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上尉質疑的目光,程千尋淡淡地道:“我不認識他。”


    戈登頓時叫了起來:“你這個家夥不能為了保命,胡亂指人呀,我們什麽時候見過,還住在一起的?”


    “哼,胡說八道。”魯道夫繼續用刀割著麋肉,割下後,依舊扔在了旁邊的盆裏。


    這個家夥急著道:“真的,他們和德軍的車在一起,被我們俘虜後,一起帶了回去。他們說是和德軍兩個人有仇,還有兩張照片,叫什麽來著,我忘了。反正挺帥氣的!”


    魯道夫拿著割肉的刀指了指:“這家夥好煩人,弄遠一點。如果相信的他胡話,再來叫我。沒見我還忙著?”


    上尉看著程千尋:“你有什麽可以解釋的?”


    “解釋什麽?”程千尋反過來問:“你是相信一個遊擊隊員,還是相信一個這幾天,天天想辦法弄吃的過來的人。”


    上尉畢竟隻是陸軍管理人員,並不是專業的黨衛軍,這下有點不知所措了:“這個,我要向柏林匯報。”


    “然後派來幾個黨衛軍,把你一起審查了。”程千尋冷笑了起來:“然後他們向上麵匯報,而你對這件事負責。”


    上尉頓時臉色都變了,其中利害關係,他自然明白。


    “要不要我幫你處理了?所有責任我來擔。”程千尋眉毛一挑。


    上尉不知道她要幹什麽,既然他還沒回過神要幹什麽。程千尋一把拿過旁邊士兵的槍,打開槍栓,對準了這個家夥就是一槍。


    “呯~”的一聲,腦門處立即出現了一個血洞,這個家夥瞪著眼睛就往後直挺挺倒了下去。


    程千尋將槍給了士兵,緩緩地道:“經過縝密偵查,發電報的是一個遊擊隊員,已經被槍斃。事情結束!”


    上尉目瞪口呆地看著屍體。半響才緩緩問:“萬一以後又發生。。。”


    “肯定不會有。”程千尋很是平靜:“發報員都死了,怎麽可能還有人發報?就算有,再查就是,人都在這裏。要麽就是新來的間諜。再過幾天就可能撤到後方去了,誰還來這個地方發報?”


    上尉沉思了一下,揮了揮手:“把他吊在門口,向上麵匯報。”當戰爭時間拉長,狂熱的愛國情懷必然會被現實所消磨,要想活下去,首先要腦子清醒。


    屍體被掛在了門口,上麵還寫上德文“遊擊隊”“間諜”二個字,生怕別人不知道怎麽的。其實程千尋知道,這個家夥除了拿槍。根本就不懂發電報,密碼更是一竅不通。但至少有了個解決問題、頂黑鍋的人。


    獵物加上新送來的物資,晚餐很豐盛,甚至戈登都分到了一包煙。看著他趕緊地打開,抽出一根。就著壁爐就點上了火,深吸一口後憋著好一會兒才吐出,一副心滿意足的樣子。


    魯道夫接過遞來的一包煙:“我不抽煙,有酒嗎?”


    分發物資的士兵道:“隻有酒精。”


    “酒精也行,我隻想喝酒。”魯道夫無奈地樣子,簡直就象個酒鬼。


    “不想中毒的話,還是不要喝。”程千尋將給她的煙拆開。每個士兵扔了一根:“我也不抽,分給大家吧。”


    魯道夫要將煙塞進了自己的口袋:“我還是留著,臨死前說不定抽一根嚐嚐。”


    “你也不要留著了。”程千尋一把搶了過來,笑著扔給了士兵:“快點分了,快呀!”


    士兵們那個開心呀,原本一包就不夠。再來一包就夠分了。於是笑嗬嗬地在魯道夫心痛地叫聲中,將煙每人一根給分了,正在抽的就將煙夾在了耳朵上。


    吃完晚飯,她回到了房間,可以睡四十人的地方。目前隻有她和隊友三人。打開一個小櫃子,她伸手在裏麵摸了摸,棉衣還在。又站起,走到一個較為偏的床鋪旁,蹲下伸手在床底角落裏摸了一下。小玻璃瓶也在,那是裝著酒的小瓶子。


    東西都在,她放心地站了起來,走到窗口往外看。


    窗上的霧氣都變成了冰霜了,她拿起旁邊的一塊布擦了擦。外麵的天色漸漸黑了,但還是能看到在亮著一盞小燈的門口,掛著一具已經凍得硬邦邦的屍體。


    戈登走了進來,徑直走到她身邊,遞給她一杯熱飲料:“可可,今天還加了點牛奶。”


    “謝謝!”程千尋接了過來,喝了口。已經三天沒有熱可可了,今天終於又喝到了。


    戈登喝著可可,看了看外麵,過了許久輕聲道:“我以後也會變成這樣嗎?死在你手裏。”


    “不會。”程千尋很肯定的回答:“除非你想殺死其他三個人中的一個。”


    她又加了一句:“誰先動手,我就先殺了誰。”


    戈登深深地看著她,少了許多玩世不恭,突然猛地笑了出來:“真是謎一樣的女人。”


    程千尋並沒有接話,話說得越少越好。


    戈登顯然很想了解:“你以前到底是幹什麽的?”


    她淡淡地一笑:“這不重要,就跟你幹什麽一樣,不重要。”


    “真的不重要?”戈登帶著疑惑。


    她看著戈登笑著:“是的,不重要。”


    戈登沒有再說什麽,拿著杯子出去了。程千尋看著門口掛在的屍體,舉起了杯子自言自語般的喃喃:“死後無論見到撒旦還是天使,都向他們問聲好,說我還活著。”


    12月17日,蘇軍反攻的勢頭更加猛烈了,前後攻占了幾個城市,前方的部隊終於退到這裏了。


    這次大約有三萬多人,而這裏也早就做好了接應準備,房子自然成了傷病和軍官的住所。那麽多的人,自然房子是不夠住的,搭建的帳篷也隻夠滿足一半的人。


    幾十個篝火在院子內外燃起,火上燒著魚湯。


    “誰見過黨衛軍斯內德少校和陸軍雷格爾中校?”程千尋一邊給凍得瑟瑟發抖的官兵舀湯,一邊不厭其煩地問著。哪怕問到口幹舌燥,聲音有點沙啞,她還在不停地問著。


    “程,程!”一個士兵跑來了:“你表哥叫你去,說一個軍官認識斯內德少校。”


    程千尋一聽,立即將手中的勺子給了他,轉身就往房子裏跑。


    見到人後,她一愣,這人不是生人,就是以前在駐地的灰眼睛黨衛軍。要不是他長這一雙特別的眼睛,此時他的樣子簡直快認不出來了。


    他躺在下鋪的病床上,滿臉的胡子渣,人瘦了好幾圈,這才過去一個月,人就完全變了個樣。


    “原來是你,斯內德和雷格爾知道在什麽地方嗎?”程千尋走過去,拿起床前的病人登記。上麵寫的東西並不樂觀,因為寒冷,一隻腳凍廢了。她放下登記,左右看了看:“棉衣去哪裏了?”


    他表情依舊冷漠著,可這次應該是為了他的命運而悲哀吧:“不要忘了,我們上麵還有上校。大約除了少將以上,誰都沒有棉衣,真是狗屎一樣的後勤部!”


    “哪怕讓你們黨衛軍當後勤部,也不能改變西伯利亞的寒流。”原來棉衣被上一層的人給拿了,程千尋走過去又問了一遍:“斯內德和雷格爾在什麽地方,不會死了吧?”


    她按捺住緊張,看著對方。他回答道:“要麽死了,要麽沒來得及撤出來。”


    程千尋從懷裏掏出了地圖打開:“你最後一次見到他們在什麽地方。”


    知道了斯內德和雷格爾大約在什麽地方,程千尋將地圖折疊起來,對著旁邊的魯道夫道:“準備走,你去把狗拉上。”


    同樣在旁邊的戈登急了:“什麽,去前線?我不去!”


    程千尋將地圖塞進了棉衣口袋,冷眼看著他:“哪怕我一個人也要去。”說完就開始走向每一處藏物資的地方,取出早已準備好的東西。


    “你也不要去了,零下四十多度呀,人呆在那裏能活幾天?”戈登跟在她身邊,不停地勸著:“他們要是活著,一定會到這裏來的。”


    扒開磚,將裏麵裝酒的小玻璃瓶取出,她塞進了棉衣裏的胸口口袋,一手抱著棉衣,一手扒開了戈登,往樓外走去:“已經呆在這裏七天了,我不想繼續等下去。你要麽跟我走,要麽就呆在這裏,少唧唧歪歪的廢話。”


    魯道夫將狗已經栓上雪橇,滑雪板也準備好了,速度就是快。


    “那好吧,祝你們好運!”戈登看程千尋去意已決,無奈地站在了旁邊。


    “你也去!”魯道夫陰鷙地看著他:“否則我就去說,你就是間諜。”


    “什麽?”戈登幾乎跳了起來,他左右看了看後咬牙啟齒著輕聲威脅著:“那我就告訴別人,你到底是哪一方的,大家誰都走不了。”


    “夠了。”程千尋氣得腦門都快發漲了:“兩個人都不去也無所謂,我一個人去就行!”


    “這不行!”魯道夫死死抓著拉狗的韁繩,對著戈登:“你忍心讓一個女人一個人去嗎?我表妹說什麽也救過你幾次命,你不懂感激的話,那麽也不配當男人。是男人的話,跟著一起去!”


    戈登正在猶豫的時候,上尉過來了:“聽說你們要走?”


    “是我一個人去,他們兩個留下。”程千尋還沒說完,魯道夫就說三個人全部都去。


    上尉顯然不是來送別的,他異常嚴厲地道:“你們三個誰都不準走,我是這裏的長官,我說了算。”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亡靈階梯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幽幽弱水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幽幽弱水並收藏亡靈階梯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