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藍見蔣美人把她心中剩下想說的話全都說出來,不由得心中激動。這蔣美人果然聰明,比楊良人不知道高了多少檔次,也難怪蔣美人在宮中如此獨特,卻依舊能聖寵不衰,甚至把楊良人比下去。


    “正是如此。”凝藍回答著,“還請蔣美人救救奴婢,奴婢一定為蔣美人肝腦塗地,萬死不辭。”


    “嗬嗬,真是個笑話。”蔣美人說道,“你當初投靠楊良人的時候,恐怕也是這麽跟她說的吧?你當我跟楊良人一樣好騙?凝藍,你的確夠聰明,可是你的聰明沒用對地方,你藏不住自己的野心,這樣的奴才變數太大,我用不起!”


    “美人,奴婢冤枉啊!奴婢是真心想為美人做事的!”凝藍見蔣美人如此一針見血,不由得有些心虛,可除了蔣美人,她已經沒有別的機會了,這宮裏也隻有蔣美人能救她,所以她還是要放手一搏。


    “真心幫我?我看你是真心利用我和雲瑤作對吧?”蔣美人再一次撕開凝藍的麵具,並且不想再跟她多說什麽,“花影,我們走。”


    說完這話,蔣美人就帶著花影離開了,隻留下一個冷漠的背影,讓凝藍陷入絕望。


    凝藍靜靜地待在原地,思考了很久,也沒有想出個辦法,到底要怎麽樣才能保住這條命,她萬般無奈之下,隻能先暫時回到九華殿,等著皇後發難。


    而與此同時,容雅也已經回到了合歡殿,剛剛坐定,才喝了一口茶,便聽到外麵宮人來報,說是寧遠公主在外麵求見。


    “母親來了!”容雅一陣激動,“快請進來,不,本宮親自去迎接!”


    說完,容雅顧不得自己累了一天,又趕緊急急忙忙的出去,到合歡殿門口把寧遠公主給請了進來。


    “臣婦拜見皇後娘娘,娘娘吉祥。”寧遠公主見到容雅,便立即行禮。


    “母親,你跟我做這些虛禮幹什麽?快進去吧。”容雅笑嘻嘻的拉著寧遠公主的手,一路往裏麵走,又隨口吩咐,“快上茶,還有母親最愛吃的點心,都拿上來!”


    “娘娘,都已經差人準備好了。”雲瑤應承著。


    幾人進了內殿,卻見桌上擺著寧遠公主最愛吃的點心和瓜果,還有清甜可口的米釀,都是寧遠公主的最愛,這也是先前容雅給寧遠公主寫信,讓她中秋進宮來合歡殿一敘的時候,就已經提前準備的。


    母女兩人相對而坐,寧遠公主看著與從前大不相同的容雅,心中既欣慰,又感傷。欣慰的是容雅總算長大了,她學會了獨當一麵,感傷的是,她再也不是那個會在母親身邊撒嬌賣乖的小女孩了。


    “雅兒,我好久都沒有這樣看著你了,真好。”寧遠公主撫摸著容雅的臉,頗為感歎的說著。


    “母親若是想念雅兒,以後常來宮中便是。”容雅說道,“待雅兒去求了太後娘娘和皇帝表舅,讓他們準許母親隨意進宮。”


    “這不合規矩,萬一人人都效仿,那這宮裏豈不是亂套了?”寧遠公主搖頭,隨後像是想起了什麽似得,問道,“對了,雅兒,你信中叮囑我務必單獨來合歡殿一趟,所為何事?”


    “叫母親過來,是有三件事。第一,是雅兒想母親了,想好好跟母親待一會兒;第二,是想讓雲瑤給母親把個脈,雲瑤精通醫術,對母親的舊疾,可能會有辦法。”容雅說道,“至於第三,還是等把脈之後再說吧。”


    容雅話音落下,便朝著雲瑤招了招手,示意她過來給寧遠公主診脈。


    寧遠公主雖然不明白是怎麽回事,可還是把手伸出來,交給雲瑤把脈。此時若是別人,她自然是不肯把脈的,可對雲瑤她卻是願意相信的。


    雖然秦臻兒隻對雲瑤有兩麵之緣,但是兩次都對雲瑤頗有好感,第一次是見識了雲瑤的聰明,第二次是見識了雲瑤對容雅的忠心。


    雲瑤先給寧遠公主行了禮,然後給她把脈。


    屋子裏很靜,靜地似乎隻能聽到眾人的心跳聲,雲瑤麵色沉靜,手搭在寧遠公主的手腕間,仔細感受著她脈搏的變化,不稍片刻,便結合容雅之前說過的,得出了結論。


    然而,就在雲瑤正打算將手離開寧遠公主的手腕的時候,卻忽然間臉色微變,再一次凝神屏氣,閉上眼睛,仔細查探。


    良久之後,她的心中有了答案,可是卻並沒有多說什麽,隻對容雅說道:“公主這是生產的時候氣血不暢,而又強行生產,所以傷了元氣,腹腔有損,所以這麽多年來一直身體虛弱,靠補藥度日。”


    寧遠公主聽了雲瑤這番話,看著雲瑤,目光露出一些似笑非笑的表情,然後緩緩地收回自己的手,沉默不語。


    “果真如此,跟那些大夫診斷的結果一樣。”容雅點點頭,也沒有懷疑什麽。


    “娘娘,還記得上回各宮送來一些補品,其中有一顆野生雪蓮,如今還存放在庫房裏,不如送給寧遠公主吧。”雲瑤想起還有一顆雪蓮,便開口說道。


    “也好。”容雅點頭,“我這就去取雪蓮來。”


    “等等,雅兒。”寧遠公主趕緊攔住容雅,問道,“你方才說今天找我一共有三件事,還有一件事是什麽?”


    “這個……”容雅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選擇開口,“雅兒想請母親幫個忙,從宮裏帶一個人出去。”


    “帶個人?”寧遠公主一聽這話,不由得大驚,看了看雲瑤,好像自己聽錯了一樣。


    卻見雲瑤微微點頭,承認了容雅的話,示意她根本沒有聽錯,容雅的確是想讓她帶個人出去。


    “娘娘,不如您帶著竹枝去庫房取雪蓮,讓奴婢在這裏把事情跟寧遠公主說一遍,可好?”雲瑤想了想,覺得自己還是有些話想和寧遠公主單獨說,便想要把容雅支開。


    “如此也好,這事兒雲瑤講的比較清楚。”容雅同意了雲瑤的話,便帶著竹枝和菊葉離開內殿,朝著庫房而去。


    頃刻間,內殿便隻剩下寧遠公主和雲瑤兩個人。


    雲瑤看著秦臻兒,似乎從這雙平靜的眸中看出了什麽,正想開口說話,卻被秦臻兒打斷:


    “我知道你想說什麽,我自己的身體我很清楚,這件事情我沒有告訴任何人,雅兒她不知道,你是個聰明人,應當知道什麽該說什麽不該說。”


    “公主言重了,奴婢知道公主必定是想瞞著的,否則皇後娘娘不可能什麽都不知道。”雲瑤點點頭,“可是公主,您體內的毒並非無藥可解,還是及早治療得好。”


    “治療了做什麽?枕邊人親自下的毒,防不勝防。俗話說一日夫妻百日恩,就算我和他之間沒有愛情,可也有夫妻之間的恩情,他竟狠得下心如此待我,我還有什麽指望?”秦臻兒冷笑著開口,“此事你知道就行了,我唯一的希望,是不連累雅兒。我希望在她的心中,她的父母永遠是疼愛她的。”


    在說這番話的時候,秦臻兒的眼神中透著一絲決絕,好像已經看透了這紅塵俗世,對未來的人生不做任何希望。


    雲瑤忽然間心中一窒,她一直以為寧遠公主和宣陽侯之間隻是沒有愛情,就像容雅之前講的那樣,他們是太後的棋子,是政治的犧牲品,可是她沒有想到,一個女子悲情的命運,從她變成棋子的那一刻就已經注定。


    秦臻兒,她雖然頂著公主的名號,有一個當太後的姑母,有一個當皇後的女兒,可是她卻被親姑母算計,被自己的丈夫下毒。


    “公主請放心,此事奴婢絕對不會向皇後娘娘透露半個字。承蒙公主對奴婢的信任,奴婢會竭盡全力照顧皇後娘娘,不辜負公主對奴婢的信任。”雲瑤在頃刻之間做了決定。


    她想,不管怎麽樣,她都不願傷害這一對互相體諒的母女。容雅擔心寧遠公主的身體,也惦念寧遠公主和宣陽侯之間的關係,而寧遠公主隱瞞自己身中慢性毒的事實,甚至對丈夫的行為裝聾作啞,隻是為了讓容雅感到快樂。


    “好了,雅兒快回來了,你且告訴我,這到底是怎麽回事,你們要運什麽人出去?”秦臻兒揮了揮手,表示此事一筆帶過,然後問著。


    雲瑤也沒有隱瞞,將晨露的事情簡單的說了一遍,然後告訴秦臻兒,晨露如今還活著,就藏在合歡殿的偏院裏。


    “所以公主,奴婢想請您幫忙來一招偷天換日,把晨露運出宮去。”雲瑤最終說道,“她也不過是這場局的受害者而已。”


    “我答應你。”秦臻兒並沒有多加考慮,就答應了雲瑤。


    雲瑤先是很詫異,可是隨即卻也明白過來。這寧遠公主估計和容雅是一個心態,對太後秦氏或多或少有著一定的恨意,既然不能明著對抗,那暗中做點什麽,她們也是極為樂意的。


    “母親,雪蓮拿來了。”這個時候,容雅走進來,從竹枝手中拿過錦盒,親手交到寧遠公主身後的鶯歌手上,並叮囑道,“母親,這是雪蓮和一些人參,我留著也沒什麽用,您都拿回去吧,好好保重身體。”


    “我知道了,雅兒永遠都這麽懂事。”寧願公主說道。


    “娘娘,公主已經答應幫我們了,奴婢現在就去偏院,告訴晨露這個好消息。”雲瑤說著,便辭了容雅和秦臻兒,朝著偏院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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