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瑤隻感覺到兩邊道路上的樹不停地後移,快的不可思議。


    腰間踏實的感覺讓她一陣心安,轉頭看過去,一張帶著銀色麵具的臉出現在她的眼前,那樣熟悉,就像那日在金剛山上,她的麵紗墜落的瞬間,所看到的一樣。


    顧清銘。


    雲瑤被顧清銘抱在懷裏,很快就追上了沈澈和陸映泉,四人一前一後的到達山洞的洞口,停下來歇息。


    “你們幾個就在外麵守著,有什麽情況隨時來報。”沈澈朝著身邊幾個護衛吩咐著,然後帶著陸映泉進入山洞,雲瑤和顧清銘緊隨其後。


    “將軍,你是什麽時候來的?”雲瑤心中有好多話想問,可千言萬語,卻不知道從何開口,隻如此問著。


    “來了有段日子了,本來想去見你,可為了皇上和殿下的大計,隻能暫時隱藏身份,你不會怪我吧。”顧清銘牽著雲瑤的手,一刻也沒有放開。


    “怎麽會?能見到你,我已經很開心了。”雲瑤小聲說著,生怕被人聽見。


    “我說你們兩個,當初在寧宮裏的時候就是這麽畏手畏腳,沒想到現在到了宜國,還是這麽放不開。”前方的陸映泉聽到兩人的對話,便扭頭說著,“你們許久不見,愛怎樣便怎樣吧,我和殿下不會笑話你們的!”


    一邊說著,陸映泉朝衝著雲瑤做了個鬼臉,就像昔日兩人躲在房間裏打趣一樣。


    “你就會拿我取笑,還說不會笑話我!”雲瑤上前一步,輕輕地掐了映泉的腰一把,跺了跺腳,略有些不好意思。


    映泉被雲瑤弄得一陣癢癢,便咯咯地笑了起來,清脆的聲音回響在山洞中,倒是讓人一陣心曠神怡。


    雲瑤和陸映泉似乎很久沒有這樣互相玩鬧了,在寧宮裏,兩個人各行其責,還要防著秦太後;在宜王宮,等級森嚴,一個主子一個婢女,怎麽也不會有這樣玩鬧的時候。


    如今這樣的場景再現,倒像是恍如隔世一般。


    “看的出來,你們感情很好,宮裏頭能像你們這樣互相扶持走到現在的人,不多了。”沈澈被陸映泉的笑聲感染,便也笑著開口。


    “是啊,我和雲瑤能走到今天這步,真不容易。往日在寧宮裏殺機四伏,若不是有她幫我,我還不知道成什麽樣了。”陸映泉難得高興,放開了性子,也沒有口口聲聲自稱臣妾,便像在沈澤麵前一樣,自稱“我”。


    不過,沈澈倒是也很喜歡她這樣的真性情,雖然聽出了不對勁,卻沒有怪罪,任由她拉著自己的手,在一旁蹦蹦跳跳的。


    看到這一幕,沈澈似乎才真正了解身邊的女子。在玲瓏閣裏端的那副架子,隻怕是雲瑤教她裝出來的吧,為了掩人耳目,以免太過張揚。


    “也幸虧現在是在宜國了,就算沒有我,還有殿下護著你,你倒是可以天不怕地不怕了。”雲瑤對映泉說著,語氣中也帶著幾分輕快。


    “你不也一樣?顧將軍可是一直拿你等寶貝捧著,先前在寧宮,就幾次三番救你,如今他來了宜國,你們也能時時常相見,免受相思之苦呀。”映泉說著。


    “陸美人說的是,此番我來宜國,短期之內不會再離開了。”顧清銘的手緊了緊,握著雲瑤的手,力道更重了些。


    “真的?”雲瑤的眼神中透著驚喜。


    “自然是真的。”顧清銘點頭,“隻不過,我的身份暫時還不能公開,隻能在荒山這邊幫著殿下練兵。臉上的麵具也不能摘下,免得被人看到真容,傳到秦太後的耳朵裏。”


    雲瑤仔細看著顧清銘臉上的銀色麵具,遮住了他的半邊臉,可眼中的溫柔一如往昔。


    她點了點頭,表示自己知道,卻沒有再說什麽,隻繼續往前走著。


    這所謂的陵寢,實際上是一個藏在荒山之中的地宮,經過這麽長時間的準備,裏麵的空間已經足夠大了,比起寧宮的練兵場也不遑多讓,倒是可以同時容納很多士兵在此操練。


    入口就在剛剛進來的山洞。進了洞口之後,便是狹長的石階一路向下,盤旋著,仿佛看不到盡頭。石壁上點滿了火把,照亮了前進的路。


    顧清銘怕雲瑤摔著,一路上都小心翼翼的護著她,將她摟的緊緊地,遇到難走的地方,甚至直接將她抱過去,一點也不顧前麵還有沈澈和陸映泉。


    好在他們身處的地方是比較昏暗的石階,所以雲瑤的臉紅也沒有人看出來。


    走到石階的盡頭,她才發現這裏麵別有洞天,寬闊的地宮大廳裏滿滿當當都是人,或許是知道宜王殿下要來,所以全都站著不動,等候檢閱。


    雲瑤見狀,不由得震撼。當初她隻是提供了一個思路,可是沈澈居然不聲不響地將荒山開拓成這個樣子,甚至連軍隊都悄悄弄進來了。


    “雲姑娘,這是按照你的建議弄的墳墓,感覺如何?”沈澈停在石階盡頭的高處,轉頭看著雲瑤,問道。


    “比我想象的要寬闊多了。”雲瑤說道,“殿下真是奇才,不僅瞞過了寧宮那邊,甚至連宜王宮的那些妃嬪們,還以為殿下是個無所事事的昏君呢。”


    “此處雖然寬闊,但能容納的人數依然有限。宜國也不適合再繼續大量招兵買馬,否則就會引起寧宮那邊的懷疑。”顧清銘說道,“現如今朝廷大權全部掌控在秦太後的手中,她比以前更容易知道分封國的動靜了。”


    “皇上雖然在雲蒼山埋下了一顆暗棋,但時間拖得越久,就越容易節外生枝。”雲瑤緊接著說道,“唯有先鏟除宜國內部所有的細作,再與其他分封國聯係,方可配合皇上的計劃。”


    “不錯,但如今宜國不宜有太大的動作,要先消除秦太後的戒心,再徐徐圖謀。”顧清銘點頭,“為今之計,隻能先將這裏的士兵訓練到位,以觀後效。”


    “那正好,我和映泉今日這一出,本就是為了引出宜王宮潛在的細作。若是此舉成功,便可利用這個細作,傳遞假消息來誤導秦太後。”雲瑤想了想,也附和著說道。


    顧清銘和雲瑤兩人你一言我一語的說著,頃刻間便將眼前的局麵明朗化,甚至連辦法都說了出來,倒是讓一旁看著的沈澈和陸映泉搖頭輕笑。


    “昔日顧將軍跟本王說雲姑娘談笑間智計無雙,本王還有些不相信,如今可算是見識到了。”沈澈說道,“人們都知道顧清銘戰場上運籌帷幄,卻不知這世界上還有一個女子,能與他一唱一和,琴瑟無雙。”


    “殿下過獎了,今日見到將軍有些興奮,不由得話多了,還請殿下恕罪。”雲瑤聞言,有些羞赧地說著。


    “雲姑娘不必客氣,倘若不是時局所限,你本不該是宮裏的小小宮女。”沈澈笑著說道,“走吧,來都來了,本王帶你們到處看看。”


    說完,四人便沿著地宮周圍的石階護欄,慢慢地走著,看底下的士兵操練,還有這整個地宮的構造。


    顧清銘已經來地宮有幾日了,也提出了很多訓練的辦法,讓士兵們的操練效率大大提高,也在這短短幾天的時間裏,收複了這些勇士。


    然而這些士兵隻知道他是宜王殿下派來的將軍,卻不知道他姓什麽,便隻能喚他將軍了。


    士兵們目不斜視,盡管心中很好奇,殿下和將軍身邊跟著的兩個女子到底是什麽人,可身為軍人的守則告訴他們,這不是他們該知道的。


    他們現在能做的,就是好好操練,等著將來上戰場的那一天,跟隨宜王殿下和將軍,奮勇殺敵,匡扶沈氏江山。


    雲瑤也感受到這些士兵操練的氣氛,隨著士兵們口中喊出來的口號,她的心中不禁一震。這些,是顧清銘帶的兵,軍中的風氣也正如顧清銘本人一樣,剛正不阿。


    “這裏居然還有一條通道?殿下還不會是將整個荒山都挖空了吧?”陸映泉驚疑的聲音響起,將雲瑤的思緒給拉了回來。


    雲瑤朝著前方看去,卻見剛才練兵場的旁邊還有一個橫著的通道,從通道走到另一邊,卻看見另一方天地,這裏倒沒有士兵練兵,卻又很多人在打鐵。


    打鐵意味著什麽,不言而喻。


    “秦太後這輩子做的最好的一件事,就是把宜國給了本王當封地。”沈澈看著底下往來的人,開口說道,“宜國境內農業發達,有足夠的糧食來供養人口,尤其是供養士兵;而宜國境內最豐富的,是鐵礦資源,足以鍛造大量的兵器。”


    “秦太後若是知道,她苦心孤詣了這麽多年,卻把這塊好地方給了你,不知道要後悔成什麽樣。”陸映泉聞言,笑道。


    “濟安縣百姓遷居,給宜國帶來了大量的勞動力和士兵來源,這也是秦太後親口同意的。”雲瑤說道,“想起昔日和映泉在她麵前演戲,誤導她同意濟安縣百姓遷居宜國一事,就像是上輩子發生的一樣。”


    “殿下,時間不早了,一路舟車勞頓,還是先去休息吧,地方已經安排好了。”顧清銘見沈澈已經巡視完畢,便提議道。


    沈澈點點頭,四人便又原路返回,重新回到洞口,一路下山,回到了馬車的跟前。


    顧清銘騎在馬上,領著宜王的鑾駕朝著另一個方向走去,沒走多久,便到了荒山西麵的山腳下,一處比較隱蔽的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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