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繞過這個人,繼續掃著地上的落葉,昨日風雲變幻,打落了不少葉子。


    “我都做了些什麽,山坡僧人,你能否告訴我。”


    “你種了孽緣,如今是在吃些苦果,貧道活了一百七十年,看透書卷,卻看不破世間,天地靈氣,萬物之母,行此有逆天道之事,都是要遭報應的。下山去吧,阡祁仙尊。”


    千濯香動了動僵硬的手指,起了身,蹣跚著下山而去攖。


    一聲獸鳴,風皇鷹鷲從天空俯衝而下,沒了蓬萊結界,它終於能到主人身邊了!用嘴叼起千濯香的身影放在背上,一聲嘶鳴,消失在這一片狼藉的雪地中。


    古道子的笑容莫測。


    手一揮,一道金光閃過,赫然變成了仙氣繚繞的俊美貴氣的年輕公子!


    那張臉,明明就是當初的齊沐澤啊償!


    紫色的光芒再次一閃,有一俊美仙人出現,那眉眼間,明明是文墨的樣子!


    “紫陌見過帝君。”紫陌仙君輕輕撫過肩頭小紫蛇的腦袋。


    那貴氣的公子一笑,看著千濯香消失的方向笑而不語。


    當初的齊沐澤,就是仙界之首,帝君九華!


    “帝君,北亍仙君已經回仙界。”


    九華帝君勾唇,“哦?他終於舍得回去了?這可不容易呐。看來仙界又得雞非狗跳了。”


    九華帝君轉身,祥雲繚繞,衣袂飄飄。


    “對了,你暫且不要跟我回仙界了,飛衣那家夥的封印還牢固著,你去世間的易容世家,把煙蘼一塊兒揪回仙界。”


    紫陌仙君揮一揮衣袖,“飛衣仙君與煙蘼仙子這倆冤家還鬧到凡間來了?”


    “嗬!飛衣這家夥,什麽做不出來?本君都不知道他什麽時候跑下來的,難怪當初在醉仙居見到的燕小李總有一種想揍他的衝動。”


    九華帝君手一揮,身邊的五彩祥雲立刻化為仙鶴,禦鶴消失在空中。


    在九華帝君消失的地方,飄下來一隻小小的綠色玉仙鶴。


    “將這仙鶴送於阡祁仙尊的手中,他是神與仙的後裔,當年天神們闖下的大禍已經讓天神們全部隕落。阡祁仙尊,不能再出事了,當仙界不再有神的血脈時,仙也會逐漸淡薄,最終被天地規則所拋棄的。”


    紫陌仙君接過小玉鶴,也消失在空氣中。


    **


    與蓬萊的一片狼藉相比,這處山崖就顯得尤其的特殊。


    花香蝶舞,柳綠花黃,柔軟的雲霧在山縫間穿梭,縹緲如夢。


    外麵白雪皚皚已被冬日覆蓋,這裏確卻是夏日的夜晚在蟬鳴蛙叫中開始沉寂,夜色悄悄地掩蓋住形形色色的嬉笑怒罵,也掩蓋住許多不為人知的秘密。


    不管外麵鬧成什麽樣子、有多麽混亂,這一小片天地都是星月璀璨,銀河浩空。


    百丈的高的山崖上一白衣道袍滿頭銀發的老者盤腿閉目,風吹起他白色衣擺與長長的銀發在空中糾葛。周身的霧氣如實質般地凝聚在其周圍,變化、旋轉。


    古道子滿頭華發跪在地上,看著那靜靜坐在山崖頂處閉目而坐的大長老。


    “長老,停手吧了。”古道子的眼神充滿了悲天憫人的絕望。


    靜坐的大長老驀然睜開眼睛,看向古道子古道子低垂下眉眼,拱手又道:“長老,逆天之行會得天地法則的製裁的,趁現在大錯還沒有釀成,停手吧。”


    古道子又輕輕地閉上眼睛,“最近星象紊亂,隻怕有不少仙君已經卷了進來,長老在不停手,隻怕會驚動仙界帝君。”


    大長老眼神驀然一寒,伸手一揮,一個穿著杏黃色錦袍的人出現在他的麵前,正是被雲狂奪舍了軀體的梁金皇子!


    大長老的手一團光芒溢出,那皇子的身體立刻分裂出一團白色的光影,慢慢融入到大長老的身體裏!!


    而那皇子的軀體在下一刻也灰飛煙滅!!


    古道子的眼神越來越驚恐,“長老,你……你……”


    大長老慢慢起身,他的頭發與容顏都開始發生變化,“古道子,你這麽做,讓本君很為難。蓬萊仙穀從不涉入世俗,聖祭傳承千萬年,世代的十位長老守著一個封印,封印裏封印著柳源,具體柳源是什麽生機長老也不知曉。隻是依照聖祭規定,每百年加強一次封印。隻是千年前,仙界動蕩,有仙人觸犯天條遭遇天罰雷劫,不行累及凡間,天地動蕩中封印在聖祭祭壇的柳源掙脫鬆動的封印,消失在蓬萊仙穀。”


    “弟子知道,可是……”


    “如今千年已過,曆屆的長老們苦苦尋覓也毫無頭緒,隻能眼睜睜看著聖祭祭壇的靈力逐漸衰弱。聖祭祭壇是為柳源而存在的,祭壇的靈力每衰弱一次,就表示著柳源的存在減弱一分。如果,柳源徹底消失,那麽,聖祭的存在還有何意義!隻會被天地法則抹去存在!”


    “可是……”


    “可是那柳源竟然化成人了!竟然還有了星象有了人的命格!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麽麽?!這意味著聖祭再也沒有了存在的必要!整個蓬萊都沒了存在的價值!”


    “長老,你所關心個本就不是柳源,你從頭到尾都對柳人的蹤跡一清二楚,如今蓬萊已經成了這個樣子,你到底還想怎樣?”


    大長老抬起雙手,霧氣再一次濃厚起來,聲音也開始縹緲:“我當初選人果然沒有看錯,你跟那個婁嘉子都是可造之材,沒錯,我一直都清楚柳人的存在,也是我,命人將她抓回來的,你不必清楚這一切,等我完成我的使命,你的存在,也不重要了。”


    大長老雙手一揮,幾條鐵鏈將古道子的四肢緊緊纏住,拉進了對麵的石壁中!


    大長老看也不看古道子一眼,揮袖走下百丈石階,看著頭頂的星辰,驀然笑了。


    千濯香啊千濯香,我的好徒弟,為師馬上就可以親手毀滅你了!


    山崖的月色依舊溫和地照著大地,襯著夏日的夜風也柔和了許多,卻又難掩絲絲涼氣。


    **


    千濯香起身披上自己的衣衫,走到院子裏,果然看見一身紫衣的文墨站在院子中,身上的靈氣波光流轉。


    “本尊是該叫你文墨,還是梁太子,亦或是,紫陌仙君?”千濯香穿好外套冷冷開口。


    紫陌仙君回過頭,靜靜看著他一會兒,“輸給你,文墨心服口服。”


    紫陌左手一閃,一隻白色的玉瓶和一隻綠色的玉鶴浮現在千濯香麵前,“帝君不想看到你出事,更不想看到蒼生再經浩劫,去救她吧。”說完閃身不見。


    千濯香接過玉瓶二話不說擰開就喝了一幹二淨,他身上被萬仙陣法傷到的地方以肉眼能看見的速度愈合起來。


    這是九華帝君從瑤池裏收集來的淨蓮純露。


    千濯香手指輕輕一點那隻玉鶴,玉鶴嘭地一聲化成虛無,空氣中浮現出九華帝君欠揍的聲音:“阡祁仙尊,你這家夥在人間逍遙的不錯,讓本帝獨自在仙界寂寞了這麽多年,枉我還以為當初你真的被劈成灰了,別的不說,就一句話,給老子活著回到仙界來,小心你在凡間人的那什麽散老頭,那是散元仙君的分身,我懷疑千年前你自毀仙籍遭雷劫也有他搞的鬼,我不清楚他對天地靈氣以及柳源知道多少,如果一切早就從千年前開始布局了,那事情就不好收拾了。”


    “真是話嘮,一句話講這麽久。”千濯香麵色凝重,卻也忍不住吐槽。


    “散元仙君那老頭子要想得到柳源,必須在柳人的誕生之處淨化她的濁氣,你想找她,就順著這條路去吧,隻要散元仙君打著禁錮柳人的旗號,仙界就拿奈何不了他,我就沒辦法插手,兄弟,祝你好運。”


    **


    千柳隻覺的意識中一片混沌,有些東西在飛逝閃過,卻又抓不住,莫名的孤獨,一種獨自跋涉於蒼茫中的荒涼之感,無邊無際,無始無終。


    好熟悉的感覺,似乎這種感覺本就屬於自己,可內心深處又在排斥,無助,迷茫,空落落。


    慢慢蹲下,蜷在一起,眼前似乎有白影飄過,煞時讓千柳心中一顫,就像是蒼茫大海中的飛鳥看到了蒼翠的島嶼。


    “千濯香……”


    幾不可聞的聲音從玄天封妖五行陣中傳出。


    大長老看了一眼封妖鏈中的翠綠身影,向身邊四長老說道,“六長老傷勢如何?”


    “沒想到那千濯香竟然還是魔宮的嗜血羅刹碟麵魔君,那鎖魂綾乃仙家神器,被他所傷,恐難痊愈,不過,應該不影響封印。”


    “是。”四長老躬身下去。


    大長老一人看著四周那數十人才能合抱住的巨大柳樹,麵部的笑意忍不住溢出,眼神中的貪婪也開始閃爍出光澤,靈力,無窮無盡的天地靈氣,帝君?仙尊?!


    嗬嗬!有了天地靈氣自己就是神!是萬物的主宰!


    驀然眼神一寒,“出來!”


    從暗影出走出來一人,正是十長老白澤。


    “師兄,這柳人已化女身,相當於轉世為人,我們這麽做……”


    “不!聖祭傳承萬年,決不能會與毀於我們之手明日下弦月,就開始封印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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