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瑤和陸映泉在荒山腳下的村落裏住了兩日,脫離了宮中的繁雜和枷鎖,心也變得自由了很多。


    這兩日的時間,沈澈和顧清銘仔仔細細地商量了今後的計劃,確定萬無一失之後,沈澈才啟程回宮,離開這個讓人心情平靜的地方。


    “在宮裏好好照顧自己,凡事不可強出頭,有什麽需要做的,直接吩咐阿琛。”顧清銘輕撫著雲瑤的發絲,低聲叮囑著,“殿下已經答應我,每隔一個月就會來荒山一趟,他會帶著你和陸美人一起來。”


    “你放心,我會好好保護自己的,不會讓你擔心。”雲瑤點頭輕笑,“倒是你,一個人在這邊,好好保重。”


    顧清銘看著眼前的小丫頭,雖然比最初在寧宮看到她的時候,已經開朗了許多,可她跟自己說話,卻還是這般羞怯,臉紅紅的,讓人心猿意馬。


    他俯下身,在雲瑤的唇瓣印上一吻,也顧不得沈澈和陸映泉還在馬車裏看著,就這麽做了。


    頃刻間,雲瑤臉色通紅,跺了跺腳:“我走了,一個月之後再來看你。”


    說完這話,雲瑤轉身就跑,雙手捂著自己的臉,感受著臉上滾燙的溫度,似乎還有某些溫柔殘留在她的唇邊,久久揮之不去。


    陸映泉和沈澈早已經坐在馬車上,掀開簾子看著不遠處的一幕,眼中笑意盎然。


    “他們在寧宮裏就是聚少離多,為了隱藏身份,為了完成任務,不得不收斂自己的感情,哪怕隱忍心痛,思念成疾,也隻能將所有的苦深埋在自己的心裏。”陸映泉忽然間開口感歎著。


    她隻是想起了昔日在寧宮裏,顧清銘為雲瑤夜闖水牢,雲瑤為顧清銘纏綿病榻,顧清銘以性命作保請求沈澤不殺雲瑤,而雲瑤就嘔心瀝血願為顧清銘犧牲性命……


    再後來,他們同墜金剛山,在深穀中曆經生死,這份感情早已經超出了尋常人之間的情情愛愛,因為在他們的心裏,對方甚至比自己的性命還重要。


    “那你呢?”沈澈忽然間問道。


    “我?”陸映泉訝然,然後笑道,“我自然比雲瑤要幸運得多。在寧宮裏就是她拚死在護著我,到了宜王宮,我也有殿下護著,時時刻刻關心著照顧著,比起雲瑤和顧將軍的兩地相思,我慶幸自己遇到了殿下。”


    “你這般在意她,日後我也不會虧待她的。”沈澈如此說著,似乎是一句承諾,可也太過輕描淡寫了些。


    陸映泉隻是淡笑,心中也有些感動,沒有說話,靜靜地依靠在沈澈的懷裏,看著雲瑤臉紅的跑到馬車麵前,噔噔噔地上了馬車。


    沈澈手一揮,玉公公便心領神會,放下簾子,啟程回宮。


    雲瑤並沒有再依依不舍的回看顧清銘,因為她怕自己繼續看下去,會更加不舍,就不願意離開這裏了。


    這兩日的功夫,她和顧清銘之間就像是擺脫了凡塵俗世間所有的枷鎖,暢遊在這山水之間,享受著怡然自得的快樂。如果不是沈澈和顧清銘有時候一臉凝重的樣子,她怕是以為這樣的日子就是人間天堂了。


    馬車中沉默了一會兒,沈澈看著雲瑤,良久之後才說道:“你似乎隻有在清銘的麵前才會露出女兒家的樣子,平時的你低調內斂,冷靜自持,連一點弱點都尋不見。”


    “殿下說笑了,人怎麽可能沒有弱點?隻是因為生活在強敵環伺的宮廷,容不得將自己的弱點暴露在對手的麵前。”雲瑤恭敬的說道。


    “你倒是看的透徹。”沈澈笑道,“但是本王算是看出來了,你的弱點有兩個,一個是映泉,一個是清銘,我說的可對?”


    雲瑤抬眼看了沈澈一點,低著頭,沒有再說什麽。


    陸映泉和顧清銘,的確是她的兩個弱點,是她這輩子在這個世界上最在乎的兩個人。隻要了解她的人都會知道,如果拿這兩個人來威脅她,她一定會毫不猶豫的就範。


    “好了,殿下,你別再追著雲瑤問了。”映泉說道,“她的弱點是什麽,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免得被有心人利用。按照馬車的腳程算,午時之前我們就會回宮,好事先想好該怎麽辦吧。”


    “殿下的馬車上可有紙筆?”雲瑤聽了映泉的話,扭頭問著。


    沈澈沒有說話,直接從座椅下方的暗格中拿出紙筆,放在馬車中間的小桌子上。


    雲瑤不由得感歎,皇上乘坐的馬車就是高級,空間大不說,裏麵什麽都能放,馬車中甚至還有小桌子,上麵放著瓜果和點心,可以供人在路上享用。


    陸映泉見狀,便把小桌子上放著的小碟子都拿走,將桌子空出來,讓雲瑤使用。


    雲瑤沒再說什麽,趴在桌上,開始畫荒山陵寢的布局圖。這是秦太後要的東西,她自然要想辦法送過去,隻不過送去的東西是真是假,那就是她說了算。


    也不知雲瑤腦海中都裝的是什麽,提筆落下,一個陵寢的大致構架圖就躍然紙上。她改了皇上內部的構造,可是畫的卻也十分合理,甚至將陵墓中主墓室和副墓室的位置都標出來,哪裏是陪葬人,哪裏是陪葬品,十分詳盡。


    沈澈和陸映泉目不轉睛的看著她畫著,偶爾這裏添幾筆,哪裏補一下,卻是讓整個結構圖更加完善,讓人看不出一點破綻。


    就這樣,雲瑤一幅圖畫了一個時辰,在馬車快要到王宮的時候,她才停筆。


    “我隻能畫成這樣了。”雲瑤說道,“這些能體現出宜國現有的兵力分布,讓秦太後以為殿下把宜國的守軍都拿去修建陵寢了,就不至於讓她懷疑殿下是在打著修陵寢的幌子招兵買馬。”


    “兩天時間,你是怎麽能想出這麽一副圖的?”陸映泉很是驚訝,她一直以為自己很了解雲瑤,可沒想到,雲瑤總是能讓她驚喜。


    “你可還記得昔日在寧宮裏,你問我治水的法子,我是怎麽跟你說的嗎?”雲瑤笑道,“當時我拿了一本書給你看,然後舉一反三,便找到了治水的法子。這陵寢,也是從書上看來的。”


    “當初在皇後娘娘宮裏,你的確是看了不少書,沒想到這麽快就派上了用場。”映泉點點頭,說道。


    “畫是畫出來了,但這幅圖是經不起推敲的。”雲瑤說道,“宜國的地質條件,和荒山的山脈走向,根本不足以建造一座這樣的陵寢。隻不過秦太後久居深宮,也不太可能知道這些。她乍一看這幅結構完整沒有破綻的圖,便會信以為真。”


    “也夠了,這圖足夠以假亂真。”陸映泉說道,“不過這畢竟是馬車上畫出來的草圖,等回玲瓏閣之後再完善一下。”


    幾人商量著,然後映泉將這幅圖收好,便沒有再說什麽,因為很快就到了宜王宮門口。


    雲瑤深吸一口氣,將身上那種清淺從容的氣質收斂,垂下頭,又變回了那個謹小慎微的小宮女,攙扶著美豔無雙的陸美人下了馬車。


    和兩天前走的時候一樣,薑太後照舊帶著後宮妃嬪們前來迎接,順便盯著這個魅惑君王的陸美人。


    陸映泉和沈澈站在一起,琴瑟無雙,很是和諧,所以理所當然的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因此,也沒有人知道,幫著陸映泉在宜王宮中站穩腳跟的,幫著她與寧宮周旋的人,盡是身後那個毫不起眼的小宮女雲瑤。


    “澈兒,你回來了,此次宮外之行,感覺如何?”太後照例詢問著。


    “母後,您可別提了,映泉這丫頭許久不曾出宮,太興奮,居然想爬山。我就陪著她爬了一趟山,到現在身子骨還是軟的。”沈澈一臉無奈的說道,“看來,本王是沉迷在溫柔鄉太久了,以後的確應該聽母後的話,好好練功,鍛煉身體。”


    一邊說著,沈澈還假裝扶了扶自己的腰,一臉痛苦的樣子。


    “這可真是天大的奇聞,陸美人不是剛剛小產嗎?怎麽還能爬山呢?”三夫人之一的柳夫人,柳冰兒開口說著,目光還落在陸映泉的肚子上,充滿了疑惑。


    “所以這一路都是本王背著她爬上去的呀!”沈澈一臉理所當然的說著,“所以冰兒,你看映泉什麽事兒都沒有,本王可是累慘了。”


    聽了這話,雲瑤不由得在陸映泉背後抽了抽嘴角,心想著宜王殿下真是會替映泉拉仇恨啊。本來跟著他去出宮遊玩就已經夠特殊了,居然還讓他背著爬山,難道宜王殿下是嫌映泉的路走的太順暢,非要加點阻力麽?


    果然,雲瑤剛剛歎息完畢,就聽到了周圍此起彼伏的吸氣聲,緊接著有無數刀子似的目光戳在映泉的身上,順便波及到她這個低調的小宮女。


    “澈兒,你一路舟車勞頓辛苦了,還是先回光明殿好好休息,下午到鎖春台來,哀家有話要跟你說。”太後的臉色也黑了,毫不客氣的看了陸映泉一眼,然後轉身走了。


    想來,這幾次作死,已經讓陸映泉把太後心中的好感值給耗光了吧。


    本來太後就對映泉的身份心存懷疑,隻是目前沒抓到證據而已,映泉一而再再而三的獨霸君寵,惹來後宮側目,更是奪走了薑怡的那一份寵愛,自然讓太後更是厭煩。


    “映泉,本王送你回玲瓏閣。”沈澈見太後離開,便轉身摟著陸映泉的腰,作勢就要朝玲瓏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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