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琴和問夏的房間裏,兩人各懷心事,可是臉上卻平靜無波,誰也看不出任何端倪。


    “看來,你的計劃也不怎麽樣嘛!”片刻後,問夏率先開口,眼神也有些不以為然,“以為拿捏住了詩韻的把柄,就能讓她為你所用,可結果還不是被雲瑤輕而易舉的攻破。”


    “你有能耐,為什麽不自己動手?”香琴冷哼。


    “我若是能自己動手,還用得著跟你結盟麽?”問夏冷笑著說道,“還有,現在雲瑤她們一定知道,這件事是我們在背後策劃,也一定會防著我們,以後要下手,就難上加難了。”


    “你不會因為這點困難就退縮吧?”香琴問道,“你別忘了,當初在掖庭宮陷害雲瑤,你也有份,若是讓她一朝得勢,絕對不會有你我的好日子過。”


    “這話我也知道,可你倒是拿出點辦法來啊。若是不能將她們斬草除根,我情願去跟雲瑤道個歉。”問夏有些不情願地開口,與其每次戰戰兢兢地去陷害雲瑤和陸映泉以求自保,到不如把事情都攤開來說。


    “辦法總會有的,你且等著瞧吧。”香琴打消了問夏的想法,然後起身,再次開口,“我出去一趟,胡嬤嬤那邊你想辦法頂著,能不能將雲瑤和陸映泉一網打盡,就看這一次了。”


    問夏很想問香琴要去什麽地方,可是她張了張嘴,卻瞧見了香琴橫過來的眼神,淩厲而狠毒。


    想說的話瞬間被堵在喉嚨裏,再也說不出來。


    香琴出了房間,便朝著西苑外麵走去。


    雖然在住進西苑的那一天,胡嬤嬤就曾說過,沒有批準不得外出,可是卻不代表宮女們沒有辦法私下溜出去。


    隻要在胡嬤嬤發現之前回來,或者有人幫忙隱瞞著,便不會有事。


    香琴這樣溜出去顯然不是一兩次了,所以這一次也輕車熟路,甚至懂得避開儲秀宮其他當差的宮女和內侍。


    一路上出了儲秀宮,回到掖庭宮,香琴便如同回到了自己的家裏一般自在,畢竟她在掖庭宮當差已經很長一段時間了,深得月荷姑姑的信任。


    而這一次,她正是要找月荷姑姑。


    見到香琴從儲秀宮回來,月荷姑姑一點也不覺得驚訝,她平靜地掃了香琴一眼,開口問道:“怎麽,從儲秀宮被趕回來了?”


    “姑姑說哪裏的話,我怎麽會被趕回來呢?我是冒著風險,特意回來給姑姑報信的。”香琴笑著開口,帶著些微討好。


    “掖庭宮和儲秀宮向來井水不犯河水,你有什麽消息,是需要我知道的?”月荷對香琴的說辭顯然不以為然。


    “月姑姑,您還記得雲瑤吧?當初因為掖庭宮中饋減少一事兒,您可沒少在背後給她使絆子。要不是因為您的吩咐,我這個小小的三等宮女,哪有這麽大的膽子去栽贓她。”香琴有些陰陽怪氣地說道。


    “你在威脅我?”月荷聞言,臉色一變,目光也變得犀利,開口問道。


    “我怎麽敢?”香琴雖說著不敢,但臉上卻十分得意,“看來月姑姑還不知道雲瑤的本事吧?儲秀宮裏連續兩次往她身上潑髒水,都被她有驚無險的躲了過去。她那麽聰明的人,你說私吞中饋這件事,除了你我之外,她會不會也知道呢?”


    “說吧,你到底想要幹什麽?”月荷聽了香琴的話,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然後沉聲問道。


    沒錯,當初香琴陷害雲瑤,的確是她指使的。因為她私吞了掖庭宮的中饋,填補己用,卻無意間被香琴看到,成為香琴拿捏在手心裏的把柄。


    月荷雖然是掖庭宮的掌事姑姑,但是此事也並非沒有被揭發的風險,隻有把香琴也拉下水,她才是安全的。所以她答應將私吞的銀兩分給香琴一半,並且與香琴商量了個計劃,找了雲瑤這個替罪羊。


    原本以為萬無一失,雲瑤進了朗月閣,隻能一輩子待在裏麵,要麽枉死,要麽老死,再也沒有出來的可能。可誰曾想天意弄人,居然讓雲瑤陰差陽錯離開了朗月閣,還進了儲秀宮。


    按照香琴所言,雲瑤那般心思通透的人,未必不知道中饋銀兩的減少是她所為,若是讓雲瑤見到上麵的主子,那她這條命,可就保不住了。她在深宮裏過了大半輩子,不想到老了卻沒個好下場。


    所以唯一的辦法,就是與香琴合作,斷了雲瑤的所有後路。


    “我也沒想幹什麽,就是想讓姑姑幫忙支個招,怎麽才能神不知鬼不覺的……讓雲瑤重新回到朗月閣。”香琴直接說道。


    方才,她一直在觀察月姑姑的表情,雖然月荷盡力隱忍,可是她還是從月荷的眼神裏瞧出了某些端倪,她知道,月荷已經有了決定。


    “為什麽要讓雲瑤重新回到朗月閣?”月荷眼中閃著精光,問道。


    “若是雲瑤不回朗月閣,那她就會留在儲秀宮,萬一她運氣好,被青姑姑選中,進入內宮侍奉,那我們……”


    “那就讓她永遠留在儲秀宮!”月荷打斷了香琴的話,再次開口,“永遠留在儲秀宮,明白麽?”


    這句意味深長的話,卻聽的香琴一陣心驚。


    她不是愚笨之人,月荷所言到底是何意,她心知肚明。


    雲瑤不能進入內宮,讓她重回朗月閣又實屬不易,與其費盡心思去求一個可能不會實現的結果,倒不如……一勞永逸。


    宮裏頭最珍貴的便是性命,若是連命都沒了,那她就隻能成為一縷孤魂,萬劫不複。


    “我明白了。月姑姑,薑……果然還是老的辣。”香琴嘴角泛起一抹陰冷的笑意,如此說著。


    月荷見香琴已經明白了自己的意思,心中微微鬆了口氣,沉著臉,一副送客的樣子。


    香琴也沒多加耽誤,告辭了月荷之後,便轉身離開,回到了儲秀宮幽蘭殿的西苑。


    而月荷看著香琴離開的背影,眼中閃過一抹幽深的神色。


    這個世界上最能相信的,隻有死人,因為隻有人死了,才不會泄露秘密。中饋的事情到底有幾個人知道,她不在乎,香琴也好,雲瑤也罷,都不過是她手裏頭的棋子。


    香琴,你自求多福吧……


    如此想著,月荷垂下眼簾,掩住了臉上的神色。而離去的香琴還不知道,當她以為自己是獵人的時候,她已經成為了別人眼中的獵物。


    冬日淒冷,冰天雪地,這深宮裏,從來都沒有平靜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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