一起懷疑,然後把她的綠蕪苑也監視起來。她知道,正常的方法根本行不通,隻能另辟蹊徑。


    於是,才有了這一個月來,宮裏的妃嬪不斷的犯錯,然後髒水被潑到陸映泉身上的流言蜚語。


    也隻有這樣,她才能成功挑起韓美人心中的恐慌,才能讓韓美人按照她的設想去做,把沈澈從玲瓏閣引開,她才有機會跟陸映泉接觸。


    “雲瑤在宜王宮的消息,是我傳給秦太後的,還有宜王每隔一段時間都會去荒山的事情。秦太後覺得,皇上肯定有什麽貓膩,讓我配合你拿到荒山的地形圖。”賀美人講完了事情,最終如此說著。


    雲瑤聽完了賀美人整個故事,並沒有什麽破綻,與她們自己打聽到的事情對的上,而且秦太後來信中透出端倪的時間,也正好跟賀美人所言相吻合。想來,這賀美人就是秦太後的細作沒錯了。


    陸映泉想要將地形圖拿出來,可是雲瑤卻提前阻止。


    她看著賀美人,再次問道:“你武功這麽高,為什麽甘心為秦太後賣命?”


    “你們為什麽,我就為什麽。”賀美人說道,“若非她手中有我不能不服從的理由,誰願意做這樣的事情?”


    在賀美人說這話的時候,雲瑤仔細觀察著賀美人的神情,似乎不像是作假,她心中的懷疑也算是全部打消,然後讓映泉把她們偽造的那份荒山地形圖拿了出來。


    “我們從荒山回來的時候,發現玲瓏閣外麵全部都是陌生麵孔,便料想薑太後不會放棄對我們的懷疑。”雲瑤說道,“於是我和映泉設計,假裝半夜飛鴿傳書,可沒想到真的被抓到。若不是有你,這東西可能真的傳不出去了。”


    賀美人打開紙張看了一眼,上麵密密麻麻的畫著什麽,甚至連主墓室和副墓室都標注的一清二楚,她也沒看出什麽端倪,隻能傳回寧宮,等秦太後定奪了。


    “無妨,我會如實稟告秦太後,說你們被監視,必須小心行事。”賀美人說道,“以後有什麽消息,我幫你們傳。我已經在這宮裏待了三年,薑太後不會再懷疑我了,肯定比你們要方便很多。”


    “如此也好,我們在明處,你在暗處,互相配合,定然能天衣無縫。”雲瑤點點頭,又想了想,隨後拿出兩枚香囊,遞到賀美人的麵前,“這兩枚香囊,是我們在寧宮的時候,一個好朋友繡了送給我們的。以後在鎖春台請安,你就注意看我們身上有沒有佩戴這個香囊。若是有,就代表我們有消息要傳遞,晚上你就偷偷過來。”


    “這是個好辦法,能不動聲色的互相通知消息。”陸映泉也點頭說道,“等有消息的時候,我會想辦法將宜王殿下支開,你放心來就是。”


    “好,你們自己多注意,我先走了。”賀美人仔細辨認了那兩枚香囊一眼,然後拿著荒山的地形圖走了。


    夜色沉寂,賀美人的身形鬼魅,很快便不見了蹤影。


    雲瑤和陸映泉送走了賀美人,心中就像是落下了一塊巨石。畢竟這個隱藏在宜王宮的細作已經被她們引了出來,從今往後,隻需要利用她向寧宮傳遞假消息,就能隔絕秦太後對宜國的控製和監視。


    “時候不早了,睡吧,今夜宮裏鬧了這麽一出,明天又該演戲了。”雲瑤說道,“每次出了這個門,就要帶上麵具過日子,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是個頭。”


    “明天又要演什麽戲?”陸映泉已經習慣了雲瑤的安排,畢竟雲瑤思慮周全,不管怎麽樣總不會錯。


    “韓美人今夜公然把殿下從玲瓏閣叫走,而且一直留到現在都沒有回來的意思,明日宮裏能掀起什麽樣的風波,你難道想不到嗎?”雲瑤歎息著搖頭,“怕是明天又有很多要看你笑話的了。不過你身為寵妃,也該有個寵妃的樣子才行。”


    “那我該怎麽做?”陸映泉覺得雲瑤的話很是在理,於是問著。


    雲瑤俯身在陸映泉的耳邊說了些什麽,卻見陸映泉點點頭,表示明白。


    玉公公沒有再傳沈澈的話回來,而沈澈果真也沒有回來的意思,陸映泉便沒有再等,直接睡下了。雲瑤也回到自己的房間裏,安靜的睡下了。


    綠蕪苑裏,賀美人已經趁著夜色潛了回來,小眉在內殿頂著,好在這段時間沒有人來找。見到賀美人回來,她心中才總算鬆了口氣。


    雖然這次的計劃看似萬無一失,可仍然讓人提心吊膽,稍有不慎,她們在這宮裏的努力,可就都白費了。


    “美人,東西拿到了嗎?”小眉走上來,掌了燈,開口問道。


    “你去把紙筆都拿來,還有信鴿。”賀美人吩咐著,“我要寫信。”


    小眉領命而去,很快就拿來了筆墨紙硯,卻見賀美人蘸了墨汁,在紙上把事情都寫清楚,並說明雲瑤她們目前的困境。隨著時間的流逝,信上的墨汁幹涸,然後變得透明,最終消失不見。


    寫完之後,賀美人便將荒山地形圖和信一起,綁在鴿子腿上,放飛了出去。


    賀美人用的鴿子並不是白鴿,而是灰鴿,在漆黑的夜空中看的並不真切,就算有巡邏的禁軍看見,也會以為這是普通的鳥,並不會起疑心。


    搞定了一切事情之後,賀美人才鬆了一口氣,安心睡下。因為她也要養足精神,來麵對明日即將要發生的事情。畢竟她設計了韓美人,今夜一切來得倉促,韓美人不察覺,可到了明日,一定會明白這其中的緣由。


    韓美人的宮裏,一夜纏綿,也不知過了多久,沈澈才擁著韓美人睡去,直至天亮。


    當他醒來的時候,空氣中還彌漫著一種馨香,就如同昨夜讓他迷失心智的那種味道一模一樣。他轉頭,看著身邊還在沉睡的女人,眼神中閃過一抹淩厲的光,然後穿衣起身,下了床。


    沈澈的目光在四周掃過,想知道昨夜害他徹底迷失的東西到底是什麽,因為他已經很久不曾這麽放縱過了。


    即便是在玲瓏閣,這個能讓他卸下心房,感覺到片刻安寧的地方,他也從來沒有睡這麽死,更不用說沉淪在美色中,無法自拔了。


    之前的沈澈之所以都是在演戲,正是因為他沉迷美色都是做給人看的。而之所以做的這麽逼真,那是因為他會隨身攜帶一種藥粉,無色無味,用內力催化之後,這種藥粉會消散在空氣中,讓人自我感覺像是在與人歡好,可是實際上他根本不在。


    從前他在妃嬪處過夜,都是用這樣的方法,掩人耳目。也就是說,他根本不曾碰過這後宮裏的任何一個人,都是用別的辦法破除了她們的處子之身,當然除了陸映泉。


    這也是為什麽後宮這麽多妃嬪,卻還沒有一個人懷有子嗣的原因。


    而沈澈之所以這麽做,就是為了給人一個沉迷女色的假象,但實際上每次他都拿妃嬪做掩護,半夜出去做自己的事情,要麽招兵買馬,要麽和朝臣商量該怎麽才能發展壯大,或者背地裏與沈澤派來的人交談,商量對策。


    更多的時候,他是自己躲起來練功,因為隻有武功更高,他才能更好的掩人耳目。


    但是這一次,他卻栽在了韓美人的手裏。


    從自己的思緒中走出,沈澈果然發現韓美人的寢殿暗角處地上有一撮燃盡的灰,他湊過去,用手指頭蘸了一點,放在鼻子下聞了聞,果然跟昨夜那種味道一模一樣。


    敢算計他!這女人……膽子也太大了。


    不過沈澈並並沒有馬上發脾氣,他隻是靜靜地坐在桌邊,一邊喝著早已經冷掉的茶,一邊等著韓美人醒過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韓美人總算是醒來了,她挪動著酸軟的身體,撐起身子,有些嬌羞:“殿下……”


    “醒了?”沈澈的聲音充滿了冷意,短短兩個字,卻讓韓美人無端端的打了個寒顫。


    “殿下,臣妾伺候你更衣吧。”韓美人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她看著沈澈心情似乎不是很好,就忙著要討好。


    實際上,昨夜發生了什麽,她根本什麽都不記得,就像從前每個夜晚一樣,她都是半路睡著的,昨夜也是如此。隻是昨夜比往日,好像更激烈些,因為她現在身上還疼著。


    “韓美人,你知不知道在宮裏對朕用迷情香,是欺君之罪。”沈澈一揮手,不讓韓美人靠近,卻這樣問著。


    可話音落下的瞬間,韓美人臉色卻白了——迷情香?


    “殿……殿下,臣妾不知道什麽迷情香,臣妾冤枉啊!”韓美人立即跪在地上,開口喊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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