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夫人的情緒,許久未能平複。


    喜寶就靜靜的坐在張夫人對麵,看著眼前的婦人進門的時候一臉堅毅,此刻卻滿麵淚水,抽噎的像個孩子,渾身顫抖,氣息紛亂,難以自製。


    而那小丫頭,此刻則已經哭的開始輕輕打嗝。


    眼前兩個人的失態,讓喜寶心裏一陣陣的心酸。在這裏呆了這麽長時間,她能深刻的體會到,大家族裏的女人們,如果不生育,甚至生育了,不生育兒子,會是個怎樣的狀態,這一生,要承受多大的壓力。


    她想到了母親獨自一個人,在鄉下養她,越在這裏呆的久,她越想到更多,母親這半生,在鄉下養她,到底多難。時間逐步推移,到如今,她心裏也更難過,這些日子,無法在母親身邊,她更覺得難過,心裏針紮的一般。


    一個貌美的婦人,在那樣艱難的環境下,養大一個女孩兒,她到底吃了多少苦,到底走過了多少個煎熬的日子,才能讓她平平安安的活到現在。


    雖然她沒陪伴母親走過那些日子,卻仍然覺得心裏酸澀的想要流淚。


    她多麽希望,現在能瞬間到母親身邊,在今後的日子裏,不讓母親孤獨,不讓母親再獨自煎熬的在這個女性卑微的世界裏,這樣過活。


    她就這欄麵含悲傷,和無法宣泄的情感,看著張夫人和小丫鬟。


    不知道到底過了多久,張夫人漸漸率靜了下來,深吸了幾口長氣,她才開口,卻是這樣一句話:“最終,孩子還是很難保住吧”


    喜寶抬起頭,看著張夫人激動過後卻仍然悲傷的表情,她心裏一陣激蕩“夫人,如果你信的過我,我願意竭盡所能幫您保住孩子。首先您不能這樣悲觀,您該充滿希望,不管最後結果如何,這都是上天給你的恩賜,是一個希望。有希望,總比沒希望好,您覺得呢?”


    張夫人突然笑了,笑容裏卻還是很多苦澀“小姑娘,之前所有醫生,甚至禦醫看過,都說我不能生孩子了,我不是不信任你的醫術,可是,你是不是診錯了?”


    喜寶抿著嘴唇,不怒反而笑了她沒有直接說肯定自己之前的診斷,卻是拉過張夫人的手腕,再次診了診,她忍不住調皮的笑道:“夫人,絕不可能錯的您相信我。”


    張夫人這次隻是吸了口氣,她看著喜寶,突然又笑了這次的笑容裏,多了好多喜悅的情緒,她抿著嘴唇,不知道該說什麽,她看著喜寶“也許這就是緣分吧,既然我來了你這裏看診日後,就你為我保胎吧以後,拜托了。”


    喜寶咬了咬下唇點了點頭。


    她的小本子裏,記錄著全部注意事項,足足寫了三頁還多,忌口什麽,多吃什麽,平時睡眠,〖運〗動,如何調節,都說的清清楚楚。


    張夫人看著那小冊子上記錄的詳詳細細的條款,她微微一笑,隻覺得心裏更安定了。她抿著嘴唇,抬起頭看著喜寶,卻突然扭頭對身後的小丫鬟道:“小桃,回了家,這事兒保密。”


    小桃抹了抹紅腫的眼睛,雖然有些愕然,卻還是點了點頭,似乎很是明白張夫人的考量。


    而緊接著,張夫人又朝著喜寶和喜寶身後的杜鵑看了看,喜寶立即扭頭對杜鵑道:“今日的事己,咱們都守口如瓶。”


    杜鵑點了點頭,身為王府嬤嬤管教出來的丫鬟,她的規矩,要比小


    桃熟練多了,自然不會出錯。


    張夫人看了看喜寶,又看了看杜鵑。隻覺得眼前的兩個姑娘,雖然都是在醫館裏,似乎是匠人,麵上帶著的氣質,卻都不僅止於此,她們都有她們獨特的氣場,或者明明是個醫士,卻有大家閨秀的貴氣:或者明明是個丫鬟,卻有小家碧玉、


    的雍容雅致。


    她站起身,捏著那獨特的小本子,看著眼前新開醫館,有菩薩美傳的女大夫,隻覺得獨特,心裏暖暖的流淌著不知名的情緒,她還難以淡定。


    她扭頭朝著拉簾子的小丫頭點了點頭,簾子拉開後,外界看到的,還是那個有點嚴肅,表情過於嚴苛的張夫人,盡管眼睛有些紅,可那股懾人的氣場還在。身後的小桃咬著嘴巴,眨巴了下眼睛,朝著喜寶笑了笑,眼神裏滿滿的是感激,就好像如今自己家夫人懷孕,是喜寶給帶來的好運一般。


    小桃遞給喜寶的錢財,隻是喜寶應得的出診費,一串兒銅錢。開的補品,也是正經的藥價,小塊兒的碎銀子。


    張夫人並沒有因為自己老來得喜訊而給喜寶多的打賞,喜寶卻也沒有因為自己給張夫人帶來懷孕的喜訊,卻沒有得到打賞,而覺得張夫人摳門,因此不悅。


    她們分別時,表情都淡然的不似剛剛對麵而坐,真情流露的兩個人。


    芙蓉站在喜寶身後,看著喜寶淡然的表情,看著喜寶坐回櫃台時,依然淡定的好似什麽都沒發生般的看書。而遠處的張夫人,也沒有因為突然得知自己懷孕,就叫了轎子嬌貴的離開,反而還是不允許小桃攙扶,獨自邁著矯健的步子,走在前麵。


    兩個奇怪的女人,芙蓉抿著嘴唇,覺得無法理解別人的想法了。


    杜如林坐在櫃台另一邊,聽著剛才簾子內的抽噎聲,此刻卻也淡然的捏著書,仿佛一直都在認真的看書,從未因為簾子內的聲音而分神,他也沒有對喜寶麵上的表情多做審視,也是一副獨善其身的姿態。


    喜寶坐了半晌,看了半的,扭頭看了眼一邊兒的杜如林,忍不住微微而笑,這小子……


    很深。


    剩下的半日,一個上門看診的人都沒有,喜寶依然淡定,經曆了之前張夫人的就診,木槿堂裏的眾人,都淡定了起來。


    不管怎麽說,第一日,開張了!


    這就是個好開張,而且開張的第一個病人,還是個喜醫,這難道不是一個好兆頭嗎?


    木槿堂裏的大家,都很淡定,可是第二日,當一個巨大的額匾敲鑼打鼓由耍獅子燃鞭炮的陣仗送到木槿堂前,大家再也難以淡定。


    那巨大的額匾上,隻寫著兩個字:慈醫!


    不是神醫,不是名醫,不是起死回生的仙醫。


    這不張揚卻十足深邃的兩個字,讓人反複咀嚼,最後忍不住感慨:醫生之道,最終的目的,難道不是一個“慈,字嗎?


    萬物歸善,救人,治病,醫生的存在,不就是濟世,接觸痛苦,贈與更長久健康的生命嗎?


    喜寶抬起頭,看了看自己偏院兒門頂上空著的空間,想起張夫人離開時,站在偏門兒前停頓片刻,抬起頭再著那門上看了一眼她抿著嘴唇,這一場陣仗,這一塊兒牌匾,豈是幾兩賞錢能比的嗎?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我的二婚是皇上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冉冬夜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冉冬夜並收藏我的二婚是皇上最新章節