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回事?程千尋走到小窗口這裏,透過柵欄往外看。顯然剛才魯道夫不光將門口用一根粗木樁將門頂了起來,還拿旁邊的粗韁繩將門把手連同能綁的東西全部捆了個結實。


    此時猛然心中豁然一亮,魯道夫剛才是知道她在什麽地方的,否則也不會支開同伴,將門口封死。可他為什麽要這樣做?


    程千尋將手從柵欄裏伸出,可根本就碰不到那些繩子和木樁。她退後了兩步,環顧四周。這間小小的木屋從上到下,除了門就是窗,沒有其他可以出去的地方。手指敲了敲牆壁,隻能怪這裏太富庶了,就連間放幹草的屋子木板都有半寸厚。


    如果撞的話,也許能撞得開,但別想一二下就行。撞擊發出的聲音,一定會讓其他人聽到,到時發現她的人,熏心是利還是欲,那就不知道了,魯道夫吃準她不會冒險。


    弄不清魯道夫想幹什麽,現在也逃不走。程千尋索性就又鑽進了幹草裏,用草將自己埋起來後,閉上眼睛就睡。


    天亮了,當第一道曙光露出,程千尋變身為白狐,借著窗旁放著的木梯子,很順利接著細柔的身體,從窗口欄杆穿過。


    跑到轉彎處時,看到魯道夫正踏著晨光一路走來,走到木屋前,他先用手拉了窗柵欄,確定沒有鬆動後,再將上麵綁著的橫七豎八東西全部去掉,走了進去。


    魯道夫果然是知道、或者大部分肯定她躲在裏麵,所以昨夜將門反鎖支開其他人。


    程千尋來不及想其他的了,飛快地朝著最高處的城堡跑去。趁著現在人少,她狐狸樣子不比人形安全多少,人類見到她就想扒了她的皮,要盡快回到雷格爾身邊。


    到了那個排水口,她鑽了進去,一溜煙的跑進了房子,跑到雷格爾房間門口。用爪子推了推,門推不動。她索性就趴在了門口,閉上眼睛睡覺。


    過了會兒,一個女傭正好經過。一見門口趴著雪狐,趕緊地敲門:“老爺,老爺,雪狐回來了。”


    裏麵就聽到下床的聲音,隨後雷格爾連鞋都沒穿、隻套上了一件單衣就跑到門口,打開了門。


    一見到雪狐立即抱了起來:“你去哪裏了?又是一晚上沒找到。”


    女傭恭敬地回答道:“老爺它就躺在門口。”


    程千尋努心中再不痛快,也眯著眼睛,裂開嘴,嗲嗲地叫了一聲,努力把雷格爾萌出鼻血來。


    雷格爾果然笑了起來:“真受不了你了。把整個城堡都翻了個遍,都找不到。我以後不關門了,你一推就進來。”


    “熬~”她繼續賣萌,還象狗一樣,微微甩了幾下厚長的大尾巴。把雷格爾喜歡得。


    “怎麽那麽髒?”雷格爾抱著她後,伸手在她身上摘著稻草,又抓起她的爪子看了看,腳底都是泥,於是他將雪狐交給了這個女傭:“幫它洗個澡。”


    程千尋掙紮了幾下,可女傭死死地抱著她,一個勁地鞠躬說好。


    雷格爾點了點頭。剛要進去還不忘提醒著:“用溫水洗,不要讓它生病了。”


    好幾天沒有洗澡了,程千尋舒服地蹲在熱水裏,女傭又轉身去拿正在火上燒的水,還自怨自憐著:“人呀,不同出生就是不同的命。現在連一隻狐狸都比我活得強。還要幫它燒洗澡水,還要幫它洗澡。”


    她拿著熱水一轉身,頓時樂了起來。這隻雪狐在大木盆裏,象人一樣是背靠在邊上,正在用前爪洗著自己肚子上的毛。


    洗好後。女傭將雪狐放在了一條幹布上:“不要搖頭甩毛哦,否則我還要打掃這裏。”


    雪狐並沒有象貓狗或者其他有毛動物一樣,毛濕了會從頭開始一路搖到尾巴,將渾身的水能甩出去多少是多少。


    “你確實討人喜歡,看看這一身的皮。”女傭讚歎道。


    程千尋斜眼看了她一下:你長了這一身皮就知道煩了,人皮再難看也不會要了命。


    雷格爾和其他兩個老爺今天醒得挺早的,太陽到九點方向時,就坐在木桌旁開始喝酒聊天。


    當洗好澡,毛差不多幹的程千尋跳到了雷格爾大腿上時,三個人都笑了起來。


    雪狐毛一洗幹淨,渾身的毛都更加蓬鬆,看上去就象個毛球。整張臉就看到烏黑的眼睛、濕漉漉的鼻子、以及微微裂開吐出一小節鮮紅小舌頭的有著黑線的尖尖嘴。


    雷格爾喜歡極了,用手摸著:“你這個小家夥,還沒幫你起名字,叫什麽好。。。要不叫雪花?”


    程千尋搖了搖頭,這個時候她最想聽到的當然是從他們嘴裏吐出她的真名。她搖頭的樣子,讓這些男人又發出笑聲來。


    “是公的還是母的?”斯內德也來興趣。


    “應該是母的。”雷格爾把她抱起來,露出全是毛的白花花肚皮。


    要不是毛擋著,程千尋恨不得在雷格爾臉上來一巴掌。


    “赫赫。”斯內德笑著道:“叫白銀怎麽樣?”


    “不錯呀。”雷格爾想討好,而且這個名字也確實不錯。可大腿上的雪狐卻一個勁地搖頭,頭都搖成了撥浪鼓。


    戈登想了想,一拍大腿:“可能它不喜歡有顏色的,索性特別點,叫撒拉!”


    斯內德和雷格爾頓時爆笑了起來,斯內德笑得話都有點顫抖了:“撒拉,意思是女主人,難道讓她當女主人?”


    雷格爾簡直捂著肚子了:“這個名字絕對不錯,正好和路易侯爵的女兒撒拉同名。”


    程千尋隻有托下巴歎氣了,男人呀永遠長不大。


    看著雪狐鬱悶的樣子,雷格爾摸著它腦袋:“那你想叫什麽?”


    程千尋一下就精神了,她跳到了桌上,用爪子在桌麵上寫著。


    “劃什麽?”雷格爾好奇,正要看,魯道夫佩著劍大步走了進來。


    魯道夫站在桌子另一邊,站直微微點頭行禮。


    斯內德的視線和注意力全都轉到了魯道夫身上:“什麽事情?”


    這下程千尋越發鬱悶了,這個時間點趕得也太巧了吧?魯道夫快點說吧,說完了,也許雷格爾還能接著剛才的話茬繼續,讓她把自己的名字寫出來。


    魯道夫嚴肅而冷靜,語氣平靜卻字字聽得清清楚楚:“伯爵大人,那個啞女人贖身費多少?”


    戈登頓時瞪起了眼珠子,雷格爾也愣住了,程千尋的嘴巴也微微張開了。


    而斯內德很是驚詫,打量了魯道夫幾眼,笑了起來:“今天是什麽日子,是不是昨夜看到後看中了?”


    顯然剛才她洗澡時,有人已經過來匯報過了。


    斯內德笑著搖頭:“這個女人太厲害了,什麽話都不說,就把我最好的騎士迷住了。”


    魯道夫淡淡地道:“伯爵大人最懂屬下的。”意思就是要。


    斯內德側頭對著雷格爾,用商量的口吻:“雷格爾子爵,你看怎麽辦?雖然她來曆不明,可畢竟在你的領地,要不這樣,如果把這個女人送給我,我就幫你搞定路易侯爵的女人,怎麽樣?”


    雷格爾苦笑著:“要搞定也容易,給她找個男人就行。”


    斯內德抬著一根眉毛戲謔道:“可不是普通男人就行,你說說,去那裏找一個你這樣身材的貴族?如果身材不讓他的寶貝女兒滿意,那必須至少一個侯爵,或者象我這樣外表的伯爵。”


    雷格爾轉頭對著一個人:“戈登子爵,怎麽樣?要不你娶了她,路易侯爵生了六個,全都死了,就一個女人。”


    戈登不溫不火地道:“他還有侄子,據說還有二個私生子,難保他為了有人繼承爵位娶了一個平民女人,然後去求他的親侄子皇帝,冊封個什麽瓦樂湖女男爵、赫斯山女勳爵之類亂七八糟的封號。”


    “這也是。”雷格爾所有所思著,其實這種事情在所有未婚的貴族老爺心中早就盤算了無數次了吧:“可你娶了她,路易侯爵一高興,說不定也能給你弄個高點的爵位,這應該不會亂七八糟的吧?”


    戈登的話現實得市儈:“我財產已經足夠了,要爵位靠劍就行,不想讓人笑話為了爵位娶了一個性格很活潑的侯爵女兒。”


    “性格很活潑”,這句話讓其他兩個老爺樂了。


    斯內德笑著道:“誰說戈登子爵不善言辭?這話簡直說絕了。”


    魯道夫站在那裏,笑都不笑,手扶著劍。他是來要人的,不是來聽貴族聊天的。


    看著這個騎士,站在那裏就有股子煞氣,比試過的戈登更是來了興趣,提議:“要不這樣,斯內德伯爵不是說他如果要找人,哪怕在墳墓裏也能翻出來嗎?我們索性三個打個賭,看誰能先把這個女人找到,如果找到,就歸誰。而且輸的人給贏的人五個金幣,怎麽樣?”


    “我出十個金幣。”斯內德立即翻了倍,隨後笑著對雷格爾道:“我肯定贏,雷格爾子爵五個金幣自然不用給我了,而戈登子爵的五個金幣就當是這個女人的贖身費,雷格爾子爵開一張自由人證明就可以了。”


    斯內德轉向魯道夫:“怎麽樣?”


    “多謝伯爵大人!”魯道夫點頭行禮,臉上卻沒有普通人的大喜過望,隻是嘴角微微揚起。


    “能讓你滿意還真不容易。”斯內德感歎著。


    而程千尋苦呀,這下她每天晚上都要到處躲避逃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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