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格爾一下收起了無所謂和輕蔑的態度,細細一想後微皺眉頭:“你的意思,我們會。。。”


    果然他是個聰明人,能很快的聯想到。隨後他微微笑了笑:“你表現得太過憂慮了,要知道帝國的坦克對付那些蘇軍的大老粗綽綽有餘,也許叫我去也隻是參加慶功會。放心吧,早點睡,我會想辦法讓你表哥多一些吃的,但目前為止,他還沒到餓死的地步。還有就是,不要和斯內德少校透露太多,畢竟他是黨衛軍的。”


    看著雷格爾走出門,程千尋卻越發的擔心,雷格爾和其他德軍一樣,都認為他們這個高貴的民族是不會是失敗的,現在外麵雪已經又一寸厚了。也許今年的氣溫和往年比起來,不算很冷,可這也麻痹了一些人,雪隻會越下越大,直到奔騰不息的河水也會凍得上麵可以開五噸以上的卡車。


    躺上床,正準備睡覺,突然外麵響起了警報聲。“嗚嗚”尖銳刺耳的聲音,哪怕是在熟睡中,也會驚醒。


    程千尋腦袋裏第一反應就是。。。不會又是魯道夫?她趕緊地起來,披上大衣,走到窗口將窗戶打開。


    “集合!”所有士兵全部從兩旁的房子裏,象打開蜂箱時的工蜂一般傾巢而出。


    “起來,全部起來!”已經有士兵拿著槍站在鐵絲網外邊,叫裏麵蹲在一起取暖的戰俘起來。


    探照燈照著,斯內德帶著黨衛軍站在鐵絲網外視察,看著戰俘們排好隊伍,開始往外走去,好象要被送出去,程千尋急了。


    她趕緊地穿上鞋,就往樓下跑。急著往外衝想去找斯內德,但被站在門口的雷格爾一把。


    “怎麽回事?”程千尋急著道:“這俘虜才送來十天而已,還沒到轉移的時候。”


    雷格爾輕聲道:“明天會有傷病員送來。這裏臨時改作了後方醫院。”


    由於蘇軍改為了防禦戰,蘇軍的俘虜少了,不可能再十幾萬、幾十萬的俘虜了。而冬天來臨,讓德軍的傷病員增多。


    “我表哥也要被送走嗎?”怎麽又橫出這樣一杆子事情。如果魯道夫被送到後方,換了一個環境,但他還是這副德性,那麽不出幾天就被斃了。


    “是的。”雷格爾也很無奈:“如果有辦法,會把他留下的。”


    程千尋看到有幾個身材還算壯實的俘虜,在營地裏開始往外搬屍體;還有幾個開始釘木樁、裝簡易的帳篷。於是她試著給魯道夫弄這樣的差事:“還是有人留下的,我表哥身體還是挺壯實的。”


    雷格爾把最後的希望都弄滅了:“我已經試過,他們說不要那麽多的勞力,而且你表哥一直沒表現出合作的樣子,沒必要留下來。”


    看著大約近一萬個俘虜。排著隊往外走,連夜撤走,程千尋汗都要急出來了。


    “誰是醫生、軍醫,站出來。”有士兵開始喊了,明天傷員一來。就需要大量的醫務人員。也不管敵我了,隻要能用上就行。如果到時不施救,不活命的話,再拉出去槍斃或者吊死。


    有人從隊伍裏走了出來,這裏畢竟離蘇聯近一些,指不準交換俘虜的時候能先優待,而被送去德國。那麽又是一次的九死一生。


    程千尋眼睛一亮,立即跑了出去。


    “長官!”她氣喘籲籲地跑到站在俘虜隊伍旁邊、冷眼看著的斯內德身後。


    斯內德慢悠悠地轉過身:“什麽事?”


    程千尋喘著氣道:“我表哥懂醫,把他留下來吧。”


    斯內德嘴角微露恥笑:“你知道欺騙帝*官的下場是什麽嗎?”


    “我知道!”必須留下魯道夫,她很堅定地道:“他的思想工作我會來做的,如果他不肯幹,再槍斃他好了。”


    斯內德考慮了一下後。一揚起手中的鞭子:“把那個叫魯道夫的中尉叫過來。”


    誰叫魯道夫太有名了,從到這裏開始,每天都在努力的發揮他不怕死、爭當英雄的本領。所以士兵一下就從長長的隊伍裏找到了他,用鞋底和槍托“請”他過來。


    魯道夫身上終於穿上了一件初冬的軍大衣,看軍銜應該是個中等兵的。此時也不管了,能有穿的就行。


    “聽說你是醫生?”斯內德用虛假的溫和、平靜地問。


    魯道夫一愣,腦袋想都不想地就回答了:“不是,我從來就沒學過醫。我家可是農奴,我參軍前一直都在種地!”


    看著斯內德斜著綠眸藐視過來的樣子,程千尋立即叫了起來:“表哥,你是懂醫的。我們家族世代都是醫生,你的曾祖父的父親就是名醫,在皇宮裏還是禦醫呢。哪怕從來沒學過,也遺傳著醫生的血。象我哪怕很少出門,在家燒飯煮菜,到了醫院也能幫上忙。”


    程千尋對著斯內德,拍著胸脯道:“長官,你放心吧,什麽截肢、縫合傷口,我表哥隻要一過去,不用教他就本能的知道怎麽做。如果他做不了這些事的話,盡管把我也一起槍斃吧。”


    斯內德嘴角抿起一絲不寒而栗的笑意:“記住你的話,如果不行,就把你們兩個的屍體掛在門口的木樁上。”


    “是,長官,保證沒問題,肯定的。”程千尋必須要肯定,否則魯道夫一旦被送走,就根本看不到是死是活了。


    斯內德頭往旁邊傲慢地微微一甩,意思魯道夫可以去留下俘虜的隊伍裏站著去了。


    而魯道夫的表情一直掛著很驚訝的目瞪口呆,好似生怕別人不知道她扯謊一樣。


    “表哥,你還呆著幹什麽?”程千尋一把勾著魯道夫的胳膊,硬是往他應該去的地方走。


    “可是表妹!”魯道夫還回頭看了看斯內德和他身邊一直默默注視著的黨衛軍軍官,側頭對著她輕語:“可我真的不會。”


    “你一定會。”程千尋還是很肯定,以前魯道夫縫傷口比她縫衣服還快。二戰時期,戰場上下來的大多是外傷,不是腿炸了就是手受傷,哪怕忘了縫針,分屍應該沒問題吧?


    她狠狠地道:“把傷口當衣服縫、鋸腿當做鋸豬蹄。你必須要去做,否則我的屍體會掛在你旁邊。我的好表哥,你不想想你,也要想想我。難道你忍心把我也為了你的國家犧牲嗎?你的國家,管我什麽屁事。”


    “那是為了解放全人類做出的應有犧牲,怎麽是你的屁事?”魯道夫很不高興,也非常不情願,幸好還是顧及他這個表妹的,說話聲音並不大聲:“他們都是德國鬼子,我怎麽可以去救他們?我的任務是消滅他們,哪怕流盡最後一滴血。”


    尼瑪的,都到了這個份上,還說這種話!程千尋氣得是眼睛都翻白了。恨不得問旁邊的士兵借槍,端著槍給他兩槍托。


    但用暴力是解決不了問題的,一路走,一路想著對策。走到俘虜隊伍前停下,終於忍住了氣。努力地擠出點笑容來:“表哥,你的思想太狹隘了,完全不是一個擁有先進思想的*戰士應該有的。”說這話還必須小聲了,不能讓士兵聽到。


    魯道夫聽後果然上套,瞪著眼睛:“那怎麽樣才算是?”


    於是程千尋開始語重心長地擺事實講道理:“加拿大醫生白求恩知道不,他是加拿大人,卻去了異國治病救人。意大利的南丁格爾知道不。國際紅十字知道不,一致父母心、懸壺濟世知道不?治療患者就是應該不分國界,不分種族,燃燒自己,照亮別人。傷員哪怕是軍人,他們也失去了戰鬥力,那麽他們就隻是一個人、一個需要幫助的人。難道你是這樣一個隻管殺人而沒有絲毫善心的人嗎、你算是一個擁有先進思想的人嗎、你說我說得是不是?”


    一番慷慨激昂的陳詞。讓魯道夫微微張著嘴聽著,過了半響才勉強點了點頭:“表妹,你說得對,我確實太狹隘了。好吧,我會去盡量做的。”


    感謝上帝。第一次程千尋想用這樣的話來讚美,如果是以前,激動的眼淚都要掉下來了。不容易呀,太不容易了!看來黑白電影多看看,還是有用的。


    俘虜中大約有二十多個被留了下來,他們的名字和軍銜以及所會什麽都被士兵記錄下來,隨後送回了營地。


    此時的營地,屍體還在清理中,帳篷已經搭建起來了幾個。這些會醫的俘虜,破天荒的每人給了八個土豆,足夠他們吃飽,並且每人還有一套被褥,允許去洗把澡、換套衣服,晚上在帳篷裏的簡易病床上睡覺。


    比起豬狗不如的日子,這樣簡直是優待到了極點。為了讓他們好好休息,盡快恢複體力,迎接明天的傷病員。


    “我不穿!”樓下魯道夫的聲音好是響亮。


    “身上的破衣服全部得燒了,髒兮兮的怎麽樣給傷員治療?不穿的話你要麽光著!”


    “那我就光著,把衣服洗幹淨、幹了後再穿。”


    程千尋聽到後趕緊地下樓,由於魯道夫的不妥協,讓其他的俘虜也表示不能穿德軍的製服。


    那負責的少尉自然是氣得不輕,還掏出了槍來,用槍指著魯道夫的腦袋:“信不信我斃了你?”


    魯道夫直著脖子眼睛都不眨:“開槍呀,正義的人永遠是殺不完的。”


    “表哥!”程千尋微微喘氣地趕到了,從樓上跑到樓下是有段距離的,她一把將魯道夫拉扯了過去,當然也是從槍口前拉走:“不就是衣服嘛,無論穿什麽,都改變不了人的內心。現在你需要的是保暖,大道理以後再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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